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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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突然這麼一問…”
“不過,你本沒想跟我結婚吧?”
“能的話,我當然樂意了。”
“能,還是不能?”-子毫不放鬆,步步緊。風野像是要避開正面回答,點燃一支煙。
“如果離婚的話,有各種各樣的麻煩事…”
“只要是你想離,這事很簡單。”-子説話難得這麼嚴厲。剛才還高高興興的,説不定是酒勁兒讓她增加了勇氣。
“能,還是不能?”一再地追問,風野十分不快。在這種地方,犯得上為那種事糾纏不休嗎?能不能説點與這個環境相稱的話題?
“你是説,我如果不能與你結婚,就要…”
“我就是問問而已,不會把你怎樣。”
“你是回答不上來吧?”
“你才是那種人呢!碰上重大問題從來都是躲躲閃閃,含糊其辭。”
“可是,重大問題就不能隨隨便便地答上來吧?”
“不是能不能的問題,是想不想的問題。”大概沒有人注意到,在悠揚的琴聲中進餐的這對男女正在針尖對麥芒地舌戰。風野不想繼續這累人的談話,如果跟着拎子的話題走,她的話會沒完沒了,甚至有點待狂的味道。風野不想在這種地方成為-子的靶子。
“走吧。”吃完最後上來的果凍布丁,風野站了起來。
“等等。再呆一會兒吧,難得來一次。”-子還不想走,風野並不理會,起身離開飯桌。
在付款台一結賬,兩個人花了二萬八千圓。掏錢的一瞬間,風野想起了大女兒説想買個網球拍,這麼多錢足夠買拍子了。但是,風野立刻意識到又在為家庭瑣事分心,實在小氣、沒出息-子在存衣處取出外套穿上,然後説道:“去哪兒喝點吧?”的確,就這麼回去,多少覺得缺了點什麼。
“歌舞伎町有一家不錯,去那兒吧,”
“是不是那兒有你的相好啊?”
“酒吧嘛,我認識女老闆,還有個女孩。”
“我看找個有氣氛的地方吧。對了,這裏樓上的酒吧就不錯。”
“你去過嗎?”
“去過呀!”風野不情願去-子和別的男人去過的地方,但是又不知道其它更好的去處,只得陪着-子乘電梯到了三十三層。兩邊都有酒吧。
“這家好。”-子説着就先進去了。靠左手是一排吧枱。透過吧枱前面擺放的酒瓶,外面的景一覽無餘。
“不錯吧?”酒吧的燈光調為淡藍,裝飾得很有格調。
“天氣好的話,還可以看到富士山呢。”
“你看到過嗎?”
“黃昏時看的,有些模糊。”風野在腦袋裏描畫着與-子一起來的男人-子又説道:“下星期真的帶我去京都嗎?太高興了。”-子要了杜松子酒,風野要了加水威士忌。
剛才還為風野子的事牢騷滿腹的-子,這會兒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悠閒地喝着酒。
在這家酒吧坐了約一個小時後,出來後已經過了十點。
飯吃到一半時,兩人得尷尬,現在的-子心情十分好,主動挽住風野的胳膊。
“咱們去哪兒?”
“回去啊。”風野已到疲倦,從早上開始工作,到晚上陪-子吃飯、下酒吧。現在只想早點回去洗個澡睡覺。
“還早哪,明天是休息啊。”
“行了,快回去吧。”風野不再商量,拉着-子上了等候在旅館外的出租車。
“去下北澤。”車子開動後,風野對司機説道-子忙問:“去我那兒嗎?”
“不好嗎?”-子沉默了一下,低聲説:“不,你回去吧。”
“回去?”
“今晚上不想留我住下嗎?”風野注視着前方,不再説話。車子駛入甲州街道,兩邊路燈通明。
“你還放不下那事嗎?”
“當然了。”
“沒意思…”話説了一半,風野就打住了。剛吃了法式大菜,讓-子掃興太不值得。
綠信號燈亮了,-子把垂下的一綹頭髮慢慢攏了回去,説道:“現在就去旅行多好哇!”風野眼睛仍然看着窗外,點了點頭,心想:“只要離開東京。或許可以輕鬆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