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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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到什麼有錢、沒錢的,你是想勒索啊?”雨薇瞪大眼睛,她覺得尊嚴被嚴重侮辱了!
窮並不是罪過,他們憑什麼把她的尊嚴踩在腳下踐踏?
“請你説話尊重一點!憑你剛才説的話,我就可以告你們毀謗!”話,她是對着那個張牙舞爪的女人説的,但她的目光堅定地望着始終冷眼旁觀的男人,也許因為他倨傲的態度,起了雨薇的傲氣。
男人瞇起眼,側傾的視線投過來,冷淡的眸光瞬間深沉起來。
“告我們?”許倩蓉誇張地嗤笑兩聲。
“你知道我們總經理是誰嗎?憑你?夠力你就去告啊!”雨薇不再響應喳呼的女人,許倩蓉的話雖然充滿羞辱,但男人的冷漠、以及輕蔑的眼光更教她難以承受。
“也許我無法告你們,”她盯住男人,一字一句、毫無畏懼地道:“因為我確實沒錢,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可是我仍然要説:我鄙視像你們這種人。”説完話,她轉身就走。
後頭傳來許倩蓉誇張的吐氣聲,以及一連串鄙夷的咒罵,雨薇置若未聞地往前走,一直到男人快步越過她,擋住她的去路——“把話説清楚!”古昊天抓住女孩纖細的手臂,一瞬間有些訝異那瘦弱到不盈一握的脆弱,但是這不被他允許的驚訝情緒,並沒有顯在他剛毅的臉孔上。
“把話説清楚,所謂‘這種人’是哪種人?”他盯住女孩秀氣的臉龐,冷冷地重複一遍。
因為他的魯,雨薇的臉略顯蒼白,但她倔強地命令自己抬起頭,瞪住他嚴厲的眼。
“仗勢欺人,你該知道自己是哪一種人!”她儘量穩定自己的聲調,不在他冰冷的眸光下顫抖。
男人挑起眉,陰闇的眼掠過一絲詭光。半晌,他陰沉地道:“要是真的仗勢欺人,我會要你賠我一套全新的西裝!”雨薇垂下眼,這才注意到他西裝邊緣沾了一片菜漬。
她愣了愣,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
“如果我真的要你賠,你是絕對賠不起的。”男人盯住雨薇的臉,極度男化的聲音低沉幾度,微微帶了一點嗄。
雨薇微紅的臉孔,又因為他輕蔑的言辭而轉白。
注意到女孩臉上一掠而過的狼狽,古昊天嘲的笑容一閃而逝,撂開手,他轉身邁開大步走出醫院。
“聽見了?我們總經理説了,你賠得起嗎?!”許倩蓉哼笑一聲,狗仗人勢地跨着得意洋洋的步伐,追隨她的總經理而去。
雨薇蒼白着臉,慢慢蹲下身收拾地上的食物殘渣,和破碎的碗片…
自從跟母親搬到宜蘭,母女倆在這鄉下地方相依為命,從小到大,這十多年來她看過太多鄙視的眼神,聽過太多侮辱的話語。但儘管如此,每每聽到這種話,她強烈的自尊心還是受到傷害。
碎碗片突然割傷她的手指,劃出一道血口子!雨薇趕緊把受傷的手指放到嘴裏輕含着,腦子空白一片…
她驀然想起那個陌生男人輕蔑的眼神。
今天下午,被摔碎的不只是一隻碗碟…
還有她無足輕重的自尊。
“媽,您再多吃一些好不好?我削了整顆蘋果,您還吃不到四分之一呢!”雨薇將切好的水果送至母親嘴邊,輕聲細語的勸哄着。
林月英輕輕搖頭,即使是如此輕微的動作都讓她覺得疲倦。
“不吃了,你先擱下吧。”雨薇心口痛卻不敢勉強,到了這個塒候,順着母親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雨薇。”林月英輕喚女兒。
她今天的食量比前幾天好了許多,飯後還能吃得下水果,相對的,神也好了些。
“你仔細聽好,媽有很重要的話要告訴你。”
“媽,您先休息一下吧,有什麼話,等您午睡醒來再説。”林月英搖頭。
“不行,我自己知道這個病好不了,再不説,我怕這一覺睡下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媽!”雨薇低呼,忍不住眼眶泛淚。
林月英卻微笑了,她吃力地抬起手臂,撫摸雨薇柔細的長髮。
“傻孩子,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生滅變異是無常的道理,若再過度悲傷就是個痴兒了。”林月英能有這番豁達的領悟,是這一年多來每回迫近死期大關之際,嚼味得來的。
但是雨薇卻不能接受,她哽咽地搖着頭:“媽,您辛辛苦苦撫養我長大,女兒還沒讓您享福…您不會死的!”林月英心口隱隱痛着,她何嘗捨得下這唯一的女兒,孤苦零丁地在世上生活?但生死大限,豈能容得她抉擇?
林月英不得不勉強口氣,提振神,該説的話、該為女兒做的事,她是半點也不能漏失,唯有清楚地代妥當了,她才能心無裏礙的離開這人世。
而這之後…
雨薇的未來便只得給命運了。
“聽我説,雨薇…”林月英握住女兒的手,軟弱的力量,讓雨薇心痛地體認到,母親虛弱得猶如風中殘燭。她緊緊地回握,淚水一瞬間到眼眶。
林月英平靜地咧開嘴,像是安女兒。
“媽有個心願未了,希望你能在媽死後為我完成。”聽到母親已經開始代身後事,雨薇一顆心沉到谷底,但這件事既然是母親的心願,她就算再難過,也得聆聽母親最後的遺願。
“媽,您説…我在聽。”她望着虛弱的母親,心頭無比痛苦,卻強迫自己對母親微笑。
林月英渾濁的眸子似正在回憶往事。
“媽現在告訴你的話,每一個字你都要記住。當年你爸還在世的時候,你有一位古伯父…”林月英咳了兩聲,才把話接下去。
“他跟你爸是拜把的兄弟,古伯母在你小的時候還曾經抱過你…雨薇,你還記得他們嗎?”雨薇搖頭,清澄的雙眸佈滿疑霧,母親為什麼會選在這個時候提這件事?
“是呀,”回想起幾十年前、丈夫還在世時發生過的事,林月英出笑容。
“都已經是二十年前的往事了。當年你也才不過三、四歲,不記得是當然的。自從你爸死後,我們母女就從台北搬到宜蘭,那時候因為搬得很匆促,事前本來不及通知你古伯父他們,人海茫茫,又經過了這許多年,那麼好的朋友,就這樣失去聯絡了…”林月英頓了頓,抬起頭,欣地望着女兒,嘴角的笑意驕傲地擴深。
“時間過得好快,這幾十年像是隻有一眨眼的工夫,你就已經長大了。”自丈夫死後,歷經數十年人海滄桑,林月英悽楚的語調,含有無限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