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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飛雪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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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三太太從容有度,李大少爺氣定神閒,這兩尊大神如此態度,讓簡文公府上下吃了定心丸,楊柳湖畔章華樓裏,又飄出講史夫子半土半洋的夾生教課聲。

後來,聽説李先生新娶的寵妾孩子沒了,哪房下手的愣是沒查出來。

臘月初五,授課的五位夫子告假還鄉。

蘇、曲、公孫仨女也準備回府,蘇、曲兩人家在燕京,來去還算便利。公孫紅錦卻是要搭船回南明列島,據她説,要回津州最快也要來年五月。李家三兄弟在院道口和三個少女道別,少女愁情千萬重,少年神情多彆扭。

頭上三竿時,車馬終行。

李家少年們走在一起,蕭如月和晚晴跟着後面。

“二哥,公孫那兒好像有問題。”李明文吊兒朗當地説道。李明章眼眉不抬,拽拽地吐一句:“跟你什麼關係?!”仨個少年相對沉默地返回紫煌院,蕭如月回信芳園自學,在燙金紙上抄寫小篇佛經。晚晴和其他侍女一樣忙裏忙外打掃衞生,撿紅豆在小灶房熬大鍋的臘八粥。等小孩抄好佛經,晚晴再把經文縫進福壽綢緞荷包裏。

臘八那天,信芳園的丫環僕婦們,手捧赤豆粥,來來去去竄門互送臘八粥。晚晴帶小孩給簡三太太、秦嬤嬤、前院管事以及李家四位少爺送一份福禮。

晚晴和小孩先到紫煌院,託管事給少爺們送禮。讓蕭如月到驚奇的是,李家四位少年親自出門還禮,好像頗為敬重晚晴的樣子。晚晴還禮,抱着小孩到犁花小院送福禮。

簡三太太自然是誇晚晴細心周到的,又考校了小孩的功課和走路行禮的規矩,很滿意,囑咐晚晴繼續用心照料小孩。秦嬤嬤在旁提話,太太是不會虧待晚晴的。

如是這般也到中午,晚晴和小孩回小院。院子裏已擺滿別院僕婦送的赤豆粥,與晚晴情最好的那七八個丫環僕婦,搬來板凳,拿出針線鞋面嘰嘰呱呱,有一個甚至端來洗衣盆邊衣板邊嘮嗑。

聊的無非是晚晴受寵的話題,她們都沒有想到李先生會那麼喜歡晚晴,院子裏呼聲最高的唐詩想讓李先生抬她的位想瘋了:“這都提了一年多,那十九房的位置還不是給外人佔了,她呀,滿身狐騷味,呸,想也甭想!”

“就那張妖媚子臉,不等先生厭了,太太早晚收拾她。”

“噓,這話可説不得。”

“沒事兒,秦嬤嬤今兒個喝老酒去了。”一聽最兇狠的老姑婆不在,眾人叭啦叭啦繼續扒。蕭如月覺得很好笑,簡文公府規矩大,能見到女人們圍在一起吐槽是相當少見的事,逮着機會自然是把三十年前的陳年穀子都找出來曬曬。

臘八之後,園子裏的女人們又是舌緊閉,漠然地有序地各做各事。轉眼到大年三十,有家有口的僕人有機會團圓,其他的陪主子們吃年夜飯。

簡三太太在院子裏擺滿十一桌,眾僕役各佔九桌,秦嬤嬤、其他七個一等丫環以及前後兩院管事一桌,女主人與李家兄弟一桌,唐詩和四個小廝在旁侍候。小孩沾光得座一桌,在左下首位。

晚晴本是立於小孩身後,拿着小碟走動時,莫名地與唐詩撞了一次,唐詩手中牙筷落地。簡三太太用絲絹擦擦嘴,鳳眼一抬,指着小孩旁邊的位置,讓晚晴落座。

這是一個信號,簡府女主人認可晚晴可能要給她抬身份的信號。

大廳裏顯得格外安靜,僕役們咀嚼食物的動作都停下來,眼角瞄着最中一桌,等候動靜。

晚晴沒動,簡三太太細眉一挑,道:“怎麼,還得太太我請麼?”晚晴謝禮,福身坐下,這時,簡三太太又説了“詩兒,把這份羊給囡囡。”蕭如月咬勺子笑意,相信有很多人都在等着看唐詩的好戲。

唐詩誇張地扭了個身,到女主人前頭把菜放進小盤裏,再到小孩旁,低頭彎布菜。雖則恭順,實則眼神兇狠,她斜刺晚晴一眼,輕哼一聲,再扭回簡三太太旁聽差。

晚晴不驚不動,安安靜靜地幫小孩佈菜,完全地無視唐詩嫉憤的眼光。

年夜飯也就這麼不愠不火地過去了。眾人散桌,晚晴、秦嬤嬤與唐詩等另開桌。李明武和他的小廝喝酒下棋。另外三位李家少年與簡三太太上桌打牌,用的正是李明憲當天送的翡翠寶玉玲瓏桌。

簡三太太帶小孩看牌,此舉自是別有深意。再沒有比李明憲更給簡三太太面子,他的牌技極好,一家通殺三家,得了銀子全歸小孩,捧簡三太太的場子説小孩帶的好運氣。

李明憲是在討好簡三太太麼?

不一定,蕭如月總覺自己能明白這個深沉得像個陰謀家的少年心思,女人都是要娶的,多小孩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互惠互利更好。

李明文屬於手氣臭牌技差的那種,不是詐糊就是耍賴不給銀子,簡三太太輕斥他‘胡攪蠻纏瞎起鬨’,李明文笑應‘金童玉女正相對’,屋子裏只聽得他在嬉笑怒罵,卻也見有趣。

節裏也沒什麼客人,簡文公府眾人各做各事,安安靜靜地等着男主人駕臨好煥發新生。

三月初,李先生神清俊,不聲不響地走進信芳園,身後領有七八個女子,大多十一二歲年紀個個相貌不俗,身家照舊非富即貴。簡三太太照例吩咐秦嬤嬤安排少女們在信芳園各院住下。

後來,李先生只點唐詩一人侍候。再後來,這人走了,晚晴的魂也丟了。儘管女兒家心事沒着落,也不多話,晚晴照顧小孩依舊細緻周到。

唐詩得了獨寵,天天耀武揚威,這回,連秦嬤嬤也沒那底氣壓這重新抖起來大丫環兼未來李先生妾室候選人。晚晴低眉順目,能避則避,實在避不得,只能聽唐詩埋汰。

三月中旬,蘇貞秀急匆匆趕回簡文公府,一見章華樓裏多了好些個良好女子,更粘李明武,只差沒守在茅廁口杜絕其他女子近李明武的身。

雨纏綿悱惻,李明武的脾氣越來越糟糕,有一天,他失控將蘇貞秀推到地上,蘇貞秀泫淚泣,李明武赤紅雙目,惱怒地瞪了她一眼,跑開另一邊。李明章見狀,追過去,兩個少年不知溝通了什麼,回來的時候,李明章滿臉夾促的笑意。

李明武扶起蘇貞秀,卻是再不許她近身。

蕭如月若有所悟,傍晚,晚晴帶小孩去犁花小院吃晚飯時,半道上,唐詩領着幾個大丫環,攔住去路。唐詩説紫煌樓那邊來報四少爺曉事了:“你今夜便去。”晚晴冷然道:“與理不合。”唐詩笑道:“二少爺特別説了,要有經驗的。”

“晚晴要問太太。”

“太太在外打牌,她留下話來,園子裏的事,你唐姐我做主。”唐詩笑得花枝亂顫,其他的大丫環也在旁幫襯,意思是別以為太太寵晚晴,這院子裏當家的還是李先生。

晚晴臉發白,身子顫悠,眼神一變,竟是應下這份差事。當晚,晚晴託他人照看小孩,義無反顧地去了,就像是要斬斷過去的少女情懷一樣堅決。

隔早,晚晴把小孩接回小院,準備吃食,神情比以往更明朗堅決,但是,那種又苦又愁又甘之如貽的少女羞澀愛戀的味道沒了。

拿得起放得下,晚晴倒也是個通透人。

蕭如月還是欣賞的,她把昨兒個得來的金銀玉飾給晚晴,道:“姑姑,這些都變成銀子吧。”晚晴狐疑,問小孩緣故。小孩答道:“攢夠銀子,姑姑好贖身。”晚晴笑彎了眼眉,也沒説什麼,把東西全鎖進首飾匣裏,不用説,這閨女一分一毫都不佔小孩的。

這天課業結束,小孩去犁花小院吃飯時,秦嬤嬤擋住蘇貞秀和曲紅錦,説今免去問安,太太有事。晚晴向秦嬤嬤點個頭,抱着小孩進屋。簡三太太神情肅穆,坐在房間正中,手拿一塊烏木鬼臉令牌,詭異莫名。唐詩隨侍,神不安。

“晴兒,你用這魑令找太太,所為何事?”簡三太太放下鬼臉令牌,問道。

晚晴讓小孩坐在旁邊位置上,跪在簡三太太前頭,説出昨夜唐詩不顧體統與令安排她去服侍四少爺的事。隨後進屋的秦嬤嬤倒氣,簡三太太的臉變了,她捶動桌子,指套都打折。唐詩慌忙跪下去,嘭嘭地重重磕起頭,求太太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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