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番外第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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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她已經有了自己的畫畫路子,師傅已不怎麼教授她。出師在即,也許再過幾年,她就能自己收弟子了。
也不知為何,她忽然想起途中遇到的那一雙眼,真的好美,似乎有蠱惑人心的力量。她在空紙上描摹,極擅工筆的她,能將眼睛畫得栩栩如生。但——似乎少了些什麼。少了什麼呢?她知不到的某些東西嗎?
正沉思着,外頭忽傳來敲門聲。她取過書冊將畫紙壓住:“進來。”管事老婦捧着一個漆盤進來,恭恭敬敬將其放在了案上,對程葦杭道:“明祭典,還請您務必換上這身衣裳。”程葦杭瞥了一眼整齊碼放在硃紅漆盤上的衣裳,心中略生疑惑:“必須要麼?”
“是的。”那老婦面上無甚表情,看着令人有些惴惴。
程葦杭只説“知道了”匆匆應付完便讓她離開。
待老婦走後,程葦杭走到案前,抬手翻了翻那套衣裳,角輕壓。自從她來到這兒,弔詭之處實在太多——送給她的餐飯全是素食,雖然她並不反,但本家也不至於連塊都不給她吃;管事老婦每都會到她房間裏來盯着她抄經,雖然只抄一個時辰,但從不説緣由;再看看案上這身衣裳,雪白中衣,緋紅外袍,哪裏像是參加祭典?
本家的人當她是傻子麼?
這衣服看着雖不像是喜服,但絕對足夠喜慶。她不是很清楚程氏本家的祭典儀程,因為從來沒有參加過,也從未聽父輩提過。但據説十分繁雜詭異,大家都對此諱莫如深。隔五十年才有一次的祭典到底是什麼樣子,大約只有那些鬢髮都白了的族人知道。
程葦杭站在案旁蹙了蹙眉,不行,她得問問。可眼下得怎麼出去?又向誰請教?那些族人會説實話麼?何況…祭典就在明,似乎當真來不及了。
夜漸漸深了,程葦杭打開窗子往外瞧了瞧,那老婦仍在小院裏掃地,竟還沒有走,果真是在隨時盯着她。她關上窗琢磨半天,一點頭緒也無,遂躺回了牀上。程葦杭翻來覆去睡不着,約莫到三更天的時候,屋外起了風,程葦杭覺得腦袋漸漸變沉,眼皮不由耷拉下來,不知不覺睡着了。
説是睡着,卻似乎還存有一些鮮明的意識,這樣的狀況很陌生,但她醒不過來。
似乎是有聲音在喊她,程姑娘程姑娘地低聲喚着。她忽覺得身體一輕,低頭望去,卻看到自己躺在牀上。她正疑惑之時,那呼喚的聲音漸漸清晰起來,引領着她往外走去。她察覺到自己穿過了關閉着的門,身體卻絲毫沒有知覺。她在小院裏站了一會兒,卻也沒有人發現她。
那聲音依舊在呼喚她,她在拐彎抹角的線路中,不知不覺已經出了程府,行至一處巷口,那聲音終究是近了…她拐進去,只見那裏站了一人,面目俊美身形高大,一身紫袍,在這夜幕微光之下,看着尤為鬼魅。
“程姑娘。”他一雙鳳眼微微彎起,眼眸裏醖着很深的笑意。
“你是誰?”
“我叫粟。”程葦杭問:“你為何會認得我?”
“就是認識啊…”略顯輕佻的語聲裏笑意濃濃。
程葦杭倒是一本正經:“喊我來做什麼?”
“有點無趣呢。”粟忽然俯身,角勾起弧度,笑意更甚:“只是有個人託我跟你説一些事,不想聽就算咯。”
“何事?”程葦杭一臉沉着,卻已微微蹙眉。
“啊…是什麼來着?”他似乎想了一想,打了個響指:“明便是程氏家族的祭典對不對?他們是不是接連幾都讓你食素,且讓你抄經,不讓你出門,還着你穿…唔,喜服罷?”程葦杭倒一口冷氣:“是又怎樣?”
“噢,我只是想告訴你,他們是要將你獻給一個死掉的人做小妾。”漫不經心顯得有些吊兒郎當的語氣。
程葦杭陡蹙眉。
“不信嗎?那算了。”粟説完便轉過身。
程葦杭伸手拉住了他。粟別過頭,得意地笑了笑:“想知道的話,求我啊。”程葦杭淺一口氣,懇切道:“請你告訴我。”粟轉過身,笑得更是得意:“那時程家還很落魄悲慘,受恩於某個人得以大富大貴,為了報恩,程家將當時的一個小女兒送過去給那人做了妾室,約莫過了十年的樣子,那人已老態龍鍾,卻又看上了程氏本家的另一個小女兒,可那小女兒還未來得及過門,那人便死了。程家以為這事算了結了,便將小女兒改嫁,沒料此後程氏一族做什麼都不順,甚至差點招致滅門。有傳聞説是鬼魂作祟,於是當時那族長便請來了靈媒——”程葦杭角明顯浮起一絲厭惡。她的確討厭這些説辭…那些靈媒,都是在胡扯罷。
粟鋭地察覺到了她神裏透出的信息,遂停了一下,接着道:“靈媒説當年救程氏於水火的那個人,因為沒有得到想要的女人,冤魂始終不肯散去,故而對程家的不守約進行了懲罰。於是程氏一族秘密進行了祭典,活人上供,新娘…也就是祭品,便是族中八字合適的未婚女子。這祭典之後,程氏五十年內一帆風順…如今,五十年之期已過,程氏似乎又開始衰落了。
“而你的八字貼,大概早就找人看過了。”程葦杭角緊抿,她不清楚眼前這些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也不知對方説的話是否當真。程氏竟然有這樣的過去?那祭典果真是如此隱秘嗎?若這説法當真,那她便是這一期祭典的貢品?
想起師傅那一句——能想起你來,一定不是什麼好事。果真如此麼?
多麼不靠譜的説法,死者冤魂不散,活人守約不守約的…人死了不就是死了麼?又哪裏會有那些東西。正是這些所謂的通靈者胡説八道,才會讓活人為死人送命。
她轉過了身,粟在她身後喊她:“害怕了嗎?哈哈不要怕,會有人來救你的哦。”程葦杭加快了步子往前走,忽地覺往後一仰,似是跌回了地面,整個人都驚得坐了起來。她張開眼陡口氣,看了看四周,並不是在某條路上,而是——在她的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