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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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衝動消費，把這個月僅剩的五百塊錢打賞給主播，現在莫黎黎口袋裏只剩公卡和僅有的31塊5了。

當時她只想着安大神主播，抱着捨己為人的崇高神刷禮物。

今天早上醒來才意識到，這個月才剛開始呢，她就已經窮的只能賣身乞討了。不能隨便動用存款，接下來的幾十天要怎麼熬啊？

現在讓主播退錢還來得及嗎？退五十就行！

腦子裏這個念頭剛冒出來，莫黎黎就否定了。她不認識主播，也不好意思讓人家退錢。

她鬱悶地低着頭，步伐非常沉重，運動鞋底摩擦着地面，渾身上下都透出不想上班的喪氣。

以後每天都要步行去公司，好遠啊。莫黎黎無意識的嘟起嘴，眉皺成八字，委屈地跟被硬生生奪走小魚乾的貓似的。

剛走出單元樓，一抬眼，看到樓下莫名其妙多出來一輛幾乎快在首都街頭絕跡的舊自行車。

林故長腿一撐，斜斜支住自行車。他還是穿着很薄的衣服，不覺得冷，甚至還因為剛才騎了半個小時自行車身體發熱。

見莫黎黎出來，他做作的把手攏在嘴邊哈了兩口熱氣，轉過去眼睛亮閃閃的望着他，因為過度運動發紅的臉倒真像是被凍壞了。

“早啊。”林故刻意用打顫的聲音問候她，然後拿掉搭在車頭的羽絨服，出藏在下面的豆漿和湯包“我給你帶了早餐，怕涼了，你快來吃吧。”莫黎黎立刻心疼了，慌忙跑過去“你買了衣服怎麼不自己穿啊？冷不冷？”她伸手想摸摸林故的臉，被他仰頭避開了。自己臉上還帶着熱度，又不能當着莫黎黎的面找點冰水洗臉，這麼一摸肯定餡。

“身上冰，別凍到你。”林故把豆漿和灌湯包到她手裏，温柔體貼的煞有介事，像是兩個人真的在談戀愛。

他把從商場淘來的平價羽絨服套在身上，覺自己分分鐘要變成大火爐。

“吃完我送你去公司吧，昨天剛買了新車。”

“新…車？”莫黎黎懷疑的看着他股下面沾滿塵土，螺絲釘搖搖墜，車把手也鏽跡斑斑的破銅爛鐵。

實在沒辦法把這東西跟‘新’聯繫起來。

林故頂着她懷疑的目光，坦然説“這是我去二手車市場淘來的，看來看去就這輛便宜，才一百五。”

“那是便宜的…”莫黎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輕易的被林故説服了。

她咬了口灌湯包，美味的汁水極大程度的滿足了舌苔跟味蕾。一整天沒好好吃飯，這一口簡直幸福的要上天啊。

林故還沒學會怎麼優雅從容的把破車撐起來，只好繼續坐在位置上凹造型。他温和地看着莫黎黎。

天矇矇亮了，她站在冬天的初晨中好像會發光似的，讓世間僅有的温暖都聚過來。莫黎黎低頭小口小口咬着包子，吃得很急。

可是她嘴張不大，只能盡力多吃幾口，把兩邊臉頰撐得鼓鼓的，像是屯糧的小倉鼠。

一陣清晨的冷風吹過來，莫黎黎擋在眼鏡後的杏眼反閉起來，縮在右手裏的袖子捂住耳朵，左邊的頭髮被風吹起散落到空中，揚起到空中劃出一線弧度。

林故頂着她看了會，鬼使神差的伸過手，把她臉上有礙觀瞻的大眼鏡摘下來。

“唔…”世界立刻變模糊了，莫黎黎抬起頭，不知所措的望着林故。她眼睛非常明亮，瞳孔清澈乾淨，本看不出近視。

事實上，莫黎黎從小學就開始戴眼鏡，常年修行下來度數非常高，幾乎已經跨入睜眼瞎的級別。這會她眼裏除了林故的臉，其他什麼都看不清。

“你做什麼啊？”莫黎黎像是被他突然抱到空中的貓，極沒有安全，又軟又輕的説了句。她低下頭，自己的眼睛，糯糯地抗議“眼鏡給我啊…”她屬於特殊體質，了兩下眼睛就變紅了，眸底水潤潤的升起霧氣，茫而無辜的樣子看起來很好欺負。

還是這個樣子比較可愛，要是有卸妝油能糊她一臉，還原素顏就更好了。

不行，會被女人殺掉的。

林故腦子裏想着，終歸沒有真的喪心病狂付諸現實。

他把眼鏡裝進口袋裏，接過莫黎黎手裏的塑料袋，還有意無意在她手背上撫摸了兩把。

“風大，等會把眼鏡刮掉就很麻煩了。”林故仗着她脾氣好無力抵抗，搬出冠冕堂皇的扯淡理由。他把塑料袋丟進垃圾箱裏“走吧，我送你去上班。”

“我…”莫黎黎開口剛想要拒絕，記起昨天打賞給79的五百塊錢，還有她一卡通內慘淡的餘額，到嘴邊的話轉了個意思“那就謝謝你了。”

“應該的，畢竟你是我的…”林故頓了頓，伸出温暖的手握住莫黎黎，光明正大的佔她便宜。

“僱主…”莫黎黎半天沒等到林故的下文，默默的替他補全後文。

説這話的時候，她心裏有點悶。

彷彿被什麼壓得不過氣。

大概是禍害祖國未來棟樑的負罪吧，莫黎黎這麼勸説自己。

她眨了眨眼睛，低頭望着自己腳尖，覺壓抑的覺越來越強烈，整個都都陷入某種不清不明的委屈中。

因為她付薪酬，林故才會對自己這麼好。他只是在履行自己的工作義務，多麼偉大的敬業神。

莫黎黎低垂着腦袋，悶悶不樂的繞到車後座，撲騰着小短腿想要爬上去。

舊式自行車反人體力學，後座出奇的高。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跨上去。

她累兮兮的叉着，決定換個姿勢，像別人家女朋友那樣斜坐上去。

她伸出縮在袖子裏的小手，用食指和拇指捏住車座底端，想要踩個彈簧跳上去。

欣賞完這幕獨角戲的林故快被蹦蹦跳跳的小兔子可愛瘋了，他腳一蹬，車往後推了半個車身。莫黎黎在這個時候跳起來，剛好撞到林故懷裏。

“後面有風。”林故順勢環住她的，把她抱到自行車前面的橫槓上。

“呀…”莫黎黎身體忽然失衡，她嚇得慌忙揪住林故的袖子，然後整個人就被抱到橫槓上。

“坐到這裏可以暖和點，我幫你擋風。”林故手環住車把，牢牢把莫黎黎圈在懷裏，讓她無法掙。

莫黎黎平生從來沒有跟男生這麼近距離接觸過，受到林故的温暖還有身上淡淡燻人睡的香氣，嚇得她渾身僵硬，動都不敢動。

“那個、我不習慣這樣。”莫黎黎低着頭，從髮絲中鑽出來的小耳朵紅的要滴血。

“不急，馬上就到了。”林故不給她掙的機會，就着把莫黎黎圈在懷裏的姿勢，慢的蹬起腳蹬。車速比她走路還慢，怎麼可能馬上到啊？莫黎黎不安的晃了兩下腳，很想掙林故跳下去。

林故把速度壓得更慢，每次蹬動車輪的時候，小腿有意無意的蹭着她的腿，低潤清朗的聲音拂在她耳邊“彆着急，我給你擋風。”莫黎黎這才發現，騎了這麼久，向來體寒的她沒有受到冬天應有的清冷，偎着他的懷，温暖的如同陽。

“畢竟你是我的…”林故接着剛才沒説完的話，壓着聲音曖昧的補充“女朋友。”三個字，聽得莫黎黎心底猛地顫了下，變成柔軟香甜的果凍。

她動作安分下來，扒住林故扶着把手的胳膊，羞恥的轉過去把頭埋進自己懷裏，慫噠噠的自我催眠，假裝自己有隱身術，全世界都看不到。

這個躲在大學男生懷裏的女人一定不是他莫黎黎，一定不是！

去公司的途中，閆明的車停在紅綠燈前，覺得有些悶。

他放下車窗透氣，轉過頭看到旁邊破破爛爛的自行車橫槓上，縮着的那團生物有些眼。

小小的、温軟的、能夠被整個抱在懷裏團起來的姑娘…

“黎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