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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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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年輕時候,從諾曼底來到意大利時,我和我的四十名扈從騎士,一年只能領取很少的草料薪俸,所以我不得不跑到阿馬爾菲城裏去偷馬,你的父親聽説這件事後,很適時地給我一筆錢,資助我與子前去西西里打拼,和異教徒作戰。↑,財富,總還是會有的,我和子在西西里的征戰裏,一件禦寒的斗篷換着穿的時候,就這樣勉勵着自己。”這是羅傑的回答。

博希蒙德苦笑着抬起頭,輕聲説,“叔父,你這是在埋怨我死去的父親嗎?是不是,怪他當初把你逐出了這個地方,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們家族淪落到這個地步,也是罪有應得的。”

“好了,讓我去弔唁我的嫂嫂吧!你只要告訴我,博希蒙德要如何去做?”羅傑已經沒興趣再與自己的侄子打機鋒下去。

“我準備圍攻阿馬爾菲。”羅傑愣住了,他沒想到侄子是如此膽大妄為,要知道不久前阿馬爾菲還與其他城邦組織過一次遠征,進攻北非的異教徒,獲得過教皇的褒獎呢!於是羅傑帶着很為難的神情,“我僱傭的異教弓箭手和衞隊,堅決不可以為你所用,萬一敗你我都成眾矢之的,這樣好了,三百名騎士,和五百匹上好的戰馬,我總對你不算虧待了吧。”

“是的。”博希蒙德愣着眼珠,又親了叔父的手背,迅速站起來。

而後隊伍朝着蓋塔死去的那頂維京式的帳篷走去,在山崖上的砂地上,諾曼騎士們揮動着長劍和斧頭,挨個斬下了異教戰俘的人頭,有男有女,有老有幼,足足一百人的屍身,橫倒在那片土地上,殷紅殷紅的。博希蒙德特意朝着叔父羅傑身後的衞隊觀看,結果這羣人看到同胞被殺,臉上全是木然的無動於衷。

“你們不應該這麼野蠻,要知道讓這一百人做工耕作,要比殺死他們合算得多,也不會引起教廷的反。”羅傑對博希蒙德的做法不以為然,但侄子很快解釋説這是他亡母的遺願,於是西西里的大伯爵也就不再多嘴了。這時候雖然諾曼人大部分皈依了基督教,但是許多野蠻的風俗,與瓦良格人一樣都還保存着,圭斯卡特早年都毫無羞恥地打劫過修女。

不久,蓋塔的屍體與鋪滿殉死者屍骸的巨大船隻安放在一起,緩緩駛出了港灣,不久火苗從船身冒出,越來越多,越來越烈,直到化為海面上浮動的一團躑躅花為止。

博希蒙德的姐姐艾瑪也來到了,哭泣着跪倒在海崖上,弟弟走上前撫了她幾句,接着他便看到了一直站在旁邊的,艾瑪的兒子,“是坦克雷德嗎?”

“是的,我的舅父。”高大的坦克雷德,十分的年輕,佩着把樸素的劍,目光帶着熱烈和衝動,嘴角有圈淡淡的亞麻的鬍鬚,這點與他的外公相貌十分類似。

“在鄉下的住宅裏覺得無聊不無聊。”

“無聊透了,舅父。”

“很好,那就把你的勇敢與我的智慧結合起來,一起去打拼天下吧!諾曼人永遠不甘於圍着爐灶和果樹打轉轉,將來我們可以平分王國。”博希蒙德在海風和火焰前,伸出了長長的手來。

“但是我害怕最終會落得你和羅傑叔祖父一樣互相猜忌的結局。”坦克雷德果然是個坦誠的年輕小夥,説起話來毫無矯飾。

“不用擔心,因為你是我最愛的姐姐的孩子,要是我兄弟的孩子的話,怕是你都活不到這麼大了。”博希蒙德獰笑着,“如何,我會撥給你一百名騎士,直接就擔當統軍的將領,負責我的偏路,打劫來希臘人或者威尼斯人的錢財,全部都歸於你支配。”而後坦克雷德表示很滿意舅父給出的籌碼,握手錶示成後,他轉身握着劍,對着浩瀚的海洋看去,一副志向遠大的樣子。

而此刻,在普魯薩城外的道路之上,高文帶着菲特亞斯與埃裏克森,舉着軍旗和一些行李、吃食、種籽,正在朝着當初他棲身的村莊走去,凋落的楊樹,正排列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高文只想第一時間趕到那裏,看看還能有什麼倖存下來的村民沒有,他們若能有一些得以迴歸故里,得到自己的幫助救濟,重新建起這座村落的話,那麼便是了了自己的一樁心願。

他不希望如彼得的預言那樣:這個村莊遲早是要毀滅的,由於無法抵抗的瘟疫、兵亂和土地的荒蕪,以及人口的失。

但是沿途的景象並不容樂觀,普魯薩的周邊,原本還有許多半死不活的鄉鎮,但扎哈斯的人馬過後,好像整個地區就沒有活物似的,荒野上隨處可見已經腐爛的屍體,極目望去,無法發覺任何炊煙升起,高文的心愈發緊巴起來。

一個抱着孩子,幾乎半的婦人站在路邊,“別望她主人,不然就纏上了,這樣的婦人你給她一個銅幣就…”菲特亞斯提醒説。

“給她二十個弗里斯。”

“哎呀,主人你的氣度和魄力真的很大。”菲特亞斯半是佩服半是諷刺地説,接着開始拿着錢袋。

“去問問她,那個村莊還在不在了。”結果,那個女人在接過錢袋和一些食物後,就對高文作揖,接着打出個繞來繞去的手勢來作答。

“她的意思是説,那村莊現在只剩下深秋的蒼蠅還在翻舞。”菲特亞斯叉着,“翻譯”了下。

其實不用小軍僕解釋,高文就看明白了,然而他還是故地重遊了,順着道路,終於走到了那片村莊。

的耕地已經化成同樣顏的荒地,一些白的荒草迅速覆蓋其上,籬笆和木柵被突厥人的馬蹄踏得東倒西歪,村落的圍牆早已坍塌,陶甕裏面半點水都無,全被風乾。茅舍七零八落,高文第一個驅馬來到了税吏菲奧比斯千瘡百孔的屋舍,進去後發覺税吏的屍體躺在桌子上,早已風乾沙化了,到處是衰朽的彩,高文推開了門,衣服、賬簿和表冊的碎片飛揚起來,就像是一場祭奠般。

“表冊沒了,税吏也死了,也許在那個宮殿的皇帝心目中,這個村莊就真正徹底消失了吧。也罷,反正他也從來沒有把這些螻蟻般的生民上心過。”高文不願意再繼續走進去了,他來到了外面,看着繼續矗立在村外高坡上的那座小小的禮拜堂,當初他和彼得做工的腳手架還孤單單立在那裏,在風中格外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