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美夢擊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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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鎧不知何時甦醒,一看到從雲端上下來的人,目驚恐“嗚嗚”地叫着,拼命往肩窩下鑽,漣司輕輕撫着它背上銀光粼粼的鎧甲“你的雖然好吃,不過三哥不是那樣的人。”銀鎧抖得更加厲害,卻不忘用尖鋭的爪子狠狠地抓了一下他的膛,那可是能穿玄鐵的利器啊!頓時皮開綻,鮮血淋淋,疼得漣司齜牙咧齒,哀嚎不已,銀鎧得意地哼了兩聲,出尖巧的嘴來,邊替他舐邊用怨毒的眼神報復他,哼,沒想過吃我你會説出這樣的話來?
看向棺槨中的女子,那雙陰鷙的眸子泛起一抹温柔,手撫着棺蓋,良久不言,多少心緒,多少往事,那麼温馨地,活潑地湧起,她心境無憂,善解人意,帶給他的盡是快樂,即便大限來臨,依然是笑着的,只為了不願讓他難過。
一時間,竟忘記了所有的仇恨和悲傷,角漾起一抹淺笑,眸光靜爍,神嚮往而悵然,南階不由得怔了怔,漣司倒一口氣,膛的疼痛一下子渾然不覺,驚道“三哥消失了一萬年的笑又回來了,仍然是梨下温酒落白棋,叢中賞蝶觸花心哇!”又遺憾地道“可惜三哥從未對冷真仙子這樣笑過,不然,她也不會被楚赤暝搶走了。”灼人的地獄黑火熊熊燃起,焚掉了美好得無法比擬的圖景,那兩個名字將他的思緒生生地拉扯了回來,口一陣悶痛,目光忽而變得堅決懾人,俯下身去,緩緩抱起棺槨,走到浮台邊緣,靜默了半晌,將棺槨小心地放入海中,任它一點點沉下去,凝視着那張冷豔無雙的臉,一萬年的心結逐漸釋然。
別了,冰漩,今後,你的位置仍在,只是藏得極深極深,就如風拂過這片冰海,不起絲毫漣漪,但它內藴的浩瀚,卻無任何事物可比擬,屬於我們之間的過往,將會完好地保存着,絲毫無損。
淡藍的海水淹沒了棺槨,為紅衣女子罩上了一層朦朧綽約的美,越來越模糊,直到沉到五十米處,才完全看不清,儘管決意放下,那一瞬間,心仍是猛地一疼,然而,他沒有下去將棺槨托起,只是閉上雙眼,睫輕顫,知道她在不斷下沉,往這片冰海的最深處沉去,帶着他遙遠的追懷,從此無人打擾,真正為安。
冷真,我願為你,為短暫的相遇,放下萬年的執念,放開五萬年的愛,你還有什麼理由背叛我?
南階忍不住道“三哥重傷未愈,霧城域苦寒冷清,冷氣入侵,不利於養傷,快些回去才好。”南澤深蹙眉頭,霍然轉身,掌間縈一圈白光,向練魂香去,緩落的細碎白花被改變了方向,紛紛朝黑袍青年男子飄來,繞着頎長瘦削的身軀旋轉,在舞動的玄髮間穿梭不息,彷彿一個不真實的夢幻。
然而,龍三太子的神卻是陰戾的,黯淡的,一大片銀樹皮被掌風得虛浮起來,卻“藕斷絲連”遲遲不離,一縷雲煙也似的氣息在其遮掩下幽幽晃漾,將那雙星辰眸子刺得一片赤紅。
“三哥。”漣司目瞪口呆一陣,回神勸道“練魂香是仙界孕育出的第一株情樹,只要植入其中的魂魄意志堅定,是無論如何也毀不掉的。”南澤手顫抖着,懊惱地收了掌,牙縫間擠出三個字“楚,赤,暝。”南階不由得搖頭,三哥怕是已經墮入心魔了,現今回憶起來,那個雅貴明朗,一笑一傾城的男子,遙遠得那般不真實,他的愁最初因冰漩而起,冷真仙子無異於雪上加霜,現今他既然選擇放下,徹底執著於一人,怕是稍微不甚,真的會痴成狂,在苦海里越陷越深。
而從私心而言,他是希望三哥與冷真仙子在一起的,只是…不知為何,中一片悵茫。
由於仙僚去得太多,為表珍重,瑾萊只得辦置訂親的酒席,傍晚時分,飯桌擺滿了姬翎大殿的院子和下方廣場,半空飄浮朵朵彩雲,一朵一桌,眾仙飲樂,觥籌錯,仙音嫋嫋,氣氛融融暢快。
“可惜了。”央胤頗為遺憾“要不是今的期過於一般,説是為冷真辦成親禮也不為過。”珞瑤嘆了嘆“怕是成親禮,一年後也是無法辦的。”這般熱鬧的子,卻少見兩位當事者的身影。
落西斜,餘暉灑入瀾雪閣後院,為刺桐,紫荊,鳳凰木,美人蕉,仙池籠上了一層淡金,就連幾副畫作也朦朧夢幻起來。
毫筆輕巧一勾,戲水鴛鴦最後一片尾羽活靈活現地躍然紙上“成了。”楚赤暝放下紅袖,將毫筆擱置在筆架上“蝦比鴛鴦難畫一些。”淡霧襯得一方不大的荷池廣渺悠古,幾朵芙渠縹廖玉立,本來離主景較近,看着卻極遠,兩隻鴛鴦繾綣頸,依依對視,眸若點漆,星辰納情,驚妙的是,彼此的眼中竟攝入對方縮小的形象,彷彿落入了心底深處,而追逐鴛鴦的畫角一羣蝦濃淡墨相生,任意揮寫間,超活潑,形神兼備,臻於妙境。
冷真看得痴一陣怔一陣,如此妙高雅的男子,無論是將她帶入畫境,還是與她共渡現實,都是極好的,時時充滿意境與趣情,卻又仿若天然,令人心曠神怡,陶醉其中。
她要嫁給他,無論如何也要嫁給他。
“我冷真一生唯一的遺憾,是遇到的第一個男子不是你,愛上的第一個男子也不是你,以致讓我帶着破損的心肺愛你,帶着不堪的過去愛你,即便我完全釋懷,即便我不再在乎那一段記憶,然而,我終究是一個擁有過去的人,是一個曾愛過別人的人,若讓我選擇,我願意從一而終,心無旁鶩地愛你。”那一瞬間的觸動,讓她忽然擁住他,動情地説出這一番話來,末了臉一紅,窘迫地埋在他的懷間。
赤暝,你可知道我有多愛你!
也許是她的舉動太過突然,也許是她的態度太過烈,楚赤暝任由她擁着,一動不動,嘴角卻噙起一抹濃濃的笑意,眸爍光,膛越發地温暖,沉默半晌,垂首到她頸間“不就是一副畫麼,讓你動成這樣。”真是不解風情,冷真手悄無聲息地下移,擰了那裏一下。
楚赤暝一聲慘呼,卻將她擁得更緊,手指幾乎叩入她纖弱的後背,氣,咬牙“可真壞,就算給我一刀,也萬萬不可傷害它。”冷真陰惻惻地笑了“不就是輕輕撫摸一下麼?”楚赤暝張口咬住她柔頸“要是輕的話,你已經在牀榻上了。”忽然,一陣簫聲在別處響起,低徊寥落,沉鬱蒼涼,彷彿陰霾之下,凍僵的水緩緩淌,不融不化。
“咦,是誰在這喜慶的子吹喪簫?”
“那不是青卧仙山的温良玥麼?他莫不是為楚仙君娶冷真仙子傷吧?”
“如此温良恭儉的男子,可惜了,是個斷袖,且是個得不到的斷袖…”酒席的談笑風生中夾雜了一半的嘆息,遺憾,鄙薄,冷真牙齒抖了抖,她早該想到,那隻熊貓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只是在今來搗亂,也未免太有些過分了。
楚赤暝神凝重,眉頭微皺“出去看看。”一朵雲極輕極淡,離半空鋪滿飯桌的雲朵十丈之遠,月華白衣的仙君盤膝坐在中央,手執一隻白簫,低頭垂睫,蕭索悽清的曲子從下緩緩淌出,安靜,憂戚,扣人心絃,衣祙幾乎與雲融在了一起,彷彿一座柔和的雪雕,一不留神就會融化消湮。
他的舉動,使大半仙僚掃興不已,一些沉浸在簫聲中的,已經忘記了自己原是來參加定親之禮。
珞瑤和央胤對他不驅不趕,只命小童奉上酒菜,仿若無事地繼續照顧其他仙家。
然而,酒菜不動一分,只有簫聲不絕,奏不完的心事曲,傾不盡的萬年情。
見楚仙君和冷真仙子雙雙出現,一位意圖討好的瑾萊散仙上前來道“仙君與仙子放心,小仙去將那陰魂不散的温良玥攆走,免得擾了二位的興致。”幾乎所有的仙僚都將視線投到兩人身上,做足了看好戲的準備。
冷真看向雲端上風華絕代的温良男子,就如一個曠古的樂師,讓她頗為責備的心柔了柔,終究一言不發,拿不太定主意。
楚赤暝淡淡道“沒有惡意,隨他好了。”
“那麼,也隨我麼?”天際響起一個縹緲戲謔的話聲,不但耳,還輕易地起人心底的恐懼,是誰?
…
一個藍影從西天掠來,銀髮舞動,衣祙翩躚,轉瞬便落到殿前,摟住準新娘的纖,一躍而起,眨眼千丈,縮小成一點藍光。
“啊!”諸仙家齊齊驚呼“蛇影魅。”
“他還活着,又要大肆屠戮。”
“夜仙子不是説西天已經將他收走了嗎?”
“只是收走,不一定能夠殲滅的,蛇影魅那麼厲害。”
“是啊!是啊!仙界又要大亂了,怎麼辦…”
“啪嗒…”一聲脆響,錦盒從緩緩拾級而上的黑袍男子手中掉下,一顆絕無僅有的萬世避水珠骨碌碌地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