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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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出現,閣樓裏的人有一半都認得他。
——儘管“金風細雨樓”近年來人事變換極度之鉅,但至少仍有一半以上的子弟當年曾也是王小石的部屬。
事隔四年,許多人和事,都變了遷,走了樣。
可不是嗎?自當年王小石在黃鶴樓巧遇白愁飛和温柔及雷純,闖蕩半年後入京,巧逢蘇夢枕遇襲,協力跟“六分半堂”大拼數場,直至“三合樓”蕩平關七,雷損命喪紅樓的“跨海飛天堂”三年內“金風細雨樓”在京城武林中一枝獨秀,無與匹比,王小石坐鎮“風雨樓”也十分如意稱心。他懷豁達,眼光過人,因而也栽培出不少新秀後進。不過,他愈漸發覺樓子裏權爭益重,為了不與白愁飛勢成水火,他甘心退身於金石坊賣字畫、醫跌打,這樣過了一年,直至蔡京、傅相要他刺殺諸葛小花。半年後,他借行刺諸葛之名卻殺了傅宗書,一口氣逃亡逃了三年餘。這下回到京師,為報師仇殺了元十三限,又過了半年。從初渡漢水,到而今二入京華,因念當蘇大哥在“象牙玉塔”提攜之情,自組“象鼻塔”轉眼間已八載寒暑了。
八年,説長不長,説短不短。八年,已足夠使一個人成長、成、甚至失敗或成功。八年,已大可將一個為嘻嘻哈哈而活着的人而變成一個怨怨艾艾而活下去的人。八年,亦足以把一個要轟轟烈烈做大事的人化為一個蠅營狗苟求生存的人。當然,八年也可把輕浮的理想變成落實的力量,更可以把空泛的希望轉作實踐的力行。歲月是隻主掌變化,不理好壞的。
這一天,是有陽光的。
這一,京華的柳兒巷依然有花香。
這時分,也是落未落夕暮未暮的時候…
王小石他出現了。
他上了“萬寶閣”先以一顆石子為他開了路——他以一種不肯老、不肯妥協、不肯變壞(但絕對願意成、願意改良、願意變好)的心情上了“萬寶閣”——面對這一羣有一半曾是自己部屬的殺手。
大部分狙殺者——不管是跟過王小石的,還是沒跟從過王小石的,見過王小石的,或只聽過王小石名字的(就算是新加入的黨羽,沒參與王小石四年多前在“金風細雨樓”的豪情勝慨,叱吒得意,也必聞機於他的一顆石子格殺權相傅宗書的事件),絕大部分的弟子,都不願跟王小石手。
一是因為他們都知道:王小石是高手。
——誰都要命。
——跟一好手動手的結果,通常都沒有好下場和難以保命。
二是因為他們大都佩服王小石。
——好漢是佩服英雄的。
——所謂惺惺惜惺惺,英雄服英雄,作為一條好漢,通常最大的遺憾,只有三項:只怕空負大志懷才不遇,只恐沒有紅顏知己,只恨少了個(些)可以迫出自己燦亮星火的戰友、同僚、貴人!
——王小石是條好漢,大家多已聞機而悉,要不然,他也不會一入京,還未識“金風細雨樓”樓主蘇公子,就為他蕩平“破板門”決戰“苦水鋪”還最終一併打垮了半爿“六分半堂”!
王小石若不是個人物,就不會在“金風細雨樓”身為三當家,任重道遠,如方中之時,既不參與“風雨樓”幹下太多殺戮、罪孽,也不想跟權勢熾的副樓主白愁飛爭強鬥勝,毅然退隱於市,開店專治跌打刀傷,兼賣字畫古董石頭。急勇退,淡泊不爭,自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
何況王小石當年時值年少,風華正茂。
這些哥兒們捫心想想自己:就未必能夠做得到。
所以他們大多敬仰王小石。
——最令這些好漢們動的:是王小石佯作要狙殺諸葛先生,卻反過來格殺傅宗書,逃亡三年半,轉戰四千裏,才一返京,就在公平決戰底下殺了眾人心目中的“戰神”元十三限,為他師父天衣居士報了大仇。
要這些好漢打從心裏佩服(不是因為權、勢、利、害的話)一個人,除非那人能做出比他們更有種的事。
好漢是佩服好漢的。
好漢之所以會成為好漢,是因為他想當一名好漢。
這是很簡單的道理。
正如一個人想發財,他才會發財。發財是一個理想,有了這個“夢”之後,他才勤奮+節儉+做生意,那麼,才有“發財”的可能。一切,得先有“夢”才有“現實”所以,有人把“夢”當作“不現實”這種想法的本身就“不現實”極了。
一如一個人想要有知識、有學問、有功名,才會唸書。沒有這樣的渴切、希望、求,他本就不會念書。就算是被迫着在唸,也不會有什麼成績,更遑論有什麼成果了。
好漢要成為好漢,就得要做出“有種”的事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