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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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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絹佻皮地笑,故意避開原振俠詢問的眼光:“我找到了一間十分舒適的屋子,靜得任何人都找不到我們。”原振俠本來想問一句:“我們可以這樣躲起來多久?”可是他卻沒有在這種充滿了漫氣氛的相聚中,問出這句煞風景的話來。再則也是為了答案可以料得到,黃絹不會放棄她權勢薰天的女將軍身分。

出了機場,黃絹駕車,車子很快就駛出了跑道,然後,進入了一片很大的林子,在林子深處,是一幅相當高的圍牆,牆上爬滿了植物,看起來,一點也不覺得那是牆,聲波控制的鐵門打開,牆內是相當大的庭園、泳池、運動場地,和一幢出乎意料之外緻小巧的洋房。

黃絹把車子停在屋子之前,回眸嬌笑:“原來的屋主人,存心不要有任何僕傭,所以把房子造得小巧,不必費太多時間去收拾。”原振俠先下車,把黃絹自車廂中引出來,黃絹有站立不穩的嬌態,原振俠自然而然扶住了她,略矮了矮身,手背環住了她的際,已把她抱了起來。

黃絹雙臂勾住了原振俠的頸,興奮得雙頰緋紅。

原振俠在她鼻尖上吻了一下:“怎麼好像第一坎幽會的小女孩一樣?”説罷,看着她微笑。

黃絹皺了皺鼻子:“或許是知道了生命的價值,懂得珍惜生命了!”原振俠揚了揚眉,他心中有疑惑,但當然不會在這樣的情形下絮絮不休地問下去。他抱着黃絹,上了石階,打開門,一陣淡淡的印度香香味,踏上去厚而無聲柔軟的地毯,半明不暗的光線,都令人有心神俱醉的覺。

在一張看來樣子很古怪的長形軟琦上,原振俠輕輕放下了黃絹,黃絹仰躺在那張長椅上,才顯出那椅子設計的巧妙,黃絹美妙的體,像是放到了一個最好的架子上,表現無遺。

從大風雪的山中到現在,已經過去多久了?簡直已不在記憶之中,而當他們開始親熱之後,一切現存的、過去的、將來的思想,都不再存在,他們兩個人溶為一體,形成了一片盤古開天闢地之前的渾沌,那是完全什麼都分不開的世界,分不開天和地,也自然分不開你和我,分不開那是誰的呼喊,分不清那是誰的息,也自然分不開那是誰的汗珠。

印度香的香味,在汗氣蒸發中,沁入鼻端,香味似乎更加濃洌,原振俠眼前,看出來的情景,漸漸由模糊變成清晰。黃絹的俏臉就在他的面前,鼻尖和鼻尖之間,本來略有一些距離,可是沾在他們鼻尖上的一顆污珠,剛好佔據了這個空間,把他們兩人的鼻尖,連在一起。

隔得那麼近,兩人都可以清楚地在對方的眼珠中看到自己,像是自己進入了對方的眼睛。

黃絹的聲音極低,也極緩慢(是因為疲倦,還是必須把氣息調勻?)可是,聽來也極清楚:“你可知道,當你離開的時候,我幾乎二十四小時,就這樣面對面,看着你…”原振俠的聲音也很低:“在勒曼醫院?”黃絹點了點頭--那顆汗珠落了下來:“是。”原振俠把鼻尖趨近些,和黃絹的鼻尖相碰,黃絹飽滿的脯,緊貼在原振俠的膛上,他的聲音聽來,有一種異樣的刺

“當時,我三魂飄飄,七魄蕩蕩,離開了身體之後,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我一直沒有機會知道…”(在勤曼醫院,在兩個來自幽靈星座的使者的努力下,原振俠和年輕人的靈魂,離了軀體,進入幽靈星座。)黃絹不由自主,身子顫動了一下:“當時的情形,駭人之極,你…死了!突然之間,前一秒鐘,還是鮮蹦活跳的你,沒了氣息,身子也在迅速變冷,你的身體…成了一具屍體!”雖然事情早已過去,而且結局十分完滿,完全依照黑紗的計劃進行,可是黃絹在講起當時的情形時,仍然語音之中,大是驚恐,可知當時的情形,何等驚心動魄!

原振俠也聽得大是緊張,把黃絹緊摟在懷中,黃絹又道:“年輕人也是一樣,你們兩人的屍體,立刻被處理,據幹納醫生説,在強烈的腐蝕劑之下,你們的舊身體,什麼也沒有剩下--”原振俠心頭又起了一般異樣之:這種怪事,發生在他的身上--他死了一次,一個身體已被“處理”掉,現在是他另一個身體!

聽起來,換了一個身體,像是換了一件衣服一樣,但那實在是地球人有史以來極罕見的情形,尤其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怪異的覺自然更甚,原振俠握着黃絹的手,在她臉上摸着:“我還是原來的樣子?”黃絹在他鼻尖上親了一下:“當然是原來的樣子…”她略頓了一頓,像是忽然之間又想到了什麼,現出極甜而又略帶羞澀的神情,聲音也低得近乎曖昧:“完全一樣,一點也沒有不同…”原振俠緊摟了她一下:“然後怎麼樣?”黃絹了一口氣:“那時,整個勒曼醫院上下,也緊張之極。他們雖然走在人類科學的最前端,但是靈魂轉移、體替換這種事,對他們來説,還是太新太不可理解的經歷。當然,他們的緊張…萬萬及不上我,我親眼看到你“死去”那種震驚和焦急的煎熬,真不知當時是怎麼忍受過來的--”黃絹這時説來,在她的語氣中,仍然充滿了焦急關切之情,可知當時,她的確焦虜無比。

原振俠聽得十分動,輕撫着她柔滑的手臂,愛憐地説:“難為你了--”黃絹嘆了一聲:“當時,我真想做一伴事,可是…終於沒有做…”原振俠輕抬起她的下顎,注視着她,用眼神問她,當時想做什麼。

黃絹垂下眼臉,低聲道:“我想把你的那些情人全都叫來,看看她們是不是也會像我一樣,為你不測的命運而焦急--”原振俠聽了,什麼反應也沒有--他自然知道,當懷中的女人提到了這樣的話題時,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不加理睬,只當沒有聽到,不然就一定會把所有的愉快破壞殆盡!

黃絹又嘆了一聲:“什麼小海棠啦、小女巫,她們總也應該來嚐嚐這種把心懸在半空中的滋味--”原振俠仍然一聲不出,黃絹停了片刻,才道:“後來我改變了主意,我覺得…那是我特有的經歷,我曾經為你的死而傷心…她們沒有…”原振俠在心中嘆了一聲!

黃絹對他的情意,令他心情動,可是他也知道,如果他向她説:“把一切拋開,嫁給我”時,黃絹一定會拒絕--他曾經試過好多次,不必再試了。

所以,他仍然保持着沉默,黃絹脯起伏着,由於他們兩人緊緊相擁着,所以黃絹急速的呼,原振俠都可以到,形成一種十分奇妙的覺。

黃絹自然是想到了什麼令她動的事,所以才呼急促的,她接着道:“我是不是很不講理?我沒有法子完全屬於你,卻想你完全屬於我?”原振俠仍然不出聲,黃絹繼續獨白:“或者,是我笨?因為我明知你不可能完全屬於我的…”原振俠的手,在她光滑的背上移動:“別説傻話了,世上,誰能屬於誰?有情的人,相愛的人,從來也不發生屬於和被屬於的關係…”黃絹偎得原振俠更緊:“我不理勒曼醫院的反對,一直守着你…才培植成功的身體--沒有靈魂的身體…”原振俠按捺不住好奇:“那是怎麼樣的?沒有靈魂的身體…看來很怪?”莆絹的聲音,猶有餘悸:“詭異之至,你就是你,可是你只會最基本的行動,像一個嬰兒,我怔怔地望着你的時候,有時你也會對我笑…”原振俠駭然:“要是黑紗的計劃失敗,那麼我永遠是那樣子了?”黃絹點頭:“我也曾問過自己好多次:萬一真的有了差錯,那怎麼辦?最後,我有了決定。”原振俠略想了一想:“把我要去,把我養得肥肥白白的,當作…”原振俠的話還沒有説完,黃絹的,已經封住了原振俠的口,在一個又長又熱烈的吻之後,黃絹才道:“我會到處去求人,去求一切能使你回覆正常的力量,到南海找『愛神』,去找超級女巫為你招魂,會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仍然是你!原,你不知道,那時我多麼害怕,真是怕得要死!”原振俠連聲道:“知道,我知道,想也可以想得出來那是什麼樣的焦急!”黃絹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像是原振俠瞭解她的心意,是她最大的安:“在那段時間中,我想了很多很多,想生命的奇妙和不可測,想地球人生命形式的落後,想你、想自己…”她緩緩嘆了一聲:“可是想來想去,並沒有什麼結果,只得出了一個結論:我和你,應該儘可能在一起相聚--”原振俠的手指,在黃絹的背上,毫無目的地畫着圈,他心中十分失望,聲音也很低沉:“什麼叫作『儘可能』?”黃絹沒有回答,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的心情十分茫--這個問題,在她的心中,並沒有答案。

原振俠嘆了一聲!

他又想説一句話而沒有説出來:“是不是要我隨時等你的電話,而你在處理完你的國家大事之後,想起我,就會打電話找我?”原振俠沒有説出來,是因為他很享受和黃絹在一起的時光。不論想法如何不同,他享受這一刻,自然也就不想遭到破壞。

兩人靜了片刻,黃絹才問:“有年輕人和黑紗公主的消息?”原振俠緩緩搖頭:“沒有,他們兩人,一定正在盡情享受劫後重逢!”黃絹喃喃地問:“我們兩人,算不算是劫後重逢?”原振俠坐起身來,雙手託在腦後:“也可以算,事實上,我真的死了一次…”黃絹仰躺着,望着原振俠:“原,如果你不想説,就不要説…靈魂離開了體之後,覺怎麼樣?幽靈星座一定還在你的記憶之中,你能形容出來嗎?”原振俠緊鎖着眉--他的那種神情,甚至有點叫看到的人心痛。

黃絹在問出這一連串的問題之前,曾説如果他不想説的話,可以不説,那是由於當時,當年輕人、黑紗公主、原振俠,突然又“回來”之後,在一旁目睹這種奇蹟的勒曼醫院的醫生,向他們追問死而復生、靈魂離體,以及幽靈星座中的情形,可是三人都異口同聲,説是一點記憶都沒有。黃絹也在場,在勒曼醫院的醫生大失所望的時候,由於認識原振俠已久,黃絹可以肯定,原振俠在説謊!

他一定記得經歷過的一切--原振俠當時沒有説,離開的時候,分手前,也沒有説,一直到這時,黃絹才有機會問,她知道原振俠不説,一定有原因,所以才那麼説的。

而這時,原振俠眉心打結,像是遭到了極大的困擾,黃絹用手指在他眉心輕撫着,原振俠緩緩搖頭:“不知道怎麼説才好…我想…等和年輕人夫婦有了聯絡,約在一起,和那位先生見面,到時候,和他們一起憶述,會…好一些。”黃絹沒有説什麼,可是有着顯著的不滿,過了一會,她才道:“要約齊那麼多人,只怕不是容易的事。還要約誰?海棠小姐,女巫小姐?”原振俠苦笑了一下:“我不想説,真的,如果不是必要,我不想説…”黃絹冷笑了一聲:“你們三個人,是人類自有歷史以來,第一批靈魂和體分開之後,又回到體來的人,死亡和生命結束的情形究竟如何,也只有你們才能闡釋,決不可能保守秘密的--”原振俠雙手緊握着,又用力去壓手指的關節,發出“啪啪”的聲響:“我會説出來,可是不是現在--”黃絹嘆了一聲,輕輕在他眉心上吻着:“好,只當我沒有問過,別再眉頭打結了!你餓了?我去烘印度薄餅。”原振俠笑了起來:“你會?”能幹的人,學什麼都容易,何況烘印度薄餅又不是什麼難事,一大鍋又香又辣的羊,辛辣的士酒,咬在口裏,滿是糧食香味的薄餅,令他們兩人,狼虎嚥,吃得痛快淋漓。

黃絹顯得很高興,話也很多,她提及了一件十分怪異的經歷,牽涉到公元前二百二十年,一批外星人降落在地球,建立基地研究人的思想行為的事。

和這件事有關的一些被當作研究對象的人,自稱為“天人”正由於追究“天人”的來歷,黃絹和原振俠才認識的!所以,黃絹一提起這件事,原振俠就到特別親切。黃絹先這樣開始:“腦部有金屬片的天人,我們只知道是外星人研究的對象,那批外星人,曾到過地球,就是秦始皇二十六年,現於京畿的十二個巨大的金人!”原振俠“啊”地一聲:“那位先生曾有過記載,原來是他們…”黃絹又道:“我還認識了一個極了不起的人,你猜猜,是什麼人?”原振俠揚了揚眉:“能被你稱為了不起的人,當然是真正了不起的人,我猜是…”他一面説,一面緊盯着黃絹,黃絹現出一副傲然的神態來,顯然她心中頗以能認識這個人而自豪。原振俠試琛着:“那位先生?”黃絹搖頭,原振俠又道:“那位先生的夫人?”黃絹格格嬌笑:“提示之一,男;之二,有聽來很神氣的外號;之三…”原振俠伸手,把手指放在她的上:“猜到了,羅開!亞洲之鷹羅開--”黃絹輕輕鼓掌,原振俠望着她,大有欣羨之:“這位鷹先生,身上有許多傳奇,真想認識他--”黃絹指着她自己:“有機會,替你介紹。他來找我,是為了要明白一個叫康維十七世的人的來歷,嗯,事情複雜極了,雖然不知結果怎樣,可是經過,值得對你説--”原振俠漫聲應着:“好啊,反正長夜漫漫,正好談心--”黃絹笑了,笑得十分甜

(羅開的追查,當然有了結果,不過黃絹並不知道。)(黃絹對原振俠的長夜暢談,也不必寫出來,因為一切經過都在“亞洲之鷹羅開故事”中。)一連三天,他們沒有離開過那幢美麗舒適的小屋子和它的花園。

這三天,對原振俠和黃絹來説,是他們相識以來,最快樂的三天,黃絹在第三天黃昏時分,對着漫天彩絢麗變幻的晚霞,忽然嘆了一聲:“做了三天快樂的夢…”原振俠懶洋洋地問:“為什麼是夢?”黃絹聲音黯然:“因為總有醒的時候,而且…很快就會醒的…”這自然不會是意料之外的事,原振俠只是心中慨,他忽然想起了李文和朱淑芬來:”如果有個理想園,再辛苦也要把它找到--”黃絹並不知他那麼説是甚摩意思,睜大了明澈的大眼睛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