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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遇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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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仁殿殿門半掩,我側耳聽了半響後,確定殿內沒人才伸指緩緩推開了門。

殿內空蕩,唯有一副的地圖卷

上五國地理山川標識顯明,天下形勢在此可一覽無餘。

我挑了眼眸瞥了瞥,視線剛要從卷上一掠而過時,目光卻盯在了畫中一處地方移開不得,心中也開始暗暗驚訝。

這副地圖原本沒有什麼奇怪的,與之同樣的畫卷我在軍中已見過無數次。只是在這副地圖上,於齊、晉、楚三國界的地方被一個紅的圓圈勾了出來。我湊近看了看,才發現那處地域被畫得尤其仔細,微小處直到山溝小道,村莊鄉野。

我正對着地圖納悶時,身後的鬼麪人忽然上前一步,看似漫不經心開了口:“聽説幾前楚王領了兵到了楚晉邊境的楚丘,看來又得有戰事了。”我回眸瞧了瞧他,奇怪:“怎麼連你也知道這件事?”明朗的眸子裏笑意隱隱,他難得地沒有和我頂撞,而是依然左顧言它:“不知這楚王謀算如何,晉國如今兵強馬壯,士氣如弘,他居然敢觸上晉國的虎鬚?”我聞言一笑,道:“是,我也奇怪這。楚王必不是糊塗了,剛和齊國打完仗,如今又來惹晉國…”話説到一半,我猛地住了口,轉眸看向那幅的地圖,心中一震。

楚丘?

鬼麪人剛剛口中説的地方是楚丘。

我認真瞧了地圖良久,心思轉動時,忍不住一邊手指按在圖上比劃,一邊口中喃喃自言:“楚丘…齊,晉…不對,他的目標…不是晉國,而是齊國!若過了楚丘,繞開帝丘,他可命騎兵直襲齊國重鎮曲!”想到這裏,我不住嚇得一身冷汗。

如今天下人的關注皆集中在了晉國妍女的大婚上,竟人人自動把楚王集兵於楚國邊境的動機看作了是向晉國掉釁,而完全忽略了與他二國在楚丘相鄰極近的齊國…

無顏不在齊國,兵馬無人掌控。如果楚王攻齊,那豈不會兵不血刃便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先拿下曲

明白利害後,我趕緊轉了身想要出殿去尋無顏。

回頭的剎那,我驀然發現身後已不見鬼麪人的身影,抿思索了會,竟想不起他是何時離去的。我搖了搖頭,心道此刻我也沒心思再管他的行蹤,還是先找到無顏要緊。

腳步剛抬時,耳邊傳來一聲砰然巨響,我抬頭一看,卻發現安仁殿的門居然被人在外面緊緊關閉。

我驚得倒一口涼氣,快步跑去重重地敲打着楠木所制的門扇,急得高聲大喊:“鬼麪人,你不要再開玩笑了!”是他關的門。這是我腦中第一反應,也是唯一的反應。因為安仁殿旁,唯有我和他,並沒見過第三人的身影。

門外悄無聲息,半天不見動靜。

我蹙了眉,心中雖又氣又怒,但關門的人既有心不開門,我喊破嗓子那也是於事無補。我抿了安靜下來,勉強讓自己穩住了心神,後退幾步走到殿中央,正要抬眸打量着殿中的形勢、試圖尋找出除大門外的第二個出口時,殿門卻在這一刻又神奇般地緩緩吱呀打開,燦然的陽光透過不斷大開的門扇灑入殿中,照得墨黑如鏡的大理石地面光輝耀眼。

我呼出一口氣,衝出殿門後也不待看清楚便一把抓住那個開門的人,惱道:“你究竟搞什麼鬼…”話音未落,便覺身子猛地一輕,那人竟攬住了我的凌空而起,我側眸瞪着他正要掙扎時,入眼的黑綾紗卻瞧得讓我不得不呆住。

深藍的衫,破舊的刀,有力的臂膀,覺有些悉的懷抱…

“你…”我喃喃開了口,明知眼前人是誰,但還是反應不過來,只説出一個字,餘下的話卻憋在心中吐不出來。

他也不做聲,的綾紗隨風撫上我的臉頰,帶來了依稀的木蘭花香。

“放我下去。”我低喝一聲。

他輕聲嘆了口氣,話語淡淡:“你回頭看看下面。”

“怎麼?”我皺眉,順着他的話無意識地回眸。

一瞬,驚住-只見那本不見人影的安仁殿居然在瞬間圍攏了上千緇衣侍衞,數百弓箭手已執弓拉弦將暗黑的箭簇對準了我和聶荊。弓拉得很滿,箭卻遲遲沒有出。

人雖眾,但那個站在緇衣侍衞中間、黑衣鬼面的身影卻顯得猶為醒目。

我皺了眉,思緒轉動時,些許明白了今下午出現的那一連串莫名而又詭異的事。

鬼麪人不是無緣無故地出現在宮中,看現在的架勢,他該是晉宮廷的人,那白馬也本不是他剛買的馬,否則即便白馬再有靈也不會神通得能識宮廷的路;而那個宮門前的侍衞,他是故意騙我來安仁殿見鬼麪人的,目的是要誘我入殿,關門後好引出聶荊一舉擒獲…

只是鬼麪人怎會知道聶荊也來了宮中?他又怎麼有把握聶荊一定會找到我並救我?而那幅掛在安仁殿裏的地圖,又是為了説明什麼?楚王兵至楚丘的情報,他為什麼要告訴我?莫非他已知曉我是齊國公主的身份?他,究竟又是什麼人,心思如此縝密,雖詭計多端卻又能耍得別人對他毫無防備,這樣的手段和心機,實在是令人心寒心怖…

我按了按額角,萬千困惑襲上腦中,一時費思非常-橫掠過太池,找到一處無人的角落,聶荊終是慢慢落地將我放下。

我掙開他的胳膊,匆匆道:“多謝相救,夷光還有要事,先行一步,你自己要小心。”才行了一步,便覺眼前藍衣長揚,他橫臂攔下我,擋住了前去的路。

我停了腳步,睨眼看向他,目光微寒。

他身子一怔,緩緩收回手臂站到我身前,斗笠漸漸垂下,似是他低頭看着我。

“為什麼不告而別?”他輕聲開了口,淡漠的語氣中居然帶上了幾分沒來由的惱怒。

他惱了,我卻聞言笑開,勾了眸子看着他,搖搖頭,嘆道:“不過是個侍衞。難不成本公主的來去行蹤還得向你稟告不成?”他失了聲,凌厲的目光穿透黑的綾紗落上我的面龐,肆意中,有着讓人不由自主低眸逃避的兇狠。

“不許這麼看我。”我側過臉,冷冷道。

“不過是個公主,我憑什麼要聽你的!”他重重一哼,口氣壞得堪稱惡劣。

我咬一笑,點點頭,再嘆:“自然。你是楚客荊俠,當然不必聽從齊國公主的命令。”

“你!”他高了聲,似要怒,腳步不由自主地向前一移,黑的綾紗罩上我的臉,周身散發着迫人的寒氣,那高出我甚多的身材在此刻更是出了凌人囂張的氣勢,頓時壓得我不過氣來。

我抬眸看着他,心中不又惱又氣,冷道:“你還怒?不要忘記,你隱瞞自己的身份欺騙了無顏這麼多年。一個刺客,藏在東齊豫侯身旁這麼久,動機不得不讓人亂猜…”我抿抿,橫眸,“你還騙了我。不過本宮念你兩次救命之恩並不願與你計較過甚,今後你若不加害東齊王族,那我與你還可是朋友。”他沉默不語,綾紗下那目光漸漸軟了下去。

“朋友?”他囁嚅。

我垂眸笑了笑,解釋:“之前我偷看了綾紗下你的樣子,以為你是我二哥才對你…”我遲疑,餘音不語,只伸手推了推他,心中着急,“我當真有要事要找二哥,先…”話未説完,他卻悶哼了一聲,後退的步伐竟被我這一推而略微踉蹌。他伸手按上了口,重重咳嗽了幾聲,斗笠稍稍一抬對向了我,卻旋即又低了下去。

我看着他,腦中這才想起他前的重傷,指尖不自覺地顫了顫,忙走去扶住他,愧疚:“抱歉,又觸痛你的傷口了。”離別不過半月的時間,他的傷當然不可能已經痊癒。

他卻搖頭,道:“無礙。”-我撫着他的背,待他咳嗽平歇後,我輕聲問:“奇怪,你傷還這般重,你的怎地放心讓你出來遠行?”聶荊身子一僵,道:“我的?”這語氣古怪困惑,聽得我心疑。

“那個驛館照顧你的綠芙啊,不是你的?”綾紗下笑意輕輕,些許透着些無奈和温柔,聶荊道:“是她。她是南宮,不叫綠芙。”這名字聽得我腦中思維有了瞬間的停滯。

南宮,莫不是夏國的小公主南宮?

當初聽説夏宣被刺後,夏國國亂,夜覽帶着兩個妹妹南宮和絳蓉離開了鳳翔城,後行蹤天下不知。

思了一會,我回眸看了看他,蹙眉,低聲道:“你是説她不叫綠芙,而是南宮?”

“嗯,你既然知道了荊俠,也自然會知道南宮。”他輕聲一笑時,綾紗微微晃了晃。

“那你今入宮是為了…?”我隱隱猜到了幾分,卻還是問了出來。

聶荊嘆息了一聲,慢慢道:“意今成親,我幫南宮給她大哥送婚慶的禮物。”我斂眸想了想,奇怪:“她為什麼不親自送禮來?她既陪在你身邊便不可能讓意知道,意或許一直在尋她。”聶荊默然,斗笠微微一斜,避開了我的眼光。

我眸光一動,忍不住彎:“莫不是為了你,她才故意失蹤這麼久的?”聶荊依然無言,靜默中,他輕輕嘆息了一聲。

我心神一動明白過來,口中笑道:“南宮果然情深義重,為了你居然不顧殺父之仇。你可不要負了人家。”

“夏宣公非我所殺,”他急急辯了一句後,忽地聲音一頓,嗓音漸漸放低,“南宮她明白。”我聞言凝了眸,邊笑意一涼,心中暗暗思索:既然南宮知道聶荊不是殺夏宣公的人,為何她又不來跟意解釋?而且在整個晉國都在視聶荊為敵的時候卻讓他來送賀婚之禮,難道她就不怕他有危險?還是,她另有苦衷?畢竟從她對聶荊的關心和態度來看,他的確是她的心之所繫…-“楚公子衝羽來了晉庭,晚宴時你要當心。”正當我想得入神時,耳畔突地響起他淡淡的聲音,驚得我眼皮一跳。

我轉眸一看,卻不知他何時走來我身旁,正低了斗笠對着我,綾紗裏光華隱動的眼眸中似含擔憂。

我的心微微一動,不自覺地垂下眸。

“我要當心什麼?你才要當心,別被人家捉去做新婚的彩頭!”言詞雖厲害,顧慮卻也不假。

説完後,我再未看他一眼,轉過身子,離開-早知今不太平,卻沒想這才是“好戲”的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