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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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累得倦極睡去,臉上猶自掛着滿足的笑容,沉睡在夢裏。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與她頸而眠,不過一時還不行,現下有更重要的事得辦。
我獨自來到賓館的大廳,坐在角落的一隻椅子上,思考着一些事。我仍沒想好在這些方面應該何去何從,不過,在帶媽媽去美國的同時,有些事必須做個了斷。
沒過多久,外頭響起了吵雜聲,有大隊人馬來到賓館外頭。很好,果然是地方上的一霸,雖然比我預料中的來晚了些,不過也算快了。賓館大門打開,十幾個男人走了進來,為首的就是洪三元,他頭部纏上紗布,看來那一下敲他敲得頗重。
外公不在人羣裏,這也難怪,那畜生給我打成那樣,一時間是沒行動能力的。來的人不是公安武警,都是氓模樣的傢伙,手持鐵器,一看到我便凶神惡煞般走過來,這代表洪三元想動用私刑解決的意圖。
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我卻出奇地沒到懼意,雖説有應付之策,但自己會鎮靜成這樣,卻是連我都到訝異的。哼!一個正常人在突然受到這種事衝擊之後,心理多少有點改變,這也是正常的吧!
電話聲從洪三元的衣服中響起,他停下腳步聽電話,讓手下超過他,把我團團包圍。給人圍在中央,左邊一個帶頭的傢伙甚至高揚起手中鐵,我卻笑了,因為洪三元的臉上,先是憤怒、震驚,再來便完全愣住了。鐵對着我腦袋揮下…“住手!”笑意更盛,比爾叔叔的辦事能力果然是一,雖然不知道用的是什麼方法,但能讓領頭人親口喊出住手,事情就是已經解決了。
當手下面面相覷,不知道老闆為什麼喊停手,洪三元走到我跟前,痴肥臉上堆滿微笑,着不的英語道:“喬治·朱斯先生,本人…”
“什麼也不用多説!”我從懷裏拿出一樣東西放在桌上,洪三元立刻瞪大眼睛,那是美金333萬的支票,一筆連他老爹都沒見過的鉅款。
“洪先生襟不凡,是個玩得起的人,我想和你做筆易。”
“易?”
“對,就是這張支票。”我冷笑道:“我要向你買三條人命!”嘿!我果然是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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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樓上,媽媽仍未醒來,裹在被單裏的美妙睡姿,是一副值得好好欣賞的豔,但我卻沒有這樣的空閒,無奈地將媽媽喚醒。從好夢中驚醒的媽媽,有着顯而易見的羞怯,卻聽了我的解釋後,臉凝重,看來十分惶恐。
我告訴她,剛剛清昨天騷擾她的那個渾球底細,跟着便把聽來的一些有關洪三元的傳聞,諸如走私放火、人口買賣之類,聽得媽媽俏臉發白,頻頻望着門口。
我又説,昨晚鬧得那麼大,洪三元和手下一定會在允景洪到處搜索我們的形跡,如果不快點回橄欖壩,只怕非常危險。
媽媽沒有反對的道理,於是我們整理衣服,快快結了帳,偷偷摸摸地召了輛車,在確認沒有人發現後,搭車回到橄欖壩。理所當然,這一路上當然是沒有任何阻攔的,只是,媽媽會以為那是因為我們走得早的緣故。
在回程途中,我説,那壞人的勢力能影響整個西雙版納,逃避是逃不了多久的,他爸爸又是市長,我們本沒可能和他拼,想要以後安全,最妥善的辦法就是立刻回美國結婚,而且越快越好,因為有外公在,這班人遲早會找上門來。
媽媽沉默不語,似乎對這大膽方案,仍有所保留。
“穎姐,和我一起去美國吧,我無論如何都會讓你幸福的。”我握住媽媽的手,以撒嬌的口吻道:“你自己昨晚已經答應了,而且,你也答應要嫁我,你們中國人不是説嫁雞隨雞嗎?你嫁給我這個洋鬼子,跑不掉羅!”帶着幾分羞,媽媽覆蓋住我的手,輕輕地點了點頭。
於是,從抵達壩子的那刻起,我和媽媽就開始忙個不停。由於早在愛夏回去之前,我就已偷偷委託凱蒂小媽,幫忙辦理移民手續,現在一切備妥,媽媽隨時可以用美國公民的身份入境,所以現在要處理的,只是一些這裏的雜務。
啓程期訂在三天後,我的動作能快到這地步,確實將媽媽嚇了一跳,不過最後還是欣然答應,願意隨我往到異國,開始新生。
這三間,媽媽向學校請辭,孩子們都很捨不得,哭哭啼啼地挽留。這件事也在壩子裏造成轟動,因為前的那一場孔雀舞,各方電話響個不停。
都極知道這位神秘舞姬的資料,並爭相請媽媽去表演,已將她捧成一個新的神話,大好前途正要展開,哪想到,媽媽回到壩子的同時,也宣佈即將離開的消息。
在這裏,能出國絕對是件大事,何況是嫁到外國去,因而這幾天,壩子裏的目光全投在我和媽媽身上,道喜聲不斷。而我們母子則都低調處理,我是不想節外生枝,媽媽則是害怕提早引來洪三元一干人。
時間匆匆,諸事忙忙,在第二天上午,我在學校整理完一批東西后,突然看到媽媽正呆坐在風琴前面,像是在沉思什麼事。
“阿穎姐姐,你在想什麼?”我由背後貼了過去,輕聲問道。
“小慈,你能不能告訴姐姐,外國人的新娘都是怎麼樣的呢?”有點奇怪怎會有此一問,我回想道:“唔…都是穿白紗禮服,戴手套,捧花,後面還跟着花童…”媽媽又問起白紗禮服的樣子,我大概形容了一下,她又問了幾個西洋婚禮的相關問題,我一一回答,心裏頗覺納悶,最後只聽她嘆口氣,默然不語。
“穎姐,你有心事啊?”除了説不嫁我,什麼心事我都能接受。
“沒事,你別多心。”媽媽微微一笑,道:“不過,小慈啊,人的際遇真是難料啊,以前,姐姐怎麼都想不到自己會嫁到外國去,作個洋婆子。”
“呃?”
“姐姐小的時候,也常常夢想要當新娘,那時候,我坐在林子裏看江水,整天作着白夢。”媽媽沉浸在回憶裏,微笑説道:“我的情郎是個了不起的男人,全族裏最俊俏、善良、勇健的兒郎,都及不上他一半好,我歡天喜地嫁給她,在喜宴上為他獻舞,為他歌唱,族裏的長老替我們執禮,所有族人都祝福我們,然後,在喜樂中,由阿爹他把我給…”本來要説的,該是由父親把女兒給新郎的習俗吧,但當媽媽説到了這句,整個臉蛋驀地白成一片,渾身打顫,半句話也説不出,自然是想起了那天的痛心記憶。
我連忙將媽媽擁入懷裏,不住輕拍她的背脊,柔聲安道:“過去了,穎姐,這些都過去了。”這事對媽媽的傷害之深,絕不是可以輕易淡忘的,看來只有回美國後找愛夏想辦法了…“該點開心的事讓媽媽分神…”這個想法一起,我有了主意,小聲問道:“穎姐姐,壩子裏是由誰主持婚禮的呢?”
“通常是較長的長輩來…”説到一半,媽媽明白了我的意思,低頭道:“小慈,你別忙了,我們明天就要走了,不必在這上頭費神,而且…這事是你辦不來的…”
“等着瞧,我一定給你辦到,等好消息吧!”我笑道:“要絕對相信老公,這是黃老師嫁為人婦要學的第一課。”帶着幾分雀躍與急躁,我匆匆跑出了教室,去問校長資料。一聽解釋,登時就給澆了盆大大的冰水。
原來當初這裏為了破四舊,什麼舊東西都被廢除,少數民族的婚姻儀式沒人敢用,都是簡單解決,至於説真正的傣族婚禮,至今已有二十多年沒再辦過,突然間説要來一場,那怎麼可能?
難怪媽媽説我辦不成,事情果然有不能辦的理由,但是,媽媽越是這樣説,我就越要表現能力,如果連這都辦不到,以後又怎能給她幸福呢?
兩個半小時之後,太陽變紅之前,一批又一批的人,帶着大量裝備湧進了學校,依照各自類別,開始工作。
“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小慈,你是怎麼辦到的?”面對媽媽又驚又喜的問題,我聳聳肩,笑道:“三分運氣,我去聯絡了才知道,西雙版納的地方政府本來就有意要振興觀光,而回復傳統典禮也是觀光的一個賣點,早有計劃,剛好聽説孔雀姑娘要結婚,就利用機會,來試辦一次嘍!所以,我才説三分是運氣…”講是這樣講,但倉促間能把這些事辦出,期間斡旋的辛苦,不問可知。
“我知道,另外七分,是小慈你的努力。”媽媽喜得主動摟着我一吻,繼而被平相的傣族婦女們拉去打扮了。
“猜錯了,另外七分不是努力。”看着媽媽背影,我暗自好笑“是你良人兼兒子的大把銀子啊!”振興觀光的計劃是有的,不過卻沒錢推動,至於回覆傳統儀式這一項目,更不知排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