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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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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手邊的工作,瞥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宣紙。

“撤得乾淨了。這些東西見不得人,你要留着?”她一咬牙。

“不留!你、你應該去陪旗下最受重視的財神才對!李鵲紗剛才那樣胡説,她鐵定會出事!”

“讓她去。”鑿刀一削,勾勒出漂亮的弧。

“她那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您還不阻止?”她拉門,明明知道有人會出事,當然要阻止,她、她她她——她發覺有一隻修長的手抵着禪風木門,讓她拉不開…

懶懶的嗓音傳來:“你不也是?眼前一座很高的虎山。你住這邊久了,對任何人都有情了?”

“對!對一草一木都會有情!放開…”

“去拾回來,戴着,別出聲。”意指被她扔在地上的白狐面具,旋即若有所思——雙指突上她喉頭兩寸,她喉頭一緊酸,張口不能出聲。

兩人一前一後,夜風颯颯,他一件長袍隨意披掛,一頭長髮飛舞,勁如墨柳,她跟在後面好似聽見小小蹦聲,直到遲暮走近才歇止。

“有朋自遠方來,”他昂對屋頂出聲,音如料峭寒。

“還需上去接麼?”

“先生。”上方鈴鈴女音,李鵲紗答:“李財神對先生的兩位遠方朋友失禮了,您不怪罪吧?”一把飛刀猝在眼前,玫瑰紅瓣鋭利,跟着屋頂摔滾下三人,鵲紗已兜轉在遲暮與李衰衰之間。

“是姓侯的跟姓朱遣來的人,先生接着想怎麼做呢?”

“照規矩,該怎麼招待,就怎麼招待。”淡應。

“地上這隻賊?”鵲紗再問,躬身。

“送他回去,給他家人一筆錢。”他端詳手中糙神像,似乎還缺少幾筆刀功。

“晚了,都回房吧。”

“先生仁慈,是躺回去還是…”鵲紗的單薄媚眼勾眼李衰衰。

遲暮將神像一擱地上。

“只對自己人仁慈。選對邊的自己人。”他懶懶開口,拿出一紙小包給李衰衰,茶葉香細微,是伯爵茶,適合配的。

“茶。渴了。”李衰衰所有的話哽在喉頭,睜圓眼,覺得腿軟。

好一段時間,夜裏很安靜,遲暮房內微亮的枱燈映照,她偷撿回房的那尊木製小神像——沒有喧鬧的心跳,只有枕邊徹夜的雕刻聲,伴隨她徐緩安眠。

叩…庭院北方水竹筒清脆敲擊墨石,水潺謗,涼風徐徐。

新的委託。

她坐在屏風拉門後。幾乎次次的委託她都堅持旁聽,雖然最後接手委託的未必是自己。

“這次造勢活動,就拜託遲先生您了。”左派政黨的中年男子正坐,壓下雙掌,對遲暮行以式跪躬禮。

“我哥哥周大飛的事,也麻煩您了,請您務必將他除去。”右派政黨的男子一臉狠勁,也對遲暮行了禮。

右派左派走出門時一前一後隔了大老遠,出了門扉,便裝作互不認識。

他們討論的內容,滲入李衰衰腦內,勾起無數回憶。

久遠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