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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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早注意到了。想嚇你一跳的，現在被嚇到的，好像是我。”杜霆鈞温文爾雅地微笑，與他一同背靠牆壁。雖然才見過一次面，但杜霆鈞對這個不同行也不同國的神秘男子存有相當的好。

“文藝人有鋭的第六。”楓岸淳嘴裏咬着原於筆，一眨也不眨地注視着舞台，然後用筆在紙上寫一陣子，再在某處重重劃上兩槓。完成後，他才直起身子。與杜霆鈞相近的一百八十釐米的身高給人同樣的壓迫，而從他身上散發出的一種隱隱威脅的氣勢是與他的陰鬱氣質完全不相符的“怎麼樣？在下願為兩位效勞。”楓岸淳行一個四十五度的紳士禮，完全貴族化的優雅。杜夫人的計劃已進入實施階段，但他的劇本還未起灶開張。起碼得觀察一下兩人的契合度再作決定。他可絕不是收了錢便出賣社員的社長噢。嘿嘿…“不用了，站着就好。我只能呆十分鐘的時間。”杜霆鈞環顧四周的環境，覺空曠也神秘。若非老爸要求，恐怕他這輩子也不會踏進這類場所“印象中文人都高傲得不屑外行人來玷污自己的作品。邀請後，就不怕我們看到中途打瞌睡，讓你氣得跳腳？”

“別把我想得太崇高。我們這類人甚至可以為了錢而放棄原則。信不信？”楓岸淳意味深長地優雅一笑“你對歌劇絲毫不興趣？”

“不！”杜霆鈞笑得略顯羞澀“家裏的cd永遠只有催眠的功效。”若有失眠的狀況發生，只要一播放所謂的古典音樂，保證不出三分鐘馬上會周公。

“這一點，倒絲毫未遺傳到你父親的好基因。”杜遠華的音樂修養實在非常人所能比，難怪他會痛苦於陷入商界而不了身“催眠？”楓岸淳笑得有點詐“不錯的利用工具。”

“對啊！若你稱我為音盲也不為過。”未遺傳到父親的好基因，至少遺傳到他的好脾氣，也已經受益匪淺了。

“各有所好！這是天，誰也無法強求。”楓岸淳的眸中突然閃出些嗜血的光芒，與平常截然不同的光芒。相當危險，但有黑暗與鏡片為之遮擋，所以旁人並未察覺“既然你父親堅持。那麼，今天就勉為其難地涉獵一二，也許，你會發現些不同之處。”

“你知道我被父親迫？”捕捉到一句，他有些好奇。

“這麼説吧。”楓岸淳又恢復高深莫測的笑容“這場劇目也可算為你準備的。”

“可我不能久呆。”杜霆鈞抱歉地響應“希望不會辜負了你的辛勞。”

“不會！”楓岸淳答道“有些事，只需一秒就能確定。”才閉上，突然劇場裏的所有燈光全部熄滅。

一片漆黑，杜霆鈞一時適應不來，有些昏眩，不知身在何處。怎麼回事？停電嗎？

靜默！舞台中央，悠揚的歌聲慢慢響起；沒有音樂陪襯，在黑的空間裏搖盪，顯得格外清冷、悽美。一束昏黃的燈光，照在歌者的身上。

一套淺黃的中世紀的貴族裝，襯着他白皙的皮膚，在燈光的照下，沿着周身圈出一層朦朧虛幻的光芒；淡青的披風圍過頸項向後瀉去，直拖到地；及耳的短髮完全埋住臉頰，悽的眼光直延伸向黑暗。

他半跪於地，懷抱着他那已死去了的心愛的女子，娓婉而悲傷地唱出最後的歌曲。

那歌聲，如下了咒符的魔咒。

杜霆鈞被牢牢地釘在原地，移動不了半步。那歌聲，那影子，那由歌者周身散發出的美麗光暈，如水般湧向他，籠罩住他，他甚至忘了呼，任心隨之擺盪下沉，呆呆地隨着歌者的引領，走進一個完全失控的陌生世界。

剎那間，杜霆鈞了悟，心生驛動，為他…舞台上的少年。

而楓岸淳，在昏暗的燈暈下不錯過杜霆鈞臉上的每一寸表情變化，嘴角也不覺地出了悟的微笑。

一秒鐘，的確已足夠。

看來，他可以着手劇情的編寫，也親自導演這場動人的愛情戲碼了。

他瘋了！

杜霆鈞坐在辦公桌前，盯視着一份需要他審批的文件，但文件上的內容，他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一邊從其他部門送來的文件還有好幾份，都是需要馬上審閲，簽署，再循環下去，展開下一步的工作。一整個上午，他的工作效率達到零點。

滿腦子填充的均是那一刻的定影。他的歌聲，他悽的眼神，長長的披風一瀉到底的優雅。

他到底是怎麼了？渾渾噩噩間，不腦控制心緒，更是煩躁到了坐立不安的境地。這種盪着盈滿腔的陌生覺，是他成長到二十八歲以來從未領略過的，而糟糕的，更令他心悸的是，給他這種覺的，竟是個…男孩？

杜霆鈞深信自己沒有特殊嗜好。絕對沒有！

可，這一切又要如何解釋？

門被輕釦兩下，韓旌旋門而人，又一份文件攤到他面前。

“這是助理室開會討論後定出的與裴氏合作計劃草稿。我將昨天會議上裴誠光提出的補充意見與我們的意見，結合上次的議案做了整理，重新制作出的合同書。你看一下，按內容再重新估算一遍所需資金的準確數，再寫一份新的可行報告於總裁室！明天呈，可以嗎？”

“噢，好！沒問題。”他了無耐心地隨手翻閲，只看見黑的字體在白紙上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