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管家露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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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湧來，等到這場海上戰鬥結束後的博希蒙德，看着距離自己視線僅五十尺開外，一具被水灌得飽脹着的浦路斯水兵屍體，被衝到了這裏，來回晃盪。。。對方的帽盔已經墜入深海當中，頭髮一綹綹在水上飄着，後背上豎着鋭利的火銃箭，周圍形成了個焦黑的燃燒創傷，正是這發從銅蛤出的箭要了他的命。

“這意味着什麼？”博希蒙德嚥下口吐沫。

“是高文再次救了我們？”同樣目瞪口呆的理查德緩緩回答説。

“不，不。”博希蒙德若有所思，看着血夕陽和狼藉的海面，“這戰鬥似乎意味着阿普索瑪特斯就此和高文翻臉了，此後塔爾蘇斯國就會遭受四面的攻擊，這正中皇帝的下懷，即形成對高文這傢伙的包圍網。戰事開啓後，只有個阿達納伯國會站在他這面。”

“高文會就此完蛋嗎？”

“在狡詐卑鄙的科穆寧手裏完蛋豈不是太憋屈了，説到底一切都得走着瞧。我們走，不需要謝什麼。”博希蒙德忽然笑起來説道。

這場關乎博希蒙德個人命運的，不算多麼烈或者多麼大的海戰，卻在而後迅速影響了整個黎凡特和安納托利亞的商貿政治局勢:果然阿普索瑪特斯宣佈和塔爾蘇斯方斷，並且派出艦船切斷了原本的商貿路線，浦路斯又位於三片大陸（安納托利亞、黎凡特和埃及）的中樞要害位置，一下子就讓黎凡特的海貿陷於停頓，各方皆受到強烈影響。

當消息傳到阿萊克修斯耳朵裏，皇帝萬分振奮，親自當着眾位臣子的面宣佈，浦路斯終於棄暗投明了，朕馬上在陸地和海洋上的攻勢都將高枕無憂，“嚴令所有船隻，繼續追擊攔截博希蒙德！”皇帝嚴厲督令海軍大伯爵司令官阿薩西都斯，率領十艘槳帆戰船駛往雷斯波斯島，並要求士麥那港的熱臘鴨、比薩方也各出四艘戰船協防，佈下海上的羅網，堅決不讓博希蒙德的船隻越過這片海洋，返回意大利去。

米蒂利尼港塔樓終燃着指示的焰火，肅殺的氣氛當中，所有漁船和商船都被嚴出海，全被鎖在了棧橋之內，懸掛着帝國旗幟的船隻來回巡弋，進擊的範圍已經到了阿塔利亞灣，所有人都知道博希蒙德現在還逗留在琉西亞港，只是不知道他會何時鋌而走險。

海岬上的紅磚瓦的莊園內，一串籬笆後，阿格妮絲。普拉尼穿着古風的女託加袍，百無聊賴地坐在石椅上，看着同樣無趣的海面，秋季的風傳來，掀起她灰的頭髮。在籬笆外的大樹下，幾名弓箭衞兵正揹着武器，在那裏的草地上走來走去，時不時朝她瞥來眼，好像這位女機械師會忽然造出對羽和木頭做的翅膀，越過海洋飛走似的。

那邊，管家普克利普斯正站在爺爺的面前不斷説些什麼，不斷打着手勢，指向在他旁邊個呆頭呆腦的年輕男子，對方正是普克利普斯的侄子，出身於帕弗拉哥尼亞的鄉下，剛剛通過賄賂宮廷大總管，被授予個皇宮侍衞的官銜，雖披上了袍子，但滿身的呆滯和土氣還是揮之不去——上下掃了兩眼，阿格妮絲皺着細細的眉，厭惡地扭過頭來。

“這就是你沒有男人庇護的下場，普克利普斯最近越來越咄咄人，威我出田產來，説他的侄子將來前途無量，要你嫁給他然後順帶將普拉尼的名號也送出去。主人一失勢，奴才們也都開始相起來了。”當涉再次破裂，普克利普斯罵着威脅的話語，帶着侄子朝那邊的莊子走去時，馬格倫迪烏斯。普拉尼走到小翻車魚的身後，嘆息着説到。

阿格妮絲回頭，仰起了眼眸，有點同情和理解地看着衰老不堪的爺爺。

是啊，要是二十年前的爺爺，還是能騎着戰馬跑遍整個島嶼殺獵物的武士，既聰明又勇猛，體魄幾乎和高文所差無幾。要是那時普克利普斯敢這樣對他説話，馬格倫迪烏斯絕對會攀弓用強勁的箭簇穿這個奴才的喉嚨。

可現在，可現在…

“你説這些也沒用了爺爺，我們被困在孤島上。那個棕熊的船早已離開，還説什麼三年後會來接我，我對他和安娜簡直失望透頂！”阿格妮絲惱怒地回答説，她心煩意亂地轉過身去背對着馬格倫迪烏斯，修長的手指合在額前，金子般的陽光順着指縫漏來，讓她的肌膚因為躁動滲出細微的汗來。

“那你還是委身給那個小普克利普斯好了，反正他是個農夫般的呆子，結婚後你隨時都能把他給毒死，保住普拉尼名號的尊嚴。”聽到爺爺這個建議，阿格妮絲更為慚恨，她俯下頭，而後堅決搖搖頭，用很低的聲音説了句話。

“你説什麼我的孫女兒？”

“我是説，那樣我還不如回塔爾蘇斯！”阿格妮絲抬高了音量，憤憤地如此説到。

這下，馬格倫迪烏斯忽然大笑起來，接着老人家恢復了威嚴地面龐，“靜心等待着風向的變化好了，雖然我被軟在這裏，但還有耳目在外傳遞消息的，這片海洋馬上就要混亂熱鬧的。孫女兒只要你方才的一句話，爺爺我就負責把你主動送回塔爾蘇斯去。”

“嗯？”阿格妮絲詫異地回頭，她看到爺爺站在那裏，身板都直許多，銀髮整齊地攏到耳後，握着拳頭，好像爺爺又回到了以前的歲月，雖然她沒有親眼看過。

“阿格妮絲…。。”爺爺擰着眉梢，低沉地説到。

“是，是的爺爺，有什麼規劃都可以對我説。”話剛結束，馬格倫迪烏斯忽然坍縮了，他又萎頓為個乾枯的老者，弓着抖抖索索地朝着花苑那邊走去，咕嚕着“又急了，我又要拉屎了，我又要拉屎了，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五次了。”當聽到棚式茅廁裏如雷的轟鳴聲和爺爺的呻喚聲後，阿格妮絲才從失望的呆滯裏回過神，氣地重新坐在石椅上——現實就是，她只是在和名風燭殘年的老人家為伴，本不可能是普克利普斯叔侄和皇帝兵的對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