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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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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坤驚怒!默默盯着庭院裏的樹,半晌,吐出一句話來:“並不是非我不可的,不是嗎?”在她之前,有過那麼多那麼多屆黃泉關的王。錢坤深一口氣,想起之前陰司和自己説過的話來。

“默默她渡過太多太多的靈魂了,還有什麼沒有見過?她是那麼善良的人,那些陰魂轉世之時的悲傷都變成了她的悲傷,所以她才會這麼寂寞,這麼渴望温暖的覺…她太累了。

沒有死亡只是不知道怎麼不牽累任何人地去死。她是真的無所謂生的。”

“默默,”錢坤不知道該怎麼開導她,也知道自己沒有這個資格和立場去説她,斟酌了半天只好説“默默,我們需要你。”

“你是不同的。不然,怎麼原本如此頻繁的黃泉之王的更換到了你這一屆就停止了呢?這個世界本就有其規律存在,既然你是迄今為止最合適的人選,就説明了你的價值是他人無可比擬的。

我們都覺得,除了你,沒有人配執掌黃泉之事。你是唯一的…”本應該是越來越底氣十足的回答,卻在默默寂寞的表情之下顯得蒼白。

錢坤頓住了,不知道再説什麼好。默默淺淺地勾起角,笑得有絲悽然:“可是生命,不應該是快樂的嗎?如果我自己都覺得生不是快樂的、不是幸福的,那麼就算我再有用又怎麼樣,我的生命只是對別人有用而已…生命對我,沒有意義。”錢坤一聽這話裏的味道就是不對,驚叫出來:“那你就去找啊!你連生命裏幸福的事情都沒有品嚐到就想放棄不是太過愚蠢了麼!”

“況且你要是能夠放得下黃泉關的那些陰魂你早就可以離開了!黃泉可沒有設什麼限制説你不可以走。明明是你自己不想走…你明明眷戀着!”錢坤不敢停。

就好像他一停下,默默就會消失一樣。默默靜了片刻才轉過頭來看他,眼底慢慢升起一絲笑意:“你怎麼知道我沒有過快樂的事情?我只是忘了而已。”都這麼多年、這麼多個世紀過去了,分分合合的事情多了去了,記憶不是多麼可靠的東西。錢坤捉到了那絲笑意,終於出了一口大氣:“忘了,那就再去找啊!

你有這個時間有這個條件讓你自己快樂的!就算上面曾經説的什麼人世就是用來歷經磨難是對的,那麼你現在也有了這個資格去快樂!消逝了的記憶不做數,消失了的靈魂也再也沒有這個機會去尋找快樂和幸福了!”默默的表情是似笑非笑的,懶懶道:“有道理啊。”錢坤忍不住罵了出來:“你耍我玩兒呢你!嚇死我了!這些道理哪裏還要我來講,你明明自己悟得比我透徹!”默默偷笑:“我想有個人罵罵我嘛。”內心的聲音和外在的聲音有着不同的力量,偶爾也需要他人的見解來支持自己。

錢坤只覺得自己那小心臟快被默默這一上一下地到爆炸了,一時半刻裏是噎得一個字都吐不出來。順手抄起茶几上的冰茶咕嘟咕嘟喝光光,眼角的餘光卻撇到屋主黑的座駕滑進院子的大門。

“子夜回來了。”他提醒道“你要留下來跟他告別麼?”默默立刻回答:“不。立刻帶我走。”錢坤邊伸手在空氣中畫出法印,邊疑惑道:“為什麼?”默默的語氣冰寒:“那個人,有問題。”

“咦?”錢坤完成最後的一筆。默默道:“那個人,絕對不僅僅是地仙飛昇這麼簡單。”子夜衝進房間的時候只看到默默的背影。默默背對着他站得筆直,身形一點一點消失在空氣裏。強烈的恐懼擭住了他的心,幾乎是立刻吼了出來:“默默!”默默一震,卻沒有轉過身來看他。錢坤掌控着陣法,向自己投來同情又審視的目光。子夜撲上去!卻只觸到一抹紫的衣角,水一樣輕鬆地滑他的手掌。

默默…為什麼,為什麼你留給我的時間總是這麼得短暫?澤輝站在門口,看着默默消失的地方失魂。終於看到她了。他知道那不是安琪。但是…那個身體,又分明是他心中所念。

他已經知道先生和那個人之間的事情超越了他所能涉及的尺度,高高地凌駕於他的能力之上。可是他真的很想知道他這一生第一次動了愛戀之心的女子,何去何從。

澤輝曾經問過自己,到底愛上的是誰。是那個會出柔弱的樣貌卻又故作堅強的安琪,還是最後那個處事果決準確卻為人冷漠的默默小姐,抑或是,那個逐漸轉變中、從而出千種樣貌的女子?未果。但是最讓他心生憐愛的,卻是安琪。他記得那張脆弱的臉,記得那會出生氣表情的臉。

那個時侯的那個女子,是自己這種人可以觸碰到的。如果他用盡全力的話。但是後面出現在他面前的女子,如同星子那樣耀眼,會發出光芒,深深地引着人的視線。

那是他所崇拜,卻永遠不可能攀就的。那是,神一樣的女子。他已經説不清理不明自己心裏的覺了。只知道,看見她出現在先生身邊、只和先生親密,他會心痛;然而當她離開先生身邊、消失不見的時候,他的心,更痛。

***苑思面對着女子盤坐下來,將手放到她的手腕上去受她的脈搏。旁邊的袁大夫雖然沒有出聲打斷她的診斷,卻已經出鄙夷的神來。

洛陽站在她身後,也沒有出聲。他是知道宛思的本事的,也知道在切脈的過程中極微小的聲響都會使得診斷的結論出岔子。一會兒過後宛思放開女子的手腕,湊近了翻開她的眼皮仔細察看,再之後甚至要求屋內的其他人迴避出去,説還要詳細檢查。

袁大夫嗤笑一聲,道:“什麼詳細檢查,如果你不行的話就快些承認,可不要允人希望又給人失望哪!”他揚起下巴對着石女的丈夫遙遙一指。宛思本不理他。站起身走到那滿臉緊張的男人跟前,宛思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道:“小女子會對尊夫人的病負責到底。

此番讓人迴避不過是需要檢查夫人的脊椎骨骼,不方便有這許多人在場。若您擔心也可以留下來。”她的聲音柔柔的,沒有什麼氣勢,但是卻讓人信服。男人點點頭,做手勢請屋子裏的人都出去前廳,只留下兩個丫頭來幫助宛思替夫人寬衣。

前廳裏,丫鬟替每個人都斟上了好茶,一時間廳內茶香瀰漫。然而氣氛卻很糟糕。男主人心思全在房中接受診治的夫人身上,焦急於自己病了數年的結髮還有沒有得治,本沒有心思招呼客人。

而洛陽旁邊的袁大夫顯然覺得讓一個小女孩取代自己診治病人很不給自己面子,一直在絮絮叨叨地抱怨着。

洛陽忍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了,於是把茶盞一擱,起身抱拳道:“袁大夫德高望重,這般奔波顯然已讓您勞累,更不要説診治所需要花的心思。

貴體要緊,要不,您先下去歇會兒,等小妹診斷完了之後再來提供您寶貴的意見?”一堆話裏頭明褒暗貶,分明説了診斷是他家親親妹妹在診,還客氣説要袁大夫等他妹妹診完了再來。

一時間袁大夫噎住,主人笑噴。洛陽再接再厲地討好一下金主:“先生您終於笑了。您要常笑笑。夫人身子不好神智分明還是不是清醒,您是她的依靠,可一定要讓她放心才行哪。”坐在首位的男人雖然有些尷尬卻知道洛陽這話在理。抬手掩去邊的笑意,男人示意丫鬟帶袁大夫出去。那袁大夫雖然不甘心卻也不敢造次,只好乖乖隨了丫鬟去別院。

兩人又等了片刻之後宛思從房內走出來,神情有些凝重。男人原本已經放鬆下來了,見她這樣又緊張起來,疊聲問着怎麼樣。

“尊夫人的病有得治。”宛思開口便説“但是需要尋一味藥。”

“什麼藥?”男人的眉頭擰得死緊,知道這必然不是一味尋常的藥材,否則宛思不會特地提出來。

“百尺黃。”宛思毫不猶豫地説。

聽的兩個人卻都呆住!百尺黃並不難尋,它甚至堂堂正正地長在那裏,所有的人都知道。

但是沒有人敢去採這味藥。原因有二。一則它長的地方不是人人都能夠進去的。它生長在修建着歷代帝王陵的山中,那個地方被軍團團把守,任何動靜都不可能不被發現。

第二,就算有資格進去的人也未必能夠踏進離它百尺的範圍內。它之所以被成為百尺黃就是因為它所生長的幽谷中毒瘴積聚不散,離其百尺的範圍之內任何植物動物都無法存活,出黃褐的地表。

其毒甚至連岩石都能腐蝕。男人絕望地後退一步,已經不能成言。宛思看了洛陽一眼,對着男人再行一禮,道:“宛思願意前往採摘百尺黃。只希望先生能夠替宛思安排進帝王陵。”男人震驚莫名:“宛思姑娘,你沒有必要…”

“有必要,”宛思打斷他“宛思説過會對尊夫人的病負責到底。宛思必不會自毀承諾!”洛陽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張口呼卻不知道該説什麼。

他太瞭解自己的妹妹了,既然是她做下的決定,那麼就沒有人能夠讓她改變想法。可是這一次太過兇險了!他不可能放任妹妹去做會危及生命的事!他一把把宛思拖到一邊去,揹着男人小聲嘀咕:“你只是個大夫,尋求藥材這事不是非要你去做啊!你如果有方法完全可以叫別人去,何必親身犯險!”宛思深深地看着他,半晌沒有説話。那樣的眼神,不是怪責,不是違背,不是倔強,卻是哀求,是憂思,是…眷戀。她了一口氣,輕道:“我必須去。如果這次成功了,以後便不會有人受此症之苦。”她伸手製止了洛陽接下來的話,接着説:“我自是知道此行兇險才要去的。若是旁人,如果出了什麼事定不曉得如何應對,只有我才行。”洛陽還想再説什麼,然而那一瞬間就像被打了一悶一樣眼前驟然一黑!宛思扶住他,語氣是温柔的:“讓我去。”洛陽的臉上出現極其複雜的神來,身在別人家中他不好動作太過違常,只用身體擋着眾人的視線,輕輕握住了宛思的手。

他的語調也變了,低沉而沙啞的聲音裏有着某種隱匿的苦痛:“我要跟着。”宛思臉上紅了一紅,卻沒有掙。她輕輕點了點頭。他的手一緊。宛思吃痛,吃驚地抬頭看他。

“知道我是誰?”他不甘心地問,非要確認她認出他了。宛思瞭解,極其温柔地笑了,輕喚他的名:“夜。”宛思已經習慣了哥哥身體裏存在的另一個靈魂。從小的時候起,她就已經知道夜的存在。在她身邊出現危險的時候、她吃驚地輕呼出聲的時候,夜就會出現。

在她傷心的時候、覺得寂寞的時候,如果身邊沒有旁人,夜也會出現。夜就像是一個保護神。從來不讓別人知道,卻一直在默默守護着她。因為從小缺少玩伴,除了洛陽之外,就是夜在陪她。

夜曾經告訴她,雖然洛陽不知道夜的存在,也不曉得夜出現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洛陽所能看見的他也一樣能夠看見,只不過那個時侯他無法控制身體所以不能夠做出反應。

對宛思而言,夜是一個非常特殊卻重要的存在。其實剛剛她對洛陽所説的那些話都是説給夜聽的。

洛陽不僅僅是她的哥哥,他也是神醫世家的人,知道對一個醫生而言無非兩件事最為重要,一是治癒患者,二是能夠親自發現某種病症的療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