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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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一震,看向女孩兒的目光中帶上了慎重的神。
“在下並不明白公主的意思。”女孩兒的表情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女孩兒應有的天真的表情,她看向懷中夕顏蒼白的臉,回答道:“夕顏…天下只有一個夕顏。
就算我們再做什麼,夕顏都不會再回來。那麼我們為什麼不讓她安息呢?如若夕顏尚在世,必將痛恨於將軍帶軍擅闖京城的行為。而若將軍再做上什麼,豈不是加重了夕顏的罪?”
“我本想跟着夕顏一同下黃泉,但是她死活不應允我…”女孩兒輕輕抹去不小心滴在夕顏臉上的淚,接着説“她要我替她活下去。
她連接受一個同路人的殺孽都不願造下,更不要説是其他的了。”子夜有些狼狽,然而真真無法反駁。他的目光落在夕顏的臉上,複雜莫名。
“我想抱抱她。”他説得很小聲,幾近懇求。女孩兒是夕顏的,而他什麼都不是。女孩兒點點頭。
子夜輕手輕腳地走上前去,像是生怕吵醒了那個沉睡的人。他先抱過夕顏的下半身,小心翼翼地繞過鍘刀,拼到上半身的下面。女孩兒幫着他把夕顏的身體拼好。子夜看着夕顏的臉,那張臉上凝固着死亡的神,卻猶自帶着絲微笑。
他伸手理了理夕顏的髮絲,無意間碰到那冰冷的臉頰。子夜倒了一口氣!立刻就抬起頭來目光在四下裏搜尋。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的視線和默默的視線對上,但是他又很快移開,顯然是看不到默默他們。但是很明顯那股子躁動的殺意已經很弱很弱了。***默默看着子夜對帝王奉上虎符轉身離開,無聲地吐出一口氣。這一放鬆就覺得頭很暈很暈,像是腦袋都埋進了一團雲霧裏,呼都有些困難。
鳳凰看出了她的不適卻沒有説什麼,抱住她直接揚翅飛起。瞬間時光的風雲呼嘯擦肩。這次澤輝沒有帶回有關於默默的報告來。是子夜自己在書房裏站着的時候不小心碰掉了一本書。
那是一本史書,掉落的時候恰恰好翻開到某一頁,攤在子夜面前。子夜去撿的時候目光掃過書頁,不自覺地嗯了一聲。
他記得清楚自己在失去默默之後做了什麼,但是現在書上寫的卻與他的記憶不符。是默默嗎?難道説,鳳凰正帶着她在時空之中穿梭、更正那些以往的錯誤?子夜抿着,努力地回憶默默之前的數次轉生。那並不是什麼愉快的記憶。
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默默不要去。他記得,尤其是在烙印剛剛開始的時候,他的手段瘋狂而狠厲,因為屢屢與默默擦肩而過而憤恨無比,他不想讓默默再看見這些。
成為天下首富的那一世,成為一代帝王的時候,做將軍做謀士做宰相做商人,他從來沒有顧及過默默以外的人。
而這些,怕是那個為了凡人不惜被處罰的女子最為憎恨的。默默,你會因此而討厭我嗎?默默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一副再悉不過的場景。
“陰司?”她不確定面前所看到的是不是真的。陰司勾起角,調笑道:“你這個表情我倒是第一次看見呢。”默默用手扶住額頭,聲音虛弱:“我應該還沒有處理完那些事情啊。”陰司坐到她身邊扶住她的身子,另一手覆住她額上的素手,問着:“頭很暈麼?”
“嗯。”她不想否認,身體真的不舒服。發了一會兒呆,默默才想起繼續問陰司的話:“這裏不是黃泉關吧?”即使這景模仿得全然相似。陰司也不和她繞圈子:“這是我用法力做出來的。也能擁有些像黃泉那樣跳於六道之外的能力,不過時間不長。”默默只覺得頭都重得要掉下來,説出的話都像是呻:“你們都進了這麼多呀…”哪像她,徘徊於人道之中,糾纏於各種各樣的關係裏,還要想現下所做的事是善是惡,累個半死。
現在又要穿梭於時空之中糾錯,這上神實在是太會整人了。陰司笑了出來,把她攬向懷裏,説:“等你回來了之後就會知道這一次入人道你得了多少好處了。現在抱怨呢…”默默埋首於他的前,咕噥:“可是真的很累嘛。”陰司的語氣裏有着寵溺的味道:“為什麼覺得你變小了呢?以前你可不會這樣和我撒嬌啊。”默默了腦袋,在他懷裏找個了更加舒服的位置才回答他:“我已經被那些纏七纏八的因果得頭大了,不想再費什麼腦筋。你就擔待點兒吧。”陰司忍不住又笑了。過了一會兒陰司才開口,語氣已經正經起來:“你糾正之前那些轉世的錯誤花費的可都是你的法力,你會覺得累是必然的。
而且你修改了你自己的記憶,搞不好到了最後你的記憶會變得一片混亂。”默默咬了咬,卻只覺得頭痛:“會亂成什麼樣子?”陰司十分嚴肅:“大概會忘記絕大部分事情,包括你自己的來歷。”默默的腦袋裏就想糊了糨糊一樣理不分明,連自己的來歷都忘記可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了她也不覺得怎樣。
陰司看着默默的表情就知道她沒在想,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這件事他也沒有辦法。眼前的空間悄然裂開了一道縫隙,玉的眼睛和金銀雙瞳一起向裏面瞄啊瞄。
“進來吧。”陰司説。
錢坤帶着鳳凰悄悄地走進結界,問着:“情況怎麼樣?”陰司搖了搖頭,説:“如果要繼續修改下去,默默的情況只會越來越糟。
她現在大概已經不太記得安琪的那段記憶了,子夜就是葉先生這件事恐怕也…上面的要求又不可能放棄不做,這下難辦得很了。”他想了下,問錢坤:“子夜的情況如何?”錢坤回答:“也是不穩定地很。我們把默默帶出來,他雖然知道,卻不曉得默默現在人在哪裏,現在只是勉強壓抑着焦慮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那邊的時空已經發生了某種程度上的彎曲,如果再與鳳凰製造出的時空逆轉相沖突的話,後果一定不堪設想。”陰司捏了捏自己的鼻樑,眉頭緊皺。嘆了口氣,他道:“如此的話只好賭一賭了。告訴他默默在哪裏,叫他自己來找尋。每次任務執行的時候不要讓他撞上,結束了之後再把默默留給他幾天。”低下頭看着那已經睡着的女子,陰司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錢坤張口結舌地看着他。陰司沒好氣瞪過去:“做什麼?”
“那、那樣的話…默默會忘記你的。你就更不可能得到她了呀!”錢坤憋了很久,越看越是不對。陰司的做法倒像是把默默往子夜懷裏送一樣。
陰司的眼有一瞬間極度陰鬱。他很快遮掩去,裝作不在意地道:“本來就沒有可能和她一起。你這小孩子瞎猜測什麼!”錢坤看見了,動了動,但最終什麼也沒説。
陰司把默默放平在牀上,一邊裝作整理默默的衣裙一邊説道:“我這次能夠出來是因為其他九殿閻羅還買我這個人情,阿修羅道那邊仍然不穩定,上神又不知道在想什麼…”這講的是什麼一團亂七八糟。錢坤看着陰司的背影,知道陰司心裏也已經亂成了一團。畢竟,陰司不是對默默沒有情的,錢坤想。默默看到一隻兔子。鳳凰也看到一隻兔子。一隻快要被淹死的兔子。
那隻兔子很明顯也看到了她和鳳凰,卻沒有向他們求救。就像…有心求死一樣。默默看得心中一陣不,伸手就把那隻兔子撈了上來。如果沒看錯,那隻兔子很明顯得失望地嘆了口氣。
默默窩火:“想死還不容易,被煮被烤被煎被炸你選吧!”那隻兔子像看怪物一樣看着她。默默繼續説:“要不被摔死毒死踢死扁死勒死?”
“…”
“還是你想死得更加壯烈一點,和山豬pk到死?我也可以幫忙。”默默拎着那兔子後頸上的皮,晃晃。兔子翻了個白眼。默默滿腹不:“説話!不要以為我不記得你了!”
“多管閒事。”兔子如她所願説話了,不過説的可不叫做好話。默默咬牙:“我不是要你好好活着嗎?你怎麼又去尋死?”兔子抖了抖長耳朵,慢條斯理地説:“我沒有尋死。我只不過快死的時候沒有求生罷了。”自裁是大罪,它不會做。默默的氣一下子消了。她把小白放到草地上,自己也坐下來看着它抖幹身上的水,説:“我以為你看開了。畢竟都已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小白回過懨懨地趴到她身邊,口氣淡然:“我沒有看不開,我只是覺得很無聊罷了。”默默想想也對。如果小白還是看不開的話他自然不會有能力開口説話,它現在的樣子倒真的是像窮極無聊徹底地蔑視生死了。
“也許那個時侯你的記憶和智力都消散了還好一點。”現在的小白,明明什麼都已經知曉,能力也足夠,卻偏偏只能過尋常兔子的生活,想來它能熬到這時候已經是了不得。
小白似乎出一點笑意,説:“我寧可保有這記憶。這已經是我唯一的寄託了。如果烙印結束的時候不是你幫我,在這裏的恐怕只能是一隻真真正正的兔子了。
沒有任何樂趣沒有任何不同的情地過完一生又一生,不知道自己是誰。這點我得謝你。”默默攔下鳳凰好奇的小手,説:“我只是看不慣。”看不慣上神任意玩他人的生命,看不慣把愛恨視若等閒的舉動,看不慣那種唯我獨尊意氣致使的做法。
會幫小白是必然,任何人遇上了那種情況她都會幫。默默並沒有把後面的話説出來,畢竟在人道里她也必須得遵守這些言語上的忌。小白是明白的。頓了頓,它開口:“知道麼,你很奇怪。”默默順着它的意思把它抱到自己膝蓋上,方便説話:“怎麼説?”小白回答道:“我見過的黃泉之王不多,除了你,就是你的前任。但是我能看出來你的前任是那種‘正常的’黃泉之王,而你,和她很不一樣。”默默好奇道:“難道我很不正常?”
“説得不客氣點,是的。”默默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黃泉關大殿上和轉輪王的對話。她詫異着自己的記憶竟然如此的清晰。
“難道説黃泉之王一定得是冷酷無情的人嗎?”小白想了想才回答她:“也不是。我被你前世烙印的時候我會很明白自己接下來將要面對的是什麼…絕對是嚴嚴格格的律令,不會有半點偏差、一絲留情。
但是面對你的時候我會有期望,因為你是會心軟的人。你看不得任何不符合你自己的價值觀判斷的東西,所以即便是上神和律令,你也會想辦法改變它們,為你手上的魂魄求得好運和生機。”默默一驚,沒有想到小白竟將自己看得如此透徹,而且居然毫不修飾地説了出來。當年轉輪之王的話迴盪在耳邊:“你太善良了。陰司當年選你的時候恐怕沒有料到。”小白看着默默陷入沉思,也不去打斷她,側過頭來看了看跟在默默身邊的小娃娃。當看到那雙玉的眼眸的時候它眯了眯眼,直到看到鳳凰額頭上那顆鮮紅的硃砂印的時候小白瞭然地回過頭來看默默,心下知道這肯定是默默又一次手的結果。
“你當年一共幫過幾個人?”小白開口問。默默答:“七個。”七宗罪,每宗一個魂魄,她記得很清楚。小白偏了偏頭:“那麼,還差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