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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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響了,是子打來的。開口子便哭,然後問你的兒子你還要不要了。滕柯文問又怎麼了,子説,你趕快回來,惹大禍了,如果中午你不回來,我就把他趕出家門。
滕柯文頭皮都有點緊了,連問幾遍究竟出了什麼事,子才狠了聲説,他還能幹什麼好事,打羣架把人打壞了。説完掛了電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讓人傷心透了,才十二歲,不學習不聽話,整天戀上網打遊戲,這還不算,那麼小一點人,整天哥們兒義氣,好像他天生就是孩子王。滕柯文咬了牙想,都是缺乏家庭教育惹得禍。他不由得有點恨子。他不在家,她就應該擔負起教育兒子的責任,可她整天也不想在家待著,更別説教育兒子了。整天讓兒子一個人在家,缺少家庭温暖,兒子怎麼能不去學壞。滕柯文不由得罵一聲。是得回去好好和子談談了。
人事局長不知什麼時候走了。滕柯文給司機打電話,説十一點出發到市裏。放了電話想想,到新疆摘棉花的事不能遲緩,應該當作一件大事來抓。滕柯文決定和幾位主要領導商量一下,儘快派人到新疆去協商籤合同。想讓辦公室把大家叫來,又覺得就一件事叫大家來也不合適,便挨個給幾個主要常委打電話。大家都表示贊同,滕柯文便把分管農業的副書記和副縣長叫來,要他們倆人簡單準備一下,後天就出發,到新疆多跑跑生產建設兵團,想辦法多籤點合同回來。
回到家,子和兒子都不在。給打電話,説她在外面吃飯。滕柯文的氣又不打一處來。作為一個女人,飯都懶得不做,哪裏還有一點家的概念。問兒子哪去了,説我怎麼能看得住他,我從老師那裏領回來,一不留神就又跑了,我氣得飯都吃不下去,現在才出來喝碗稀飯。
其實兒子平就常在街上吃,這樣的惡果就是放野了孩子,淡化了家庭觀念,也淡化了做人的責任。滕柯文不由長嘆一聲。他知道,如果不抓緊補救,一代人就毀了。滕柯文説,你快點回來,咱們商量商量。
轉到廚房看看,覺像好多天都沒做飯,案板上都落了一層土。他説過僱個保姆,但她嫌多一個不相干的人麻煩。滕柯文還沒吃午飯,覺肚子也餓了,但他不想吃,更不願出去吃。他想,下午得到學校去看看,聽聽老師的意見,實在不行,就領到西府縣上寄宿學校。
子回來了,覺好像哭過。滕柯文的心一下軟了。在來西府縣前,他雖在市裏當辦公室副主任,但對這個家,他基本上沒管過,更別説盡到責任了。滕柯文只好緩和了口氣問,究竟出了什麼事。
子説,這是你的家,不是你的縣委,難道你就只能問問出了什麼事?難道你只能讓我給你彙報情況?難道你就不能問問我死了還是活着。
滕柯文猜測兒子可能沒出什麼大事,説不定連羣架都沒打。滕柯文説,那麼你説,你要我怎麼辦才行。
子説,兒子放學就上網不回家,害得我天天晚上都得滿大街挨個網吧尋找,我就像個喪家犬,有人甚至把我當成瘋子。這還不算,三天兩頭就被老師叫去,不是説兒子逃學沒到校,就是説兒子和人家打了架,要不是我是教師互相認識,還不知被人家訓成個什麼。你説,這樣的子我怎麼過。
麻煩確實是麻煩,但責任還是家長的責任。滕柯文拉過子,給她擦淨眼淚,再親親她,説,我常年在外,確實對這個家沒盡到責任,也確實對不住你,但事實已經是這樣,我也沒一點辦法。像咱們這樣的家庭,就註定了一個人要作出犧牲。我們縣原來的書記高一定,從副縣長到縣長再到書記,來來回回在外面折騰了十幾年,兩個孩子都是老婆一個人帶大的,而且都考上了大學。聽説他老婆原來也是領導,後來乾脆辭官當一般幹部照顧家庭。還有我們的…
子從他的懷裏掙出來,説,你是不是覺得我還犧牲得不夠,那你當初為什麼不找個家庭婦女,為什麼只有我作出犧牲。你可能説你是縣委書記。你是西府縣的書記,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嫁人嫁的是丈夫而不是縣委書記,現在我沒有丈夫,有十個縣委書記又能怎麼樣。
子註定不是個有奉獻神的慈母型的女人,相反,卻有很強的獨立神和競爭意識。認識就是在籃球場上。不但籃球打得好,許多競賽項目她都行,上了賽場,便會全神貫注一拼到底。特獨立,更沒一般女人的依賴,自己的事一般都要自己去做。也喜歡活動,跳舞唱歌都有一手,很少能一個人在家裏呆住。子天如此,要求她改變也難。看來只有把兒子帶到縣裏了。問題是寄宿學校星期天孩子們都回家。星期天怎麼辦。他自然想到洪燈兒。按洪燈兒善良的格,幫着帶一下兒子肯定沒問題,但洪燈兒自己都沒有孩子,讓一個沒有孩子的年輕女子帶孩子,這口怎麼能張得開。
倒是先提出讓他把孩子帶到西府。子説,你是書記,給縣裏的學校好好待一下,他們就不敢不盡責,如果學校專門指派一個老師教育管理兒子,兒子那一身壞病肯定能改正過來。
他始終認為,兒子是聽話的,兒子的本質並不錯,只是缺少良好的教育,缺少家庭的關愛,更準確地説是缺少母愛父愛。到西府縣,父愛得到了,那麼母愛呢?得不到母愛的孩子,很難是健全發展的孩子。滕柯文看看子,覺讓他帶走孩子是她深思慮後才説的,但他還是説,我覺得家裏有個孩子鬧鬧,説説話,還能給你解解寂寞。兒子到我哪裏,不可能常回來,你就不想他?
説,我考慮的不是我寂寞不寂寞,我考慮的是他的教育和將來,就這樣鬧下去,兒子遲早得進監獄,這些你想過沒有。
也只能帶兒子走了。他決定下午去趟兒子的學校,如果兒子願意走,那就帶他走。
已經很多天沒回家沒和子一起睡了。滕柯文將子摟到懷裏,親親,把她擁到牀前。子卻説,你回來,也不問我死活,就知道幹這種事。
昨天他還和洪燈兒睡在一起,今天之所以和上牀,是為她考慮,也是盡丈夫的義務。她竟然説這話。他放開她,又覺得確實對不住子。他再次將她抱在懷裏,問,你怎麼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子帶了哭聲説,我以為到死,你也不會問問我。我整天頭疼,晚上也睡不着覺,一晚上一晚上折騰,有時我真想死掉。
滕柯文問到醫院看了沒有。子説,到醫院又能怎麼樣,還不是給幾片藥打發你走。
看的臉,覺並不像她説的那麼嚴重。他説下午領她到醫院檢查一下。她説,我又不是孩子,我自己能去,你只要把兒子照顧好,我有多少病也好了。
看來是決心要把兒子推給他了。滕柯文在一邊坐了,低了頭無話可説。
卻上牀將被子鋪好,把自己光鑽了進去。滕柯文只好也鑽進去,沒滋沒味地盡丈夫的責任。
下午來到學校找到兒子,兒子不僅願意走,而且很高興。縣裏還有許多事,滕柯文決定立即給兒子辦好轉學手續,全家吃頓晚飯,就帶兒子連夜趕回縣裏。
天黑坐車上了路,兒子竟有點興奮,話也特別多。兒子主動説,爸,其實我也不想學壞,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老覺得寂寞,就想往外跑。再説學校的環境也不行,一幫朋友老來找我玩,老要我去幹壞事。
兒子能認識到錯誤,並且有改的想法,這讓滕柯文高興,也讓他看到了希望。他相信他一定能夠教育好兒子。他動情地將兒子攬到懷裏,給他講了許多到縣裏後要注意的事項。兒子一一點頭答應並説保證做到,這讓滕柯文惆悵的心一下開朗許多。
回到縣裏的家,還不到晚九點。多了個兒子,倒顯得屋裏空落落的,倒覺得沒有了家的氣氛。滕柯文嘆口氣。兒子沒有母愛不説,他出差不在家時兒子怎麼辦。自然又想到洪燈兒。雖然他沒想過離婚,但在縣裏,洪燈兒已經扮演了子的角,既然她已經是縣裏這個家的子,將兒子帶來,不管她願意不願意照顧,能不能充當母親的角,都應該和她説説。
關起門來給洪燈兒打電話,説他有點事想過去,方便不方便。洪燈兒説,還是我到你那裏吧,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反正我是你的保健醫生,有這個職業掩護,誰也不會説啥。
每次都是他叫她來,他表示過歉意。滕柯文説,今天我過去,主要是有事要説,我這裏今天有兒子不方便。
他喜歡喝咖啡,洪燈兒已經衝好了咖啡,也擺了不少水果。他坐下,她便依進他懷裏。撫摸着她的秀髮,他突然到一陣愧疚。不能給她一個合法的身份名分,也沒有給她什麼錢財好處,卻讓她幫忙照顧兒子,怎麼説也不好意思開口。他想,下次到省城,給她買點首飾或者衣服,也表表心意,讓她高興高興。
洪燈兒用一雙人的眼深情地看着他,看一陣,説,憑你的面子,水窖現代化節水灌溉放到了三泉鎮。前些天柴書記和楊局長到我們村,又把我們村作為重點村,山坡山頂全搞滴灌種果樹,山溝和梯田全搞自動化噴灌。這還不算,又對我們家的地做了特殊照顧,還把幾處荒坡都包給了我哥,還讓我哥當管水員,將來統一管理全村的灌溉設備。給這麼多的好處,我都有點擔心,所以給你説説,你看合適不合適。
她的坦誠讓他動。如此誠實如此純情的女子,又有什麼可擔心的。順便照顧一下,也不算什麼大問題,反正要搞這項工作,在誰家搞也都是搞。但也有必要及早提醒一下她,讓她有個預防心理,明白自己的地位變了,不要輕易接受別人的好處。滕柯文説,像這種順便照顧一下倒沒關係,這種不違反政策不違反法律的事,你都可以接受,但你要頭腦清楚,犯法的事千萬不能涉足。你知道,論情,我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事都給你,但許多東西不是我的,是國家的,我也有黨紀國法管着,還有老百姓的眼睛監督着,所以,幹什麼事我們都不能過分。
滕柯文還想舉例説貪官大多栽在了情人手裏,但情人貪官這些話他説不出口,再説她已經連連點頭了,也沒必要再説。滕柯文將她抱起,讓她完全坐在他腿上,説,還有件麻煩事真不好意思開口説。我把我兒子接來了,讓他在這裏上學。
見她睜大眼睛用疑問的目光看着他,他嘆口氣,將家中的情況細説一遍。
她卻很愉快地主動提出她可以照顧他兒子。她説,我正準備把父母接到我這裏來住,他們身體還行,我正愁他們住在城裏沒事幹孤獨,這下也算給他們找了個事做,如果你沒意見,天天讓他到我們家來吃飯也行,反正我媽做了一輩子飯,不做飯她也閒不住。
滕柯文不知怎麼表達他的,只是將她抱得更緊,他使足了力氣,好像要將兩人融為一體。她息了説,我想上牀。
想想都沒有再上牀的能力,他只好説還有事,還得找一中的校長安排兒子上學。他再次將她摟緊,説,也許是老天有眼,讓我遇到了你,讓我享受了從來沒有過的愛。兒子的事,你也不用太多心,平我讓他住校,我讓老師嚴格管理他。只是我外出時,你給我點心,也讓他受一下母愛。
受母愛?讓她心理不住一動。她一下到突然,也到這話的意義和沉重。不知怎麼,她心裏有點亂。她將眼閉上,任由他來撫摸。見他也不再説話,她還是忍不住,她輕聲問,你老婆是不是很自私很放縱,對你是不是沒有很深的情。
他不想説這個話題,但他無數次想過這個問題。那時,是他愛上她的,而且愛得要死要活。在他的強烈追求下,她才勉強同意。婚後乃至現在,一直保持着婚前他追求她的那種被動。他覺得子是愛他的,只是她的格天生就那樣,獨立特強,也許還有點自私或者冷淡。他將話題岔開,問,你為什麼還沒要孩子。
洪燈兒説,我工作還不到三年,總覺得工作太忙,有許多事情要幹,再説我一個人在縣城,總覺得太孤單,就不敢要孩子。
滕柯文告訴她人事局已經請示過他了,很快就能把她的丈夫調過來。她聽了並沒表現出驚喜,而是仍然很平靜。她不問什麼,他也便不再説什麼。
洪燈兒説,我一個人在城裏,總覺得很單薄,總害怕,自從認識了你,不知為什麼,總覺得特別踏實,什麼都不害怕了。
這是她的心裏話。她的坦率再次讓他動。這樣透明的女人,確實是最最可愛的女人。他一下來了情,用力一下將她抱起,然後放到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