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53五三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白姑娘,我不是有意要傷害先生。”蔡瓊連忙道,“只是,張先生如今也牽扯其中,萬一後出了什麼事,恐怕張先生也很難獨善其身。若能提前阻止…不論是對我爹還是張先生,都有好處。你若能幫這個忙,我亦會將冊子還…”他這話還未説完,白中忽見他身後有一隊人跑過來。蔡瓊猛回頭,倏地便不見了,那隊人隨即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白中這才反應過來,方才那一隊並不是人,而是地府傢伙。

這麼説來,蔡瓊是被地府傢伙們盯上了?他眼下已到了疲於應付程度?

巷子裏此時空空蕩蕩,白中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轉身往回走。

這天氣當真不好,早上出門時便陰沉沉,這會兒天黑下去,風大了起來。白中忙裹緊身上斗篷,蓋上帽子往回跑。但即便如此,才走到半路,醖釀了一天雨,噼裏啪啦地砸了下來。

中一路跑回府時身上已是濕透,穿過庭院跑至廊下,冷得發抖。張諫之聽見開門聲,披上外袍從裏屋走了出來。白中方才路上時還擔心他與蔡瓊一樣,可能已被地府人盯上,這會兒見他尚是好好,不由鬆了一口氣。

張諫之棉袍只鬆鬆披身上,察覺到夾雜着濕雨氣夜風,便不自覺地低頭裹緊。他臉看起來仍舊不怎麼好,聲音微啞:“管事去接你了,沒碰上麼…”

“沒…”

“趕緊去洗澡換衣裳罷,不然該着涼了。”張諫之説着已轉過了身。

中只怔忪了一下,邁開步子立時走了過去,伸手從後頭拉住了他袖子。

張諫之一愣,低頭看袖子,目光漸漸移上去:“怎麼了?”白中驚醒般倏地鬆了手,低着頭道:“沒、沒什麼。”

“那便先去…”白中卻斗膽打斷了他:“肩上傷,好些了麼?”張諫之無甚血角浮了淡笑,説卻是:“昨晚竟瞧見了麼?”白中頓時一陣不好意思,轉過身悶悶道:“我去洗澡…”張諫之伸手推開了屋門,留了一句:“記得過來吃飯。”白中頭也不回地拔腿跑了。

屋外雨聲漸漸小了,卻並沒有停。洗完澡天已是徹底黑了,白中裹了厚棉衣出門,走廊裏有雨絲刮進來,廊檐下燈籠微微晃動,光線闇昧。

這柔暖光線中雨霧,看着很似夢境。她腳步輕緩地走到餐室門口時,門卻是虛掩着。她小心翼翼地推開一點點,只見張諫之低頭坐自己位置上,閉着眼像假寐。餐桌上一盞燈微微亮着,食物還冒熱氣,應是端上來不久。

説實,白中極少見到這樣子張諫之——隨意地裹了毯子,頭髮微散,與平神勁兒大相徑庭,似乎是放下了所有戒備。

燈光微弱柔和,打他身上,看起來暖融融似乎很舒服,可他分明連眉頭也鎖着,又似十分痛苦。

屋外寒冷讓白中不由縮肩,她裝模作樣地輕咳一聲,迅速拉開門貓進去,又立時將門關好。餐室裏暖和非常,白中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她低頭走過去坐下,卻見張諫之仍那麼坐着,一動也不動。她屏住氣,將手伸過去,到他眼前輕晃了晃,低聲喚道:“張…”話説了還不到一半,白中陡然注意到他額頭一層薄汗,甚至散着頭髮,也有一些濕。她霍然站起來,身子前傾,搭住他肩輕搖了搖:“醒醒。”她一着急,手上便使了些力。這當口,眼前忽地閃過什麼,下一瞬,張諫之便緩緩睜開了眼。他曲背垂首,顯然沒什麼力氣,微微啓了,卻沒有出聲。

“怎麼了…”白中問得很小心。

張諫之抬手搭住桌面,骨節泛白,聲音不能再低啞:“不舒服。”這實是太明顯不過示弱,可張諫之又怎會輕易示弱?他素來是極具忍耐力、就算疼到生不如死,也絕不會哼一聲人。

中覺着有些不對勁,但她這會兒也顧不得想那麼許多。倒了杯熱水雙手遞過去:“喝點熱水會好些嗎?”張諫之未抬頭,微微啓,望着眼前冒着熱氣杯子,本要伸手接過,然那隻搭桌上手後卻垂了下去:“你先吃罷。”白中胃裏雖早就空了,可這會兒望着滿桌飯菜,卻下不了口。況她身子一直前傾着,時間久了有些吃不消。她索捧着杯子繞到桌子另一邊,張諫之旁邊坐了下來,將杯子遞過去,小聲道:“…餵你好不好?”張諫之身上厚毯子似乎要滑下來,白中趕緊騰出一隻手來替他拉上去壓好,這才將杯子遞至他邊,好聲勸道:“喝一口罷。”張諫之倒也不推拒,低頭輕輕抿了一口。白中便又微傾杯口,讓他稍微多喝一些。餵了一會兒,白中斗膽抬手試了試他額頭温度,卻發現涼涼濕濕,便又趕緊將手縮了回來。她心道不發燒就好,便擱下杯子打算起身去對面吃飯…然這當口卻被張諫之拖住。

張諫之輕釦她手腕,微抬了頭:“就坐這兒吃罷。”白中又只好坐了下來,兀自盛了飯,埋頭迅速吃起來。

屋外雨聲越發小,餐室裏安靜得令人發慌。白中吃完飯,望望身邊張諫之:“回去歇着罷…”張諫之卻安安靜靜坐着,也不吱聲。白中扶他起來,但剛開了門,一陣濕寒風便湧了進來。她小心翼翼扶他出了門,走廊裏站了一會兒,陡然間身體卻受到重壓,張諫之俯身將下巴擱她肩上,用身上厚毯子一起裹住了她。

中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肩,努力承住這負荷,甚至側臉便貼着他頭髮,鼻息間全是陌生單薄又好聞氣味。

想起他方才餐室裏樣子,又回想起搖醒他那一瞬間,白中心裏隱憂甚。她似乎是書裏看到過,説人疼到受不了時候,魂魄是有可能離體,若不及時拽回,很可能就回不來了。

若當真如此,那真是慶幸,他疼到魂魄都離體時,她旁邊。

中忽然不放心他一個人去睡了。黑黢黢屋子裏本就危險,萬一病發太疼了受不住,魂魄不回來了怎麼辦?

她好不容易扶張諫之回了卧房,房中點了好幾盞燈,又四下瞅瞅,自言自語地嘀咕道:“明安作法當真有用麼?這座宅子真乾淨麼?地府人應當不會來罷…”説完這話她背後都覺着冷颼颼。

手,生了暖爐,抱了一牀被子,又拖過一張椅子,放到牀邊矮凳前。

張諫之側身躺着,白中給他壓了壓被角,深一口氣,裹了被子椅子上坐下,‮腿雙‬則擱矮凳上,閉眼睡覺。

然即便是閉上了眼,燭火也照樣穿透單薄眼皮,讓人受到其晃動。白中過了好一會兒也不能睡着,甫睜開眼,便看到張諫之正望着自己。

“不睡麼?”她整個人都埋被子裏,只了個腦袋外頭。

這時説話聲已帶上了深夜裏特有清寂腔調,白中自己聽着都有些起雞皮疙瘩。

張諫之似是想説什麼,但終卻只翻了個身,面朝裏睡了。

中默默起來將那蠟燭滅了,又繼續窩回椅子睡覺。熄了一盞燈好了許多,她睡得糊糊時,忽聽得腳下傳來叫囂聲:“白姑娘,我冒着很大風險進來,我想説…公子意思難道不是讓你睡過去嗎?你像個二傻子一樣睡椅子算怎麼回事?”白中睜開眼低頭瞅了瞅椅子底下。

小黃大約覺着這樣説話累,隨即跳上矮凳,趾高氣揚地接着道:“你不睡我去睡了。”它説着便跳上張諫之牀,歪着細脖子牀上跳來跳去,末了往張諫之身旁四仰八叉地一躺,很是得勁地開口道:“你接着睡你椅子罷!”白中閉眼睡了一會兒,無奈小黃雞嘰嘰喳喳一直不停地念叨,且全然不知它嘀咕什麼東西,白中覺着要被它吵死了,起來直接從袖袋裏摸出一個小布袋拎到它面前。

小黃一見到那布袋簡直嚇瘋了,説話都磕巴起來:“你、你、你…何時拿了那個老禿驢布袋?你、你不要收我…有話咱們好好説,好好説…”白中隨即將那布袋收進袖子裏,對着小黃做了個讓它閉嘴滾蛋手勢,小黃便被嚇得從牀上滾了下來,地上轉幾圈飛也似跑了出去。

趕走了小黃白中總算可以口氣,但此時她背痠痛,亟需一塊平整牀板睡一睡,想了半天,看了一眼牀鋪上空位,遂偷偷摸摸拖過椅子上棉被小心翼翼地旁邊躺了下來。

她剛躺下鬆了口氣,忽見小黃從空中一閃而過,耳邊隨即傳來那討人厭聲音:“居然拿布袋威脅我離開公子!早晚我戳死你!”但白中手持神器,小黃縱使再囂張也不敢逗留太久,轉眼便又沒了蹤影。

中翻個身背對着張諫之,很君子很坦然地閉眼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