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他改變了羅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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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戴着紫的小冠冕,矗立在布拉赫納宮前,她眺望着皇帝隊伍金銀璀璨的徽標和旗旄,帶着數不清的俘虜、戰利品,蜿蜒穿過薩拉布瑞亞青黑的森林和郊外密集的集鎮而歸。
“大蠻子,回來了啊…”夕陽,走到宮殿裏來的高,第一個抱住面而來的子,“軍隊給我的副將去了。”二人接着發覺,自己所處的位置,正是布拉赫納宮的聖母修道院當,那個存放聖母面紗的園亭還在那裏,起來更加布滿了青的藤蔓,閃着一點點金的陽光,像是鑲嵌畫般。
高和安娜不知不覺地走入其,看着央懸空的天井。
安娜忽然眼淚了下來,她當然知道到了什麼樣的時辰,所以她以參加凱旋式的名義,將皇帝所有的子女都召喚了過來。
二十七年前,正是在這個亭子當,她想都沒有想到,會和眼前的這個人相遇,那時候他還滿臉骯髒的鬍鬚,穿着個突厥蠻族的長袍,但那雙淡藍的眼睛,卻讓她從此移不開目光。
接着正在落淚的安娜忽然被架起來——高像個舉着羊羔的牧人,再度把依然嬌小的巴麗薩給高高舉了起來,哈哈笑着,雖然頭髮和鬍鬚多了些許雪白,但那雙眼睛還是那樣的湛藍,一切宛如又回到了二十七年前的那刻,她和這個瓦良格蠻子初遇的時光。
“記住,好好照顧我們的子女,我先去火獄徵拓。”高仰視着安娜,朗地繼續笑着,像個要楊帆出征的海盜那樣。
被舉得高高的安娜,則痛快地哭泣出來,她皺着眉梢,齜着小小的虎牙,淚水宛如珍珠般滴落…
當晚的新大宮內舉辦的盛大的宴會,皇帝端着盛滿冰石榴汁的杯盅,據説還難得地混入了些酒,在番紅花宮裏和諸位臣僚匯聚一堂,慶祝在西西里的勝利,這夜皇帝的心情特別開朗,話也昔要多,他和立功的將軍們乾杯,和因勇敢而獲得赴宴資格的軍士們乾杯,他還遇到了曾和他一起出徵信德吃石龍子的馬託,馬託現在已在戰爭裏獲得了價值八萬帝國新金幣的戰利品,他雖然沒有德西烏斯將軍那般有錢有權,但他已準備全家移民到澤拉港,去當那裏的土豪。
“我早説過,能吃得石龍子,早晚會功成名的。”皇帝扶着馬託的肩膀説道。
而後皇帝和子,又前與達爾馬提亞監察官達克康尼努斯碰杯,皇帝明確告訴對方,“西西里滅亡後,威尼斯也無需留下,原本朕準備帶軍隊去羅馬城的(徹底彈壓住式微的教廷),但轉念想還不是時候,將來給赫利斯托弗去做好了。達克康尼努斯,而隨後在亞得里亞海對威尼斯的種種軍事、外行動全權於你負責了。”
“完全沒有問題陛下,我為這次的舉旗征伐已整整籌措了十年光陰。”達克康尼努斯臉全是麻木而深刻的表情,啜飲了口清水回答説。
接下來,皇帝又和喬瓦尼、米哈伊爾、木扎非阿丁、安德奧達特、馬克亞尼阿斯等心腹大臣碰杯,他和安娜接着又來到了佈雷努斯夫婦和卡林西亞紫衣夫人英格麗娜的身旁。
高特意帶着歉意看着英格麗娜説,“我這一生,最到愧疚的還是你。”英格麗娜還沒回答,奴僕們便打開了賓的鑄銅大門,前任新尼西亞總督官科索斯風塵僕僕走進來,直驅陛下的所在地,嘴裏還不斷抱歉着,説我還是遲到了。
“唐皇帝李暉已經駕崩了。”當皇帝聽到科索斯從遙遠東方帶來的消息後,心情沉重地對筵席所有賓客如此宣佈道,人們頓時唏噓起來,海倫娜、赫利斯托弗、圖裏維努斯等子女都起身,向皇帝表示哀傷,因為他失去了位能並肩主宰這個世界和平的“東方友人”皇帝的手握着杯腳慢慢旋轉着,沉了數刻,而後宮廷內的機械鐘咚咚咚鳴響起來,迴盪在整個殿堂之內,樂師們換了哀婉的音樂,但皇帝卻大聲阻止了他們,“英雄焉有不死之時?讓繼續活着的人快樂下去吧!”人們聽到了皇帝的命令,包括他的子女在內,便又開始有節制地歡樂起來,海倫娜特意來到了馬克亞尼阿斯的面前,“我的警備騎士祝賀你,你和帝國高門的女子結婚了,送給你可愛明媚子的禮物,我已委託僕人送至你母親的阿加侖宮了。”
“謝謝公主殿下,您總是這麼仁慈。”馬克亞尼阿斯表情複雜但彬彬有禮地回答説。
“妹妹,看看我吧,我馬要以卡林西亞親王的身份作為父親先鋒出徵了!”那邊披着威武戎衣的卡勒阿迪歐斯則對着海倫娜嚷嚷起來。
角落裏,只有聰的寡婦望着默默在人羣裏端着杯盅的高,她預到了什麼,頹然坐在牆壁邊的象牙圈椅,偷偷擦起淚來。
赫托米婭和温若明娜則離開了宴會,她倆在執掌燭火的奴僕引導下,靜靜穿過滿是柱子的迴廊,準備去自己的辦公書齋緊急撰寫給君士坦丁堡高唐使館的哀悼書,因為對方沒有科索斯總督官的速度快,報喪的使節尚在路。
“陛下送過來的。”一會兒後,坐定下來提着蘆管筆的温若明娜接過了宮廷使女送來的鉛封書,接着她將其拆開,以為是巴琉斯和巴麗薩在書裏提醒她要注意什麼措辭。
但慢慢的,温若明娜觀看其的字後,驚恐而不安地抖動起來,筆尖的墨水滴滴落下。
到怪的赫托米婭湊過來,很快臉也蒼白起來,這封加蓋着二位共治皇帝印章的書,居然是“帝國巴琉斯陛下晏駕的告哀書”誰會在活着的時候,提前宣發這樣的書,這讓二位宮廷御墨官都愣在了原地,良久不發一語。
這時宮廷內的機械鐘又一個接着一個響動起來,從遠而近,像是人的腳步聲那般…
宴會結束後,獅子廳寢宮裏的一個小房間內,懸着面能透過燈火的細布,高和安娜並肩坐着,西北角里坐着三個自唐而來的樂師,一個笛手,一個鼓手,一個則是琵琶師,細布後同樣是兩位自唐而來的傀儡師,他們要為巴琉斯和巴麗薩表演各種風靡唐土的劇目,“唐皮影戲”在最近極受帝國民眾的歡,很多人會走十多古裏的路,去皇都郊區的“宋城”裏叫“瓦肆”的地方去看戲,當然帝國二位皇帝完全不需要這樣,他們有專門的房間和人提供這樣的娛樂服務。
高和安娜懷裏各抱着一個孫輩,其餘的孫子孫女兒穿着華麗可愛的衣服,在很大的地毯蹣跚着玩耍着,一名通譯站在座位邊提供講解,但安娜卻阻止了他,“我和巴琉斯看着行,不需要你的聲音來打擾了。”伴奏的音樂響了起來,傀儡師隱藏在高處,他們的手裏提着數股線,牽引着影布後的兩個用浸油彩繪駱駝皮做成的小人,飛也般動來動去,很快幾位孩子都停止玩耍,盯住了影布,咯咯咯地笑個不停。
而高也饒有興趣地看着,慢慢地他到了睏意,眼皮漸漸垂下,他最後摁住了安娜的手,低聲對她説,“謝你多給了我十年的時光,讓我能夠看到子孫們的出生和長大。”安娜平靜地反手握住了丈夫的胳膊,這樣坐在原處一動不動,直到皮影戲的結束…
皇帝的靈柩擺放在聖使徒修道院旁側新完工的“榮軍院”當,當他的遺體自新大宮裏運出來後,有十五萬的市民和軍人蔘加了他的葬儀,而這時來自東方唐帝國的報喪使者也到了,人們普遍到不可思議:東西方兩位皇帝晏駕的期,簡直像是商量好的那樣接近,莫不是冥冥主自有安排。
夜沉沉,皇帝的靈柩擺在了被柱子圈定的榮軍院殿堂當,在外牆庭院裏三百名追隨皇帝戎馬一生的老兵,自帝國各個方向趕來,義務為陛下守着靈柩,等待下葬的時刻。
一隻烏鴉無聲無息,掠過了高高的屋頂,停在了座神獸雕像前,赤紅的眼睛印入了寒冷的月光,一會兒後它重新張開翅膀迴旋着,靈巧地穿過一柱子,化為團飛舞的黑氣,繞着皇帝的靈柩數圈後,幻化為了個人形——披着黑長袍的阿婕赫,她提着個帶着刻度閃閃發光的星盤,像個收攏翅膀的鳥兒,得意地笑着,她邁動着羊蹄在地板發出噠噠的聲響,手指貪婪而動地撫摸着棺槨,“高,你的靈魂終於要屬於我了。”接着她像推開這棺槨,這對她來説是異常輕鬆的,她的嘴角掛着幾乎要滿溢出來的喜悦,她是多麼喜歡高的靈魂,熬到契約滿的那刻是多麼不容易,當年要不是那個人從作梗的話,她會早十年擁抱高的靈魂。
棺槨在絲絲的聲音裏,急速移開着,“高啊,當你若甦醒來而未覺得痛苦,那便是我阿婕赫帶你去了另外個世界。”明亮的燭火環繞,闊大的棺槨當,高的屍身躺在那裏,滿身威武的甲冑,他雙目安詳地閉着,雙手叉合在前,磷火之劍筆直地伴隨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