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借力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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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陳衍乖巧地隨着韓明益離開,屋子裏一下子就只剩下了自己和羅旭,陳瀾哪裏不知道這是韓明益有心給機會。正尋思該怎麼開口解釋家裏三房那點煩心事的時候,卻被羅旭開口搶了先。
“原來如此…先生不挑這些禮數,我就疏忽了。”陳衍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隨即才想起什麼,就回頭看着羅旭説“羅師兄是趁着外出送東西的機會到先生這兒轉轉,他晚上還要當值,這就要走了。”這時候,陳瀾才詞鋒一轉道:“其實,為着這件事情,三叔昨天晚上回來之後就在家裏大鬧了一場,甚至還動手打了人,讓老太太訓斥了一頓。即便如此,看他那樣兒,似乎並不打算立時放棄,畢竟,這攀龍附鳳的心思一起,沒有那麼容易打消的。”細細一思量,她便開口説道:“先不要進府,車就停在外頭,你進去請雲姑姑到帳房備一份厚禮,然後差人回稟一下老太太。後就是重陽了,那時候我要隨娘去西山八大處,這一趟至少得兩,明天還要往各家府裏送禮,索就挑着今天去小四的老師韓先生府上拜望,親自送上節禮,順帶也好接小四回來,我記得他今天是下午文課。”
“活該,誰讓你引得人家杜閣老青眼相加的?”韓明益微微一笑,隨即彷彿無心地説道“小四,隨我去書房找兩本書,你上次不是和我説你姐姐愛文人筆記麼,今天她既然來了,正好送給她。”劉氏亦是真情的人,聞言就橫了羅旭一眼:“都是紀曦最喜歡嚷嚷,把小四也給帶壞了趕明兒讓你這個君子去近庖廚,就知道吃”
“是今天你來之前,湯老才差人捎信進來的。意思是已經勸服了殿下,畢竟羅貴妃如今已經無子,父皇鍾情母后,恐怕短時間內都不會出入其他嬪妃宮中,所以羅家並不是威脅。只怕有人在暗中挑撥離間,殿下萬不可上當…”因是口信,晉王妃一邊説一邊仔細回想,末了才又補充道“殿下中午也過來了一回,説讓我放心,如今一切都已經謀劃齊全,不管是落井下石的,還是煽風點火的,這次保準都能一鍋端了”離開晉王府的時候,陳瀾將窗簾掀開一條縫,再次看了看這座昔的楚國公舊邸,如今庭院深深的王府,她不吁了一口氣。
“一直只聞其名,今天總算是見到了,高興都還來不及,哪談得上什麼打擾?”韓明益見陳瀾上前以晚輩禮見過,忙打眼讓劉氏上前攙扶了,這才笑道“眼下已經是黃昏了,莫非三小姐也是像紀曦那樣的壞習慣,專門上我這兒來蹭飯的?”羅旭聽出這分明是有話要説的意思,正好自己也有事告知,便順口接道:“也不忙在一時。三小姐還是頭一次到這兒來吧?師母聽小四唸叨你念叨得耳朵都起繭子了,就是緣鏗一面。今天你來得這麼巧,我也算這兒半個主人,再偷半個時辰懶的功夫總是有的。”韓明益的善意打趣頓時消解了陳瀾初次見面的陌生,她當即笑道:“韓先生既這麼客氣,我可要説卻之不恭了,小四在家中常説師母的紅燒乃是一絕。”如今名分已定,羅旭連那些話都對楊進周撕擄開了,又送給了陳瀾那樣的信,此時再見,兩人都是神情坦然。聞聽陳衍這話,陳瀾就對紅螺點頭示意。紅螺連忙先打開車門,將車簾掛在了銀鈎子上,又和雲姑姑先後踩着車蹬子下車,隨即才扶了陳瀾下來。
人貴有自知之明,陳瀾很清楚,憑着自己那海寧縣主的封號,本不足以讓晉王重視,那位皇子親王在意的是背後的宜興郡主。她更知道,提醒時可以扯起虎皮作大旗,但其他的她就不能過分借力了。所以,今天特意來一趟,她自不會再搬出宜興郡主來。
陳衍在一旁聽着,聞絃歌知雅意,自然不會打什麼岔,於是笑嘻嘻地陪着一塊進了韓府。相比那些庭院深深的豪宅大院,韓府只是尋常的二進院子,婢僕加在一塊也只有不到十人,這會兒,得到訊息的韓明益和韓夫人劉氏以及兒子韓亦南站在正房門口,須臾就見羅旭和陳衍伴着一位妙齡少女進來。
陳瀾見羅旭大大方方地頷首示意,也就點頭還禮,隨即對陳衍説:“後就是重陽節,你在韓先生門下受教匪淺,這節禮我當恐不能親自來送,就只能提早走一趟了。”陳瀾既然這麼説,紅螺自然不會違逆,答應一聲就下了車去安排。好一會兒之後,雲姑姑就隨着紅螺上了車,手中是兩個緻的錦盒和一個罩漆描金捧盒。陳瀾聽説是御用監造的一刀好紙和一塊家中珍藏的貢品徽墨,自家廚房做的幾樣緻點心,還有送給韓明益之子韓亦南的一套狼毫筆,她就輕輕點頭道:“多虧了雲姑姑替我想得周到。”時近黃昏,西城的官邸漸漸來了歸家的主人,而東城的豪商大賈們卻多半不曾歸來,做小本生意的還打算趁着夜之前卯足勁頭再賺一票,所以大多數里坊恰是冷清得很。陳瀾的轎車在韓府門前停下時,打起窗簾一角的陳瀾就從車窗裏看到兩三個小廝正從裏頭牽馬出來。下一刻,她又瞧見羅旭和陳衍一前一後地出了門。
陳瀾本意在於探究鄧忠竟把贓栽在羅貴妃身上那件事情,對於湯老究竟是怎樣的人倒並不在意,此時聽着聽着,心裏便勾勒出了一個老謀深算的形象,於是心中就有些不確定了起來,到最後忍不住打斷晉王妃道:“那送了信之後,王妃可知道事情結果如何?”
“三小姐,今天午後申時左右,參奏晉王府典簿鄧忠和巡城御史於承恩的摺子送進了文淵閣。我想着你大約晚上就能得到消息,所以也沒和陳小弟説,只和先生商量過兩句。除卻這個,杜閣老之前還提過一嘴,説這應當只是開始。”雲姑姑自是謙遜不迭。很快,一行人便又出了陽寧街。
慢慢勸服了晉王妃,她這才漸漸拐上了正題。而晉王妃傷心過後,終究還知道分寸,便原原本本地説道:“湯先生是殿下當初遊西山八大處的時候遇上的,後來殿下打聽到他年輕時高中傳臚,授官卻被人動了手腳,兩任縣令之後掛印而去,卻在江南的好幾座書院教過書,為兩任巡撫當過首席幕僚,在士林中很有名望,於是便禮請了過來。前時湯先生染風寒病了許久,最近才好了,這些天在殿下跟前謀劃…”知道師母比老師更不好惹,羅旭索只是賠笑不語,眼見劉氏開口留客,又親自帶着一位媽媽去了廚房,他隨着韓明益和陳瀾陳衍進了屋子,這才苦着臉説:“只有我一個命苦,拖延半個時辰還行,拖到晚飯後再回去,非得被杜閣老訓個半死不可,今天是沒這口福了”詳細問明瞭情形,儘管心下仍然存疑,但陳瀾也不打算手過深,因而漸漸就説起了此來的另外一件事。當她對晉王妃點透,陳瑛有意把陳汐許給一位皇子,以求潑天富貴,果然,她發現晉王妃臉轉白,顯是想起了有人曾經提到陳瑛還謀過晉王次妃的位子,隨即又驚又怒地用力一拍桌子。
ps:預告一下,明天要出門,大多數只有一章,明天晚上超過八點木有更就是木有第二章了…v所謂借力打力,不外如是。她是幫了只想平安喜樂過子的陳汐一把,卻也一樣是幫了朱氏和自己一把。陽寧侯府若是再出一位王妃,她和朱氏就是再不情願,也不得不被綁到陳瑛那駕馬車上,畢竟在別人看來,陳家乃是一體。哪怕荊王並不是如同表面上的好男風,可皇家絕非女子的好歸宿,陳瑛的私心極可能害了陳汐。而且,若他真成了荊王岳父,就憑他的野心,後荊王也未必好過晉王府和陽寧侯府的距離並不遠,因而不過須臾,陳瀾就聞知已經進了陽寧街。堪堪到了侯府西角門前,當有人上前來要解下馬匹時,原本閉目養神的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立時讓紅螺吩咐外頭暫且停一停。
“三妹妹放心,淑妃娘娘那兒,如今這幾連番賞東西賞人下來給我,這麼一件區區小事,想來她和殿下決計不會駁我的面子…這也是你掙來的臉面。”晉王妃對陳瑛原本就沒有好,此時氣怒之下,自是更答應得快“此事給我,兩三之內我就讓它塵埃落定”她發現兩人的同時,羅旭和陳衍也都看到了停在門口的這轎車。陳衍第一時間就認了出來,對羅旭招呼一聲就一溜煙竄下台階奔了過來,就站在那車窗底下又驚又喜地問道:“姐,你怎麼來了?”
“不請自來,打擾韓先生了。”兩相廝見之後,陳瀾便問道:“羅世子這就要走?”
“他真是好猖狂的心思得隴望蜀,貪得無厭”説着她又講起了昨羅姨娘母女進宮,羅貴妃有意保媒襄陽伯,羅姨娘已經心動,隨即才解釋説:“雖説有貴妃做主,此事至少準了六七分,可就是怕剩下的這三四分有什麼變化。王妃想必也知道,之前若不是三叔,老太太也萬萬不會被到這境地,所以若是可以…”晉王和那位湯老此次竟有這樣大的把握?
看到來人一身水碧,眉眼嫺靜通透,舉止落落大方,料想就是陳衍的長姊,也是羅旭曾經異常着意的人,韓明益自是趁那功夫上上下下好一陣打量。發覺羅旭顯然不復從前患得患失的情形,他心裏大為高興,於是也就順勢下了台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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