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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應是弓藏烹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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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休急忙過去,喝道:“你慌慌張張的進來,難道不知老莊主正在會客?”那小僮臉上一陣青白,囁囁的道:“小…小的知道,只是賬房裏叫人送進來這盒壽禮,説…説是…”閻休不待他説完,叱道:“賬房也越來越不成話,有人送來壽禮,收下來不就是了?”小僮結結巴巴的道:“賬房裏説,送禮的人,再三關照,這東西十分重要,非請老莊主親自過目不可!”閻休問道:“這裏面是什麼東西,賬房裏看過沒有?”小僮搖頭道:“賬房裏不敢擅開,要小的進來請示。”閻休伸手道:“那麼你拿過來。”淮揚大俠閻北辰臉上陰睛不定,他瞧到兒子伸手去接,突然喝了聲:“且慢!”閻休微微一呆,果然把伸出的手,垂了下來。

只見閻北辰白皙臉上,閃過一絲陰笑,緩緩的道:“休兒,些須小事,何須自己動手?”接着目光一抬,望着小僮道:“你打開來,讓老夫過目就是!”説完之後,目注錦盒,籠在袖中的雙手,似乎暗暗蓄勢。

衞天翔不知他用意何在?

小僮聞言應了聲“是”立即一手拿住錦盒,小心翼翼的打開盒蓋,雙手呈上。

淮揚大俠閻北辰炯炯目光,才一瞧到,陰森臉,頓時變得十分蒼白!

不!這一下,連衞天翔都瞧得心頭大震!

石敢當岑峯也睜着雙目注視在錦盒之中!

閻休接過錦盒,轉身道:“爹,這是一支純金小劍!”閻北辰雙手似乎還在顫動,急急問道:“送禮的人是否還在?”小僮躬身道:“賬房裏説,那人送到之後,已經走了。”閻北辰眉一攏,大聲問道:“那麼可曾留下什麼話來?”小僮嚇得不敢抬頭,顫聲道:“賬房裏的人,沒向小的提及,好像沒有。”閻北辰這時才算強持鎮定,頷首道:“好,你出去好了!”小僮猶如皇恩大赦,慌忙躬了個身,往外退出。

石敢當岑峯,這時再也忍耐不住,問道:“閻老前輩,這支金劍,是否就是武林盟主衞老前輩威震江湖的‘金劍令’?”閻北辰從他兒子手中,接過錦盒,仔細一瞧,點頭道:“老弟猜得不錯,這正是衞老哥號令天下的‘正義之劍’!”説到這裏,忽然呵呵大笑道:“咱們方才還在説起衞老哥,不想衞老哥倒派人送‘金劍令’來了,以老夫和衞老哥昔年的情,他突然送來金劍,也許有什麼要事,又要老夫一效棉薄,嘿!嘿!這情形,以前倒是常有之事,嘿嘿!常有之事!唔!兩位老弟,年事尚輕,恐怕沒有機會見過此劍你們也瞧瞧吧!”説着,隨手遞過。

岑峯雙手捧着,瞧了一瞧,就遞給了衞天翔。

衞天翔聽閻北辰口氣,和自己父親果然是多年好友,而且好像以前父親也時常命人持着金劍,要他辦事,那麼自己是否立時對他説明身份呢?

心中想着,正好岑峯把錦盒遞來,連忙雙手接過,仔細一瞧,不由心頭一陣衝動,原來盒中放着的一支金劍,劍柄鑲的許多小粒寶石,和“正義之劍”四個小字,和隨了自己十三年的一般之外,只是劍尖極尖,分明和殺過六個叔叔,留在雁蕩絕頂的金劍,完全相同!

他心頭驀然一動,眼前的淮揚大俠閻北辰,既然以前自己父親曾時常派人持劍,託他辦事,那麼對“正義之劍”自然十分悉,何以連真假都會分辨不出之理?

疑念一起,當下恭恭敬敬把錦盒遞還,一面問道:“老前輩,晚輩想請教當年衞老前輩身為武林盟主,像這樣號令天下的金劍,不知共有幾支?”閻北辰望了他一眼,呵呵笑道:“韋老弟難道沒聽尊師説過?唔!這也難怪,中原武林之事,尊師也許知而不詳,這‘正義之劍’,原由武林各門各派,鑄了送給衞老哥的,作為號令天下武林的憑證,見劍如見盟主,當然僅此一支。而且還是由馳譽武林的第一位鑄劍名手,武當掌門人紫陽道長親手鑄成,那一十三粒寶石,就是代表當年武林中一十三個門派。”衞天翔“啊”了一聲道:“老前輩這麼一説,頓使晚輩增加不少見聞。”閻北辰只乾笑了一聲,忽然目光一轉,瞧着天,臉上閃過一絲獰笑,回頭向閻休吩咐道:“休兒,時間不早,你把金劍收好,就陪兩位老弟,到前廳入席,你速去速來,為父還得向來賓敬酒,表示謝忱。”閻休躬身領命,便引着兩人,退出書房。

衞天翔心中想着這支金劍,來得極為兀突,方才閻北辰乍視之下,臉上似乎出不安神,那麼他分明知道這支假金劍的來歷!

他一路沉思,不知不覺已到了二廳,閻休把兩人讓到左首席上落坐,隨即匆匆進去。

不多一會,下人們,開上酒席,水陸紛陳,十分豐盛,衞天翔打量着兩席來賓,只有自己兩人,年事最輕,其餘席上的人,看去身份都不低,如果不是鏢局總鏢頭,也是蘇揚一帶頗有名的盛士,因為距離正,還有兩天時問,遠道來賓,自然尚未到達。

正當衞天翔打量之際,忽然有一縷極低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記住,不可飲酒!”這是“傳音入密”!衞天翔驀地一震,只見屏風後面,綠影一閃而沒!

衞天翔心頭又是一怔,是她,這“傳音入密”除了她,不會再有第二個人,那麼昨晚在自己窗前覷視,擲送自己紙團的,也就是她。她為什麼要一再向自己示警,她又是誰呢?

酒過三巡,淮揚大俠閻北辰由他兒子摘星手閻休挽扶着步出屏風,在正中站定,緊隨他身後的小僮,手託硃紅木盤之中,放着一支金爵。

閻北辰從盤中取過金爵,朝座上羣豪一舉,臉上閃起一絲譎笑,朗聲説道:“在座諸位,都是閻某數十年來,患難與共的老友,咱們江湖上人,活到花甲之年,還能夠歡聚一堂,實在不是一件容易之事,閻某封刀在即,原料想藉着賤辰,謀和諸位一敍闊契,不料反蒙諸位寵賜厚禮,閻某敬以水酒一杯,向諸位謝忱。”説到這裏,手中金爵,湊近口邊,一飲而盡。大家早已紛紛站立,一齊乾杯。

閻北辰深鷙目光向岑峯和衞天翔一轉,口中打了個哈哈,道:“兩位老弟遠道光臨,尤為難得,老夫再敬你們一杯!”岑峯、衞天翔趕緊站起,口中連稱“不敢”舉杯幹飲。閻北辰陰笑了笑,由閻休扶着往前廳走去。

衞天翔因綠衣少女兩次示警,心中不起了一絲疑念,是以閻北辰敬酒之時,早已默默運起“逆天玄功”把當着閻北辰面前喝下的兩杯酒,一齊在喉頭,趁人不注意悄悄吐出。

這時賓客們又暢懷吃喝起來,喧譁鬧酒之聲,震撼着前後兩進大廳,直到未牌過後,方始散席。

岑峯和衞天翔兩人,散席之後,便由莊中管事,領到一處客舍休息,客店中的行囊,也已有人取來,放在房中。

衞天翔腦中一直縈繞着昨晚那個紙團所寫的“是非之地”和綠衣少女“傳音入密”警告自己“不可飲酒”之事。

方才自己雖然運用內功把酒吐出,但和自己萍水相逢的石敢當岑峯,卻最少也飲了三五杯下去,如果酒中有甚蹊蹺,自己豈能眼睜睜的瞧他中人暗算,但飲酒迄今少説也過了將近一個時辰,試瞧岑峯,又並無絲毫異樣。

那麼綠衣少女兩次傳警,到底是好意,還是另有用意?想到這裏,不由劍眉微皺,出躊躇之

石敢當岑峯,出道十年,江湖經驗較豐,衞天翔這種情形,他那會瞧不出來,不由口問道:“韋兄可是不舒服嗎?”衞天翔微微一頓,笑道:“小弟平不善飲酒,方才喝了兩杯,微心頭燥熱,意到莊外走走,岑兄可有興致?”岑峯點頭道:“咱們散個步也好。”兩人踱出莊院,信步而行,走不多遠,前面是一條小河,兩邊一排垂揚,搖曳秋風,使人頓生蕭索之

岑峯走了一陣,關心的道:“韋兄這會可曾好些?”衞天翔走了一段路,幾次話到口邊,又復忍了下去,是以始終沒有開口,此時經岑峯一問,心頭一動,不由笑道:“其實小弟方才喝下的酒,早已吐出,岑兄可覺得有甚不對?”石敢當詫異地瞧着他道:“兄弟並沒覺得怎樣?”衞天翔淡淡一笑,又道:“小弟想請教岑兄一事,不知可肯直告?”岑峯雙眉一軒,朗的道:“韋兄儘管請説,兄弟知無不言。”衞天翔道:“淮揚大俠閻北辰,平為人如何?”岑峯沉了一下,道:“閻北辰在蘇北一帶,頗具俠名,平和各大門派之間,均有誼,就是黑道中人,也頗多住。”衞天翔又道:“那和我們同席的兩桌,十個老人不知是些什麼人?”岑峯笑道:“那是閻北辰的生死之,人稱江淮十義,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衞天翔哦了一聲,心中十分不解,和自己同席的十個老人,既是閻北辰生死之,酒中決不會有什麼蹊蹺,那麼綠衣少女,叫自己不可飲酒,其故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