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舊人歸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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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聲戛然而止,温良玥薄涼地掃她一眼,又繼續撫奏,她一下子覺得自己不該這般問,揭人傷疤一向不是她的作風,然而,此刻並非懷着獵奇的不軌目的,只是發自心底地想要知道,否則,似會留了空缺和遺憾。
楚赤暝死死地盯着那雙眸子,其中盡是憐憫和善意,陌生得與過往完全無關,雖然早就預料到,口仍是一疼,孽緣已盡,何來,何來孩?天庭封了她的記憶,又毀了他們之間的孩子,將一切銷得毫無痕跡,似乎從未有過。
那段刻骨銘心,立誓執手永生的情,就這般輕易地煙消雲散了麼?
“哎呀!”冷真有些無措地驚叫起來“你嘴角血了,仙君莫要太動,我,我不是故意問的。”忘了虛拓界外罩了一層防護,她本能地飛過去為他拭血,不料一下子被彈飛回雲朵上。
楚赤暝闔上眼,忍住喉間一口血“冷真仙子,你回去罷!這裏不安全。”他竟認得她,還呼得這般數稔!?冷真免不得訝然,待一想,對了,她在孃胎中那十年中,南澤夜間不斷喚她的名字,得六海千山人盡皆知,楚仙君識她也不足為怪。
她在腹中打了一下底稿,確定沒有問題才拿出來“冷真謝過仙君關懷,望仙君好自為之,懲戒雖苦,但十年也不過彈指一揮間,熬一下也便過了。”頓了頓,誠摯地道“不知仙君愛慕的是哪一位仙子,若有話,冷真代仙君帶到便是。”紫發仙君睫在輕顫,檀也幾乎沒了血,良久,輕輕道“無須帶了,我只希望她記得我。”彷彿語氣重一些,便會驚到那滔天不絕的悲哀,將人的意志生生摧毀殆盡。
冷真討了個沒趣,仍好意接道“素聞天宮消去了那位仙子的記憶,天庭做事一向乾淨利落,恐怕頭腦中一絲影兒也不會落下的。”楚赤暝角扯起一抹艱澀的笑“是,確實一絲影子也不曾留下,她忘了我,不是她對不起我,而是我對不住她。”聲音無奈卻深情,冷真一顆心也被颳得涼嗖嗖的,無端泛起一絲戚然來,不行不行,再這般待下去,恐要半年吃不下飯了。
她匆匆告辭,身後,簫聲嗚咽,如泣如訴。
那雙眼終於睜開,空而絕望,千言萬語訴難訴,再也無法説出。
冷真,此生我不後悔,只是遺憾沒有保護好你。
中萬刀凌絞,終是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噴濺在虛界之壁上,斑駁的豔紅凌空靜默,似在祭奠一段悽美絕倫的愛情,頭,重重地垂了下去,空花幻夢,往情不過荒涼塚。
冷真一路往辰沐海去,心底的一抹氤氲不散的悲涼逐漸被期許取代,她確實冷淡得過分了,但願龍三太子不要記仇為好,五天前,他貿然出現在她的寢房中,強行擁住她,一個霸道的吻落在側頸上,然而,她神經分了岔,憤憤地説了些堅貞不屈的話,並狠狠咬在他的手臂上,以極其惡劣的態度將他打發回府。
咳咳,四萬五千年來,她不是一直希望他多看她一眼麼?甚至放肆地侵犯…好不容易得到了這一天,她卻…咳咳,不願去想那些往事,他即便曾因冰漩疏離過,傷害過,猶豫過,但終究愛上了不是麼?也受到了她更嚴厲的懲罰,過錯相抵,她仍是愧疚了一籌。無論如何,終是得到了,了了此生一大夙願。
辰沐海比以往很有不同,但具體説不太出來,整體散發出來的氣勢渾厚強勢了不少,短短兩個月之內,龍三太子固東海,勤內務,統全策,雖然以“協”的名義為管轄其它海域的龍子公主擬訂整治之策,卻借這個機會間接地將整片辰沐海的大權攬入手中。
麟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是默認了太子的做法,終歸辰沐海也是他的,為了避免讓位後出現紛爭,還不如及早穩定下來,他這個龍王當了十三萬年,也累了倦了,有時着太陽,巴不得早些接海權,整樂得清閒地把酒品茶。
站在岸邊,冷真不由得有些恍惚,一切順理成章,為何她隱隱察覺到有些不對勁,然而,也僅是飄忽不着邊際的思緒罷了,抓不到半點痕跡,似乎一些死結打開了,另一些在虛幻的地方藏着掖着,良久,從懷間掏出避水珠,指尖摩挲了兩下,正要跳入海中,一個黑影從中央貫起,以疏華的速度斜掠而來。
所經之處,波濤洶湧,大風掃過,她瞳孔放大,被人的氣勢得後退幾步,卻恰恰落入一個温厚的懷中,清涼的海洋氣息隨之籠至,強有力的手臂擁着她,身軀輕輕顫抖,她終於來了,是的,她回到他身邊了。
她不適地掙扎着,抬頭,對上那一雙眸子,不由得一驚,曾經的陰鬱黯然一掃而光,星辰爍,熠熠生輝,一向死板無表情的臉龐也生動了起來,彷彿每一處都藴了軟潤之玉,煦然之風,角揚起,千雪蒸融,瓣落紛紛,美到了極致,隨意一勾,便使人心盡漾。
真是笑若梨下温酒落白棋,叢中賞蝶觸花心,他便是那執棋的温楚閒遙人,便是那賞蝶花的仙公子,卻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一股掌控乾坤的凌厲和霸氣,她怔怔地看着他,一雙墨白分明的眸子翦水盈盈,卻夾雜着一絲愧,一絲悔,動情地柔喚“龍三太子。”龍三太子!
正如五百年前,他將窒息的她救出,為她疏導腹中水,不顧被口中湧飈出來的水嗆到,她視線定在他臉上,一聲一個“龍三太子”隔了那麼多光陰,這一聲包含的情意,除了揮之不去的滄桑慨嘆,竟沒有絲毫改變。
被他温脈的目光注視着,臉不由得燙了,冷真低首,埋在玉白頸間,他修指輕挑,抬起她的下頜,垂睫,掩住一汪幽澈之水,帶着冷温的薄覆在了兩片粉瓣上,輕柔地了幾下,舌頭意猶未盡又帶着強烈的侵佔求探進去,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繾綣織,纏引起一片滾燙的蝕情火海,沉淪,陷落,掙扎…
靡海無涯,時而拂過清風,偶爾灑落甘,從未有過這般酣暢淋漓,靈魂從未貼得這般近,彷彿一下子天際兩端飄向中部,糅,一道戰慄,卻並不生分忸怩,所有的隔閡似只是虛幻,隨手一推,便煙消雲散。
他的手撫在纖柔的後背上,不斷摩挲遊移,時而温柔如綿,時而猛烈如狂風暴雨,?長久不停,似要將她欠他的所有吻都討回來,微清的海洋氣息逐漸變成湧動的熱,卷裹在她周身,她無力地攀住他,瞳孔放大,亂中有些渙散,偶爾輕嚶出聲,入耳一陣酥麻,惹得他加大加快了動作。
吻,移到脖頸上,她仰首,微張,漫天星辰墜落,仿若幻境之中的景緻,隔着衣物,某個東西昂揚地頂着她,滾燙熾熱,隨時準備燃燒起來,纖手緊了緊,與他融為一體的求更加強烈,忽然,視線觸到一抹紅影,她身體一僵。
天庭殺雞儆猴,虛拓界雖然懸於九天之下,然而,下八重天每一個區域,每一個仙人,都可看到受罰的赤狐君,從而起到警示作用。
從月姻宮回來之後,她總到一雙眼睛在注視她,無論在什麼地方,似乎…就來自那個叫做虛拓界的囚牢。
一抹悲涼從心底升起,飛快蔓延,體温驟然下降,她的手緩緩鬆了開去。
南澤察覺到異樣,從她的衣襟間抬起頭,循着她的視線看去,心猛地一疼“冷…真兒,不許看他。”竟有一絲命令的意味。
冷真也知道在這樣的情形下看其他男子實在不合時宜,有些歉意地道“雖是不悉,可他實在太可憐。”南澤怔了怔,難怪…神情泛起冷笑,楚赤暝,你從未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吧?她失去了記憶,你與她的過往,不過是被天庭隨手抹殺的一段孽情罷了。
挑笑看着她,淡淡道“那是孽障。”
“孽障?”冷真搖頭“天庭也是有些過分,雖説不是命緣人,但楚赤暝仙君與心愛的仙子情深意重,修改姻緣簿也是順應既成的事實,何苦強拆鴛鴦,施以重罰?
…
”
“冷真。”南澤從牙縫間蹦出她的名字,她嚇得噤了聲,疑惑地看着他,見那眸中湧動的黑火,不由得縮了縮肩頭。
她一副無辜楚楚的模樣,像極了五百年前,心頭一軟,神不由得柔和了下來,擁緊她,強勢中有些哀求的意味“我不喜歡這個孽障,以後,你不要看他,也不要提他,好嗎?”至於麼?小氣,多疑,難不成,他以為她愛上虛拓界中的赤狐君了麼?人家可深愛着某位她尚且不識的仙子呢!
心中嫌棄了他一番,嘴上卻答“好,好,這有什麼難的。”手指戳戳他的口“小氣包。”
“對於你,我一向小氣。”他沉聲應,手不安分地移動“繼續,不許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