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話你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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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話你是好人意料之外,卻有更像意料之中,樂正驍將她帶到學生會室。
將她安置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樂正驍取來醫藥箱,挑了幾樣之後走到她身前。
這自然不會是給她的尊上藥,也完全不會有這種可能。在單白跳下窗户之後,以為所傷不過是身後,不料小心刻意地保護自己,仍是挫傷了腳踝。
他蹲在地上,膝蓋屈起,執起她那隻傷腳剝掉鞋襪,出裏面細瘦光
的小腳,輕輕放置在自己的膝頭。
單白一震,忙不迭要縮回去,卻扯痛了自己,悶哼一聲。
樂正驍輕描淡寫地瞄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擰開治療跌打損傷的藥水瓶蓋。眼角瞥到她還在那裏鍥而不捨地縮着腳要逃跑,不怒從中來,呵斥一聲:“別亂動!”對於單白來説,此時的情形那叫一個尷尬。且不説兩人的姿態多麼曖昧,完全不符合陌生人初見,乃至男女授受不親的標準,單看她那條完全遵守學院教義的制服裙襬,制式化的長度在膝蓋上方15釐米,雖然平
裏看起來裙裾輕翩的樣子美則美矣,可是一坐下,總要東遮西掩地生怕走光。
待樂正驍將嶄新未開封的藥瓶一一拆開,單白更是無法輕易擺這種窘境了。他也沒再説什麼威脅的言語,可是那漸漸凌厲起來的眼神那麼一瞄,就是羣攻秒殺的效果,駭得單白在心裏直嘀咕——不愧是學院之下、眾人之上的會長大人啊…單白扭扭捏捏地捏着裙角,可憐巴巴地扯着裙襬直往大腿上蓋,心裏可着勁兒的咒罵學院的爛品味,沒事將裙子整的這麼短幹
!這一坐下,裙襬立刻連個招呼都不打便更是竄上幾分,再加上沙發綿軟,一坐下去好像陷入棉花堆裏,她真怕萬一角度詭異,她的小內內就要曝光天下…胡思亂想間,腳踝處猛地爆發一陣疼痛,惹得單白一時毫無防備,哀哀痛叫起來。
“疼…疼啊!”單白呲牙裂嘴“我説會長大人,您能不能…唔…手下,留個情?”未聽到他的回答,只有輕輕一哼,和低沉的笑聲。他的音低沉柔和,好似大提琴的和絃,是那麼動聽。
單白抬眼偷偷瞧向他。他低着頭,完全專注於她那隻堪比鴨爪似的瘦小腳丫,勁力輕柔綿長地為她舒筋活血,做着並不符合他身份的推拿。
相比於她方才扭捏的樣子,拉扯裙襬的小心眼舉動,他本正人君子多了,眼睛平常地只關注眼前一小片風景,
本沒有四處亂瞄。
單白稍稍放下心。要不然怎麼會是他成為學生會長,而非任何旁人,或是殷家兄弟呢,這氣勢,這人品,不能不令人慨。只是這樣想着,心裏有一角似乎塌了下去,有點悶,有點窒息的
覺,好奇怪。
細細推拿了會,加上藥酒在助力的作用下似乎火熱地灼燒起來,單白漸漸到腳踝處沒有最初那麼痛了,有點麻木,但是痛覺消除許多還是讓人
到高興的。
她看着自己小小的腳正被他兩手捧着,細細捏動作,不知怎的,臉上一燙,卻又一垮。她的腳,小是小,讓人一手就能掌握,看起來嬌小可愛,可是細看之下就會發現,它太瘦,腳面上細細密密凸起來的青筋那麼駭人,完完全全營養不良的樣子,活像是個非洲難民小孩。
所以,以前她常常被父親罵,賤人生的一副賤樣,半點福泰氣都沒有。父親氣極了,還會邊打她,邊罵罵咧咧説着什麼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哪裏來的野種,
本不像他玉樹臨風…是啊,她也很懷疑,自己為什麼如此黯然失
。父母結婚時留下來的小小婚照,上面那一對男女饒是以今
的審美眼光來看都是極為登對,也難怪母親當年會不顧一切同父親私奔。
然而,母親的温婉美麗,父親的高大俊美,半點都沒有遺傳到她身上。左鄰右舍看了她,總是嘆息:父母兩個底子都不錯,這丫頭五官也好,怎麼和在一起就成了這麼一副福薄的命相?!
單白有些失神地望着他栗的短髮間那個小小的旋,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最後一次,
到自慚形穢。
他是那麼耀眼,地位如此尊貴,與她,彷彿天邊與污泥的差距,是無論怎麼仰望都無法比肩的存在。單白猛地縮回腳,覺到原本推拿傷腫的手指因此一下子竄了位,重重按在她的腳面上,那麼疼,可是令人清醒。
“學長…”單白尷尬地笑,掩飾着那一瞬間所帶來的疼痛“我、我好多了,還是先走了…改天再來道謝…”樂正驍抿着嘴角,忽地伸手一拽。單白原本不太利落的起身,本就有些歪栽,這麼被他一扯,更是站立不穩,差點一頭栽倒。
“啊——”她短促地驚呼一聲,雙肩卻被人一推,倒在沙發靠背上。
“學長…”他邊時時保持着的陽光微笑隱去了,瞳孔中似乎飄過一絲陰霾,幽深的眸子忽然顯得令人有些
骨悚然。單白瞪大眼睛,只覺眼前一切都是錯覺。
他離她那麼近,似乎一呼一間都是彼此的
換,太過曖昧…樂正驍倏地站起身,居高臨下俯瞰着她,語音平靜冷淡“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樣的人麼?”單白輕輕
着,以平復方才被他突然而至的舉動
亂的心跳。呼
漸漸平順,可是心還在忽閃忽閃地不上不下,那麼糾結。聽到他的問題,她有些茫然地搖頭,直直望着他。
樂正驍雙臂叉
前。
單白忽然想起,不知從哪裏看到的一段話,曾説這種姿勢,代表的是不易接近與拒絕的意味。
他卻開口,冷笑説道:“我最討厭的,就是那種裝得好像灰姑娘,自尊自強外加無比高傲。實際上卻是極度自卑的要命,拒絕旁人的一切關心,偽裝成一個長滿刺的仙人球!”單白被他這毫不留情的話勾出了火氣,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他。她想要反駁,想要説不是她沒有,可是張了張嘴,她發現自己完全沒有反駁的餘地,以及好用的理由。
他仍是那麼冷冷站着,説:“你可以走了。走好,不送!”樂正驍完全沒有任何近她的舉動,可單白
覺自己像被人掐住了咽喉,窒息,完全沒有放抗的能力。她怔怔的,撿起地上的鞋襪,麻木的,僵硬着動作,一點點穿好。
偶爾磕碰到自己的傷處,她也好像已經知不到任何疼痛,一舉一動好似提線木偶,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他説讓她離開,她沒有反駁,也沒有立場,就只有離開。
她只是害怕,也不可以嗎?
在這個學校裏,她輕信了兩次,被捉了一次,每一次的下場都那麼不堪,令人心寒——她還敢信誰能給她點僅有的温暖呢?
正像這麼多年來度過的模式那樣,給她傷害的,從來都是男人。惟有沒有要求的女關懷,才是她可以逃離可以躲避的安樂之處。
傷腳還是很痛,她踮着那隻腳,用另一隻保持住平衡。沒有抬頭,因為沒有想好該擺出怎樣的表情,乾脆在離開前,她深深彎下,對樂正驍鞠了一躬“謝謝學長,還有藥和推拿…學長再見,我走了…”她一瘸一拐地走到門邊,腳上身上的傷痛讓她的行動越發艱難。可在樂正驍冷眼觀望的視線中,她的背脊始終
得筆直,簡直是令人扼腕的倔強。
走到門前,單白沒有轉身,只是低低説道:“學長,我相信…你是個好人。”只是她已經無法再去相信,再去接近。
他越好,越這樣疾嚴令,只會讓她越發疏遠他。自始至終,她都認為他是映得人眼前乍亮的光華,乾淨,清澈,耀眼,卻又温暖。
可是太過乾淨的事物,往往更像冬裏落下的初雪,起初看過去一片潔白,慢慢的沾上了泥,也就變得和泥一樣污穢。
寧可他是枝頭的一朵白梅,綻放清香卻遙遠非常,也不要被她攪亂,成為一攤爛泥。
她沒有那麼強的實力,也擔不起那個罪愆。
只是她忘了,樂正驍,可是殷家兄弟口中那個生生念着的一個極親熱的名字。就算單白再怎樣不願去想,可是事實與世事,從來不會如同構想的那般無偽美麗,反而更像一個虛幻的泡沫。
泡沫上的光華如此奪目璀璨,可是…一戳即碎,然而重又產生,那麼輕易。
殷奪匆匆趕來,不見殷羅的影子。衝到學生會室門外,他一把將她抱起。
“你的體質,還真是容易惹禍上身的那種…”殷奪微微嘆息。
悉的懷抱,雖然心底死死壓抑着厭煩,可是那氣味,以及温度,卻讓此刻太過疲累的她只想緊緊依偎着,保持一個姿勢,將一切都
給對方,再也不用消耗自己的丁點氣力。
她閉着眼“殷奪,走吧…我很累,也很疼。”殷奪的目光打量着她,看到出的小腿上,原本光潔的皮膚被擦磨出許多細小的紅痕,腳踝雖然被白襪包住,卻仍難掩那巨大的腫起。
用力抱起她,他皺了皺眉,音調卻壓得很低,像是怕驚擾了誰。
“…為什麼知道是我?”單白閉着眼睛,輕輕一笑“猜的…”殷奪沒有追問。
她卻知道,如果是殷羅來了,可能怒火就會衝上三丈高了吧。而殷奪,太過冷靜,顯得極為詭譎,讓人無法輕易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