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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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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燕京茶樓紛談此事,接任者是素有老糊塗之稱的花甲老人高冕,一個極端保守的保皇復古派,寫奏章時,語必稱祖宗有訓云云。

隨着曲相國的下台,大秦帝國掀開重刑整頓吏治的序篇。

李明憲這個不苟言笑的年輕御史大夫,一本奏上去就是血成河,讓人害怕又恐懼,卻有一大票清中正官員緊緊地跟隨在他周圍,聲稱不血不成法。

高冕很不喜歡李明憲,批他年少輕狂,不尊老沒規矩。他身後自然是有眾多豪門世家貴族們的鼎力支持,主要是李大少這人鐵面無情,瞧着津京區大户夏侯氏這個古老家族,歷來每任東宮太子的堅定支持者都給連拔起,沒人不怕他三分。

有人憎恨就有人喜歡,像和蕭如月一起喝茶的那些年輕人,就特別欣賞李明憲的殺伐決斷。白雲起就是李明憲的鐵桿跟追隨者,眾人紛紛惋惜,本來大家都看好他接任其師出任大秦國最年輕有為的宰相之職,沒想到落了空。

白雲起淡笑,説他從無此意,讓大家也不要再説這話。

朱淮陰問蕭如月,她如何看待高相?蕭如月咳嗽兩聲,説她就是個生意人,不管朝堂。白雲起也把話題轉到蕭如月新辦的瓷磚廠上去,還問她怎麼想到這樣保持衞生的好點子?蕭如月想着還得那個前人留了點渣讓她有飯吃。

眾人起鬨現在不管生意,紛紛嘁聲要蕭如月説真話。蕭如月笑而不語,這天下又不姓李,皇帝和李東海再怎麼親厚,總不能把皇位都讓出去吧?只是這話卻是不能與他們説的,白雲起能幹歸能幹,可惜還差幾分火候。其他人又拾掇新近鋒頭正健的郭重陽,讓他這個救命恩人去套蕭如月的話。

幾個人正笑鬧時,紅袖青衫闖入茶樓,利落地一抱拳:“姑娘,府裏有事。”蕭如月把手裏的紅皮花生扔回桌上,拍拍手與眾人笑聲失陪,跟上紅袖青衫下樓。兩人把她帶入御史官府,李明憲穿官袍正在拍桌子發火,他面前跪着幾個秦兵,qǐζuü衣衫襤褸,且狼狽。

“出去,”其他人如數退出,李明憲把蕭如月留下,蕭如月瞄到旁邊的戰報,損兵五萬的字眼讓人心驚跳。李明憲的怒火已經壓到最底,他問她最近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找她。

蕭如月失笑,她和什麼人來往他不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明憲哥!”嬌滴滴的聲音傳入房中,李明憲揮手讓蕭如月退下,林詩佳蹬蹬衝進書房,一邊對李明憲拋深愛兼幽怨的眼神,一邊向蕭如月砸刺刀。蕭如月頭皮一陣陣發麻,忙不迭地邁步出門,隱約聽到李明憲在問林詩佳同樣的問題。

蕭如月心覺奇怪,打敗戰是必定會打亂李明憲的部署和近期來得到的好局面,不過李大少什麼風沒見過,怎麼會在下屬面前那麼失態?而且,也沒必要做戲。除非…蕭如月聯想那幾個秦兵苦難的模樣,除非李家仨兄弟中誰出了事!

會問她與林詩佳,難道是李明武?

蕭如月心跳過,她不想自己嚇壞自己,他們功夫那麼高,不會出事的。蕭如月強迫自己鎮定,她等在官門外,想問個明白,卻看到李明憲領着林詩佳匆忙出門,她想叫,還是住了口。

算了。

不安過了一夜,李明憲未回老槐樹底衚衕,蕭如月也無從打探消息,待她打起神去巡察名下產業時,任滄海從外面衝進來,悄悄打了個手勢,蕭如月放下賬本,跟他走出去,任滄海快語道:“秦兵輸了。”蕭如月點頭説她已知曉,只不知輸到何種程度。任滄海説損兵折將是肯定的:“但是你萬想不到這仗本不該敗的。”

“説清楚。”任滄海把手放到她肩上,道:“你要鎮定,李明武棄兵從戰場上跑了。因為他是左路先鋒軍,他一走,羣龍無首,給波斯人突圍成功,與援兵接上頭把右路軍給滅了,李明文在那一戰中,陣亡。”蕭如月不由得瞪大眼,不可能!

任滄海説是波斯那邊傳過來的戰報,最遲明天晚上重華宮就會知道消息。蕭如月沒管這些,她已確定李明憲要找的正是李明武。可她不能告訴任滄海,李明武已經回到燕京。

這是一個多好地打擊李家的機會,千載難逢。

她不需要去試探慕容驚鴻的忍耐限度,假孕的事他沒有揭反而用慕容晴安保下她,已經夠了。蕭如月心底卻又狂跳如擂鼓,李明武怎麼會逃,為什麼要逃,他那樣的子如何做得出臨陣逃的事?

蕭如月心神恍惚地在城裏轉悠,時間倏忽而過,大秦軍兵敗的消息已傳入燕京,人盡皆知,百戰百勝的大秦鐵騎輸了。重華宮什麼態度不太清楚,高冕會拿這件事大肆抨擊李家卻是想都不用想的事,待到蕭如月得到消息,李明憲已經上書請命為國一戰,並立下軍令狀,不平波斯不回國。

三月底,李明憲點齊八萬兵奔赴潼關。

軍隊出發的那天,蕭如月受遊老闆邀請,在傳世樓喝早粥。遊老闆指着樓下步履整齊軍容肅穆的騎兵,道:“這可全是李家的私兵。”蕭如月微笑,道:“遊公子消息真靈通。”遊老闆哈哈而笑,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蕭如月,道:“有件事,不知是否該告知蕭姑娘。”蕭如月夾了口松花脆皮蛋,讓他不必賣關子,遊老闆道“李大少帶走了林詩佳。”蕭如月眉微皺,遊老闆唯恐她不明此間深意“李大少一走,這京中必亂。你,首當其衝,可惜,他留下了你。”他表示替她失落的惋嘆,道:“我們都以為他會帶你走,畢竟你還給他懷過一個孩子,竟是説舍便舍了。”這樣的説法,就好像人人都以為皇帝會拜白雲起為相,誰知結局卻是高冕接替曲之問奪標。

要説蕭如月心裏沒想法,那必然是假話,只是箇中情緒外人不需要知道罷。

她放下象牙筷,道:“遊老闆,你若是要天道醫館、麗人藥廠、白雪磁磚廠還有城北那塊地的計劃案,直接報個數,合適了給你也成的,何必説這些話擠兑人?”遊老闆笑得無比開懷,道:“蕭姑娘就是聰明,可惜,真是可惜。”他比出一個指頭。蕭如月笑道:“原來遊公子不單趁火打劫,還要落井下石。”

“姑娘還是早做決定,”遊老闆優哉遊哉地等蕭如月最終妥協“只要李大少的人踏出那潼關大門,你這幾份產業就是想賣也賣不得了嘍。”蕭如月眼一閉,微點頭:“只要公子應允送我出海,這生意便成了。”遊老闆不解其意,蕭如月也沒解釋,她只説想去海外瞧瞧。遊老闆當即拍板説成,蕭如月與他立下字據,便匆匆回醫館待事務。任滄海知她賣了產業,下醫袍也要跟她走。蕭如月輕笑,不必如此。

任滄海卻搖頭,她孤身一女子上路如何能讓人放心?蕭如月再笑,想當年她有多少次機會可以離津州簡文公府,總是想着當時年幼怕被人拐怕受傷怕吃苦於是留在那個吃人的地方,磨啊磨,磨了這麼多年,在她想着自己能走的時候,竟還有個人會替她擔心。

“不必。”蕭如月決意與過去的一切斬斷,包括他東方滄海。

任滄海不再堅持,只從懷裏取出數份人皮面具及喉結皮指套變音丸等易容工具給她,蕭如月給了個真心的笑臉,她從院長室取出幾份文件放到任滄海手上:“一批瓷磚燒出來,先放在醫館裏用,也算打個廣告。”

“多請幾個畫圖的師傅,給瓷磚上花,其實就和燒瓷是同個意思,我想你明白的。”

“這是公寓樓的圖紙,水泥石房裏外都打瓷磚,這樣就好賣了。分期貸款的事我跟你提過,也允許他們以工抵賬,就和你們以役代徭,多多研究,大家有錢了,北邊那塊地才能活起來。”

“投資融資的事,簡單點説就是大家一起湊份子做生意有錢大家一起賺,我想這個也不難理解。”

“我看遊老闆會把這攤子還是給你,以後你在這兒紮吧。白雲起這人不錯,你繼續與他往,官府税的事你跟他商量,他會給你方便。”蕭如月把零零碎碎的事全待畢,與遊老闆到京尹郡守那兒更換文書,揣着幾張銀票兩枚印信幾十兩碎銀,拎了只竹藤箱隨傳世樓的馬車出京門。

夕陽西下,黃土路上,有個雲衫青年手牽黑馬,煢煢孑立。

“姑娘。”馬車伕是他的人,自然不肯再動的。

蕭如月嘆口氣,掀簾看過去。慕容驚鴻還是謙謙君子模樣,眉目舒展如天的柳葉,温潤,氣息清俊,一如她與他在明珠山莊的相見的當初,温淡,和雅,似水波瀾不興,沒有那些做作的動與痴狂,讓人的心隨他的目光而心思沉靜。

“蕭簫。”慕容驚鴻驚喜,叫聲裏不由地透出幾分情意。

瞧她還是會為他的美好而沉醉,只是這人屬於過去,也是蕭如月一心要捨棄的東西。蕭如月微笑,冷淡地拒絕。慕容驚鴻收回腳步,臉苦澀,道:“你還是不肯原諒。”

“沒有什麼原諒不原諒,”蕭如月終歸還是不忍,或者,像他這樣清冷淡雅的人身上不適合出那樣情非得已的悲苦“你做了你應該做的事,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你,我,不過做了正確的選擇。”

“如果…”慕容驚鴻見她和顏悦,一時失控握住了她手腕。蕭如月微擰眉,她也不掙扎,平淡地説道:“如果有如果,驚鴻公子又豈會垂臨明珠山莊?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僅此而已。蕭蕭謝過公子大善,就此別過,青山綠水,後會無期。”慕容驚鴻垂下眼眸,鬆開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