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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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是你的。”則寧也淡淡一笑“上玄卻總是覺得我是他的,這就是我為什麼打賭,你一定會贏。我不同,我和你不同,你重視這個江山,是因為它已經入了你的心;而我從前重視,是因為我並沒有其他東西可以重視——如此而已;當我有真正值得我重視的東西時,我就會放棄它,如果你不來提醒我的職責,我也許就罔顧了。”他容隱,是因為他給了他去找還齡的藉口,本來,容隱如果不來,他也是會去的,他會放棄在朝中的一切,去北方找她。他本來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牽掛,王爺從來不理他,他在家中朝裏沒有任何情羈絆,而財產權勢,他本就不在乎;他有可以放棄一切的條件。
但他其實是不能放棄的,還有別人,依賴着他活下去——***——關外。
“盧家婦少鬱金堂,海燕雙棲玳瑁梁。九月寒砧催木葉,十年征戍憶遼陽。白狼河北音書斷,丹鳳城南秋夜長。誰謂含愁獨不見,更教明月照黃。”這一首《獨不見》,不知道曾經哀怨了多少思婦的眼淚、和多少無定河邊的白骨。
則寧隨皇上出征是第一次,北方蕭瑟的天氣,茫茫的草原,遠山天穹,離人很遠,又似乎很近。這是一派開闊雄渾的氣勢,是他從未見過的廣闊,從未見過的瀟灑!人到了這裏,心為之一暢。
“則寧,朕聽説你可以出聲,朕實在為你高興,不過自從你傷了右臂之後,似乎心情總是鬱鬱不樂,有什麼事情不開心?也許朕可以為你做主。”趙炅即使並非一代明主,卻也決非昏君,則寧也學不來聖香皮笑不笑,裝神鬼的本事,自然逃不過趙炅的眼睛。
則寧面對皇上,自是不能伸出手來劃字,他低下頭,淡淡地道:“臣心情不好,有勞皇上關心;臣會盡到保護皇上的職責,皇上放心。臣雖然廢了一支右手,但還有左手,要勝過臣一支左手,除了聿修聿大人之外,也並不容易,否則,臣是不敢請纓保護皇上的。”
“朕還怕你因為此事不愉,既然則寧如此看得開,朕也就放心。”趙炅點頭“我聽上玄説,你並不贊成出兵高粱河?”則寧一怔,他已經幾乎忘記了這件事,這短短几個月,發生了多少事情?
“嗯。”他不善説話。
“朕一向相信你的眼光,你説,朕不會怪你。”趙炅初聽的時候,也是頗為震怒,但此時他已經想了許久,越想,越覺得蹊蹺。
則寧伸出手來“皇上允許臣放肆,”這麼長一段話,要他説出來實在是很困難的事,他必須用寫的“收復燕雲,是皇上的雄心,這是好事,臣雖不願多起戰事,但也從不反對。這第二次攻遼,出兵之計乃是兵分三路,東路引蛇出,西路中路徑取雁門山後諸州。”他抬起頭來看趙炅。
“不錯。”趙炅驚訝,他不知道則寧對這些事情如此清楚“有何不妥?”
“東路領軍曹彬必然不敵遼承天皇太后,但他已經攻佔涿州,我知道容隱的意思,他並沒有要求曹彬得勝,他只要求曹彬牽制遼軍主力,我們好打一個空城!他的想法,純以兵法而論,是沒有錯誤的。”則寧緩緩地寫,眼神明澈“但是,我方三路大軍已經攻佔了不少城池,我們已經在燕雲待了很長時間,我方的戰線越拉越長,因為我們一路得勝,勢如破竹!”
“然後?”趙炅開始明白他要説什麼,臉不有些凝重。
“然後,我們三路大軍一起聚集雁門山,兩路大軍聚集諸州城下,兩軍會師,看似有利,但是,雁門貧瘠之地,諸州城若久攻不下,我們拿什麼養活這千軍萬馬?我們的糧草因為戰線拉長,越推越遠,所以運送也越來越危險,越來越容易出錯。我們若是三攻不下諸州,糧草的問題必然暴,如此,如何可以持續攻城?”則寧微微側了頭,凝視着遠方“假若我是耶律休哥,必斷糧草,此乃釜底薪之計,糧草一斷,我們必撒軍無疑。而且,就在岐溝關!”他一字一字寫得沉重“那裏,是最好動手的地方。”趙炅的臉變了“如此,我們加強兵力,加在岐溝關!”則寧搖頭,寫道:“我們糧道太長,可以出問題的地方太多,防不住的,皇上。”他從來不説逃避現實的話“不是岐溝關,也會是其他地方。”趙炅不語,良久,他獨自走向一邊,看着草原的落。那落,是如此圓,如此大,如此——了無生氣——***——他應該在鑄劍谷的人開始動手之前找到還齡,但是,誰也沒有料到這麼快!他剛到雁門的第一天晚上,就出事了!
趙炅剛到雁門。自然皇帝的住所要大大的翻整佈置,一切剛剛好之後,趙炅剛剛自外面走進雁門知州的住所,結果“錚”的一聲,一劍幾乎刺中了趙炅的衣袖!
“砰”的一聲,則寧站在趙炅的旁邊,左袖一揮,把假扮小廝的刺客摔了一個筋斗,他袖中夾指,順勢一指點了那刺客的道,渾若無事。
四下下人暗自驚呼了一聲,素少看見則寧大人出手,當初以為,他一介淡雅安靜的公子哥,如果不是憑藉秦王府的身份,如何可以身居要職?在則寧無緣無故廢了一隻右手之後,更是有人瞧他不起,但現在——我的天!這是什麼樣的身手?傳説御史中丞聿修大人的武功是朝中第一,現在看來,則寧大人也決非弱者。
趙炅微微一笑,也沒有被驚駭到的跡像“則寧,這只是小賊,不必理會他了,我們去見潘美潘將軍。”他是馬上得天下,如此小事,實不在他眼裏,則寧武功不弱,要保護他綽綽有餘。即使什麼大遼享有盛名的鑄劍大師前來行刺,他也相信則寧可以保護他。
“趙則寧,又是你!”那坐在地上的刺客突然憤之極,破口大罵:“你害得她變成了啞巴還不夠,你到底想怎麼樣?她躲到這裏便是不想再見到你,你來幹什麼?大宋的皇帝,她是一定要殺的。她殺不了皇帝,師父決不會原諒她!”
“則寧害她便是對朕忠心,則寧如果再對朕忠心一點兒,他應該殺了她的。”接口的是趙炅,他竟像瞭解一點什麼,微微一笑“她應該則寧。”則寧沒有説話。
“你今天的行動太蠢了,你想幫助那女子來殺朕?”趙炅搖了搖頭“鑄劍大師有你這樣的弟子,實在是他的不幸。”地上那刺客咆哮一聲:“那是我武功不濟——”則寧一拂袖點了他的啞。
趙炅嘆息一聲:“走吧。”——***——她一定會來的,則寧已經知道,她必須要殺死趙炅,以換回她在鑄劍谷的地位,她已經不是他可以勸回來的,她恨他,真真切切地恨——絕不是遊戲,絕不是!
容隱,我很遺憾,到現在,還是變成了這樣的結果,她要刺殺皇上,而我必須保護皇上。我不會忘記我的本分,那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皇上不能死。
則寧陪着趙炅在巡視各個軍帳。
趙炅正在和潘美説話:“不知楊業楊將軍的消息——”他説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微微側了身,把眼光投向另外一邊。
則寧慢慢、慢慢隨着趙炅,把目光投向那一邊——一個俏麗的黃衣女子,着風站在不遠處一個軍帳頂上,衣帶當風,獵獵作響。她並沒有掩飾她的行藏,她也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站在那裏,看着下面,那眼神也不能説是冷漠,而是空。
還齡——她就像個專職的殺手!則寧怔怔地看着她,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歪着頭説“天下”的樣子歷歷在目,她怎能突然就配上一柄劍,然後一切都變了?
“來人啊!”潘美嚇了一跳,不知道這女子什麼時候站在那軍帳上的“來人啊,保護皇上!”他眼見則寧看着那女子出神“則寧大人,你在幹什麼?還不快把那女飛賊拿下!”則寧還沒有回答,還齡便白軍帳頂上飄然落地“錚”一聲,她長劍出鞘,直指趙炅。
則寧踏上一步,攔在趙炅面前。
還齡眼睛眨也不眨,只做口型“你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