第九十話三個結局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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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話三個結局之2be式一個月後。

為少女蒙上白布的醫生被陶煜千揍了一頓。可是在已經改變不了任何事實的情況下，饒是樂正驍都痛苦難抑，旁人又有別的什麼辦法！

他們眼睜睜的，看着她離去，呼一點點停止…直到醫生宣佈，她的心跳停止，連大腦都已宣告死亡。

她是真的拿自己的命在玩，在賭！原來…對於他們，她從來沒有過真心，也不曾相信過他們！

他們眼睜睜看着她猶若星般墜落，等到從湖裏將她撈起時，她早已幾近窒息而亡，最後，還是沒能撐過一個月。

葬禮是樂正驍等六個人一起為她辦的。原本對於地點，六人各有爭議，最後，他們都同意應無儔的決定——將她葬在蔚年遇的旁邊。

落第一捧土時，無我來了，樂正驍的父親還有那些中年男人陪在一旁，小心翼翼。

樂正驍他們與之有關聯的幾個人，一見到自己的父親，登時捏緊了拳頭。他們的父親也都沒有想到，今次出席的場合，無我口中的朋友，居然會和自己的兒子有關！

彼此都很尷尬，面面相覷。

樂正驍強自壓抑着怒火，一手遙遙示意，要他們站得儘可能遠一些，免得到時候有氣大的，鬧得誰面子上不好看，還指不定會毀了單白的葬禮。

父親們靜立一旁，然而無我擺他們的關照與阻攔，卻是徑自走上前來。

樂正驍擋在他面前，冷笑“你來做什麼！”話雖喝問得如此強硬，然而樂正驍心裏卻不住泛起一陣漣漪，壓着些許疑惑。無我為什麼來？同單白又是什麼關係？那時他帶回單白，卻是從無我的拍賣場…難道説…無我一手抵在他手臂上，見樂正驍當即一陣嫌惡地甩手，像被燙到一樣，不勾起角，笑得風姿人，話語卻是針鋒相對“跟你有關係嗎？我來參加朋友的葬禮，還需要同你報備？”

“別人來，我歡，你——偏不行！”樂正驍死死瞪着無我，半點不覺得自己此時的冷言冷語很有幼稚傾向。

無我只是微微一笑。陶煜千以及殷家兄弟看到自己父親到來，面子上都很難看，可也知道這時候不應該起爭執，叫外人看笑話，只能拉着樂正驍，將他帶到一旁，給無我讓出地方來。

無我慢慢走到單白墓前。

“這小姑娘…”他望着墓碑上，那張小小的，不知是何年月拍攝的照片，還能找到少女過往青澀純真的痕跡，不苦笑“到了最後，連像樣些的照片都沒有麼？”

“你——”差點連本來就沒有他什麼事的應無儔都怒了。

今，無我穿了一身極為正式正統的十二重衣，連最外面罩的一層唐衣是一襲柳素淡衣面上繡着銀白的團菊，壓在裳衣之上。裳衣以八幅長布製成褶裙的長長拖曳在身後，以小松原的紋樣，粉白的綾紗，顯得高雅而窈窕。

這些形容詞用來修飾一個男人顯然很是匪夷所思，而更加令人到不可思議的，是無我穿的這一身十二重衣，分明是平安時代高位女官的鄭重穿着。

沒人去管他的穿着有多怪異而不合羣，無我只是靜靜地立在墓碑前，從寬大的袍袖中取出一封信來。一旁有人湊過來要遞火，無我笑着睨了那人一眼，對方只覺周身又是冷又是熱的，覺刺又奇怪，手就那麼縮了回去。

無我展開內裏的信紙，向一直緊盯着的樂正驍、殷家兄弟等人笑笑説:“不用擔心，這不是什麼奇怪的東西，只是我親手為小姑娘寫的一篇悼詞而已。”關注着無我那邊的中年男人們，聞言出無比嫉妒而哀怨的神情來。

無我開始唸誦，樂正驍他們雖然對於無我的不請自來到疑惑和奇怪，但無我的悼詞措辭並沒有任何不妥，也就沒有什麼反應。但那些中年男人們分明知道，多年前，無我的中文發音恁是奇怪，有一度裝聾作啞，本不開腔同旁人説任何話。

悼詞的前一部分都是些冠冕堂皇的悼念之語，但忽地無我話音一轉，從他口中溢出一連串令旁人本聽不懂而又聽不清的誦。

聽起來像是語，但發音和語調卻又同今的語有很多不同之處。

後來，當時葬禮在場的，有懂語的，默默記錄下無我的發音，後請教了許多人。

無我的那番話並不長，是如此説的:“這世上悲苦的人有很多，不幸的人同樣多。失去的很多，在意的更多。可是沒什麼，會比你的存在還要重。”

“沒有你，一切就沒了意義。”特別是最後一句，此話一出，差點引發新一輪現代世界的腥風血雨。

外面如何變遷，那些男人們會如何胡鬧，無我本不管。彼時，他獨坐天台那個所謂觀星寶座，遙望夜空中明亮的星子，忽地微微一笑。

她是明智的。

他們愛她，於是後會痛，深痛。可若不愛她，那麼對於她來説，又有什麼不同？還會有什麼損失？

到頭來，居然是她，比他要放得開。

從來沒有一種恨可以穿透惘，最後形成了一個永遠不能萌發的種子。她只是不想讓自己再困在這團霧中，於是拼盡全力，最後一擊。

無我遙遙向天際舉杯，哈哈大笑:“望你來生，無羈灑！”別再讓凡塵俗世，牽絆你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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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幫男人們呢？又會如何？

樂正驍忽然想起，小時候的自己，某次去無我那裏爭吵，要見自己的父親。可是無我呢，躲在父親懷裏，扭頭卻對着他得意的笑。

他終於明白，那時無我的笑，是對父親本不在意的輕蔑，卻也是之於他的一場教訓，告訴他，我不屑，可是你也得不着！

無我用如此方式“教導”了他，如今，樂正驍不得不承認，她不恨了，只是不願再虛與委蛇下去。

她的真心已經沒了，身體，意識，又怎麼還能留得住呢？

多年後，當他們垂垂老矣，聚在一起，互望時早沒了年少時的意氣與爭鋒，惟有平和之樂。閉起眼的時候，想到的，不約而同，都是那一張冰冷的笑靨。

恍然發覺，記憶中纖細的人兒，在他們面前，從來沒有真實純美的笑過。哪怕只有一次。

人生啊，錯了，便是錯了。

最初的錯既定了後的隱痛，深深的刻痕於心，讓他們唸了一輩子，掛懷了一輩子。終於…可以在一片青天明裏，將自己最美好珍貴的回憶，拿出來細細晾在光下，慢慢品味。

於她，於他們，也算是一場幸事吧。

【be版。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