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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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定很不安、很恐懼，因為身邊沒有一個真正和她有着不可切斷的血緣關係的家人。

看着這個沒有安全的女孩，喬景輝的聲音暗啞下來:“後來又怎麼樣了，他們…”

“我真討厭這句後來，因為很多可悲的事情，都是平靜之後的後來發生的。”艾筱雅情緒突然忿忿不平起來，可很快她又安靜下來，甚至不用喬景輝安或者哄一下。

“你…”喬景輝想説你如果不開心可以發脾氣，在我面前不用這樣故作堅強，可他沒有説出口，因為艾筱雅繼續説了下去。

“如我剛才所説，我的家庭雖然不一般，但我依舊懷有恩，因為我還有家人。”艾筱雅嘆氣，突然苦笑一下，“不過，在一年前，我爸爸被人引誘着上了賭博，還是那種下注不小的賭博，之後家裏的情況就急轉而下，然後我們就負債累累了。”

“賭博？他為什麼要賭博？”喬景輝想不明白，這樣的家庭已經是難得平靜，怎麼還會玩這種有錢人的遊戲。

“爸爸想賺更多錢的啊，那樣大家就能過上好子，可是後來結果出乎意料，他輸得一塌糊塗，很戲劇吧。”喬景輝沒有打斷她的話，因為艾筱雅的表情那麼悲哀，卻沒哭出來。

“結婚的事情是媽媽提出來的，她的朋友找到我家裏，説有一個有錢人喜歡我，可以拿一百萬來做聘禮。”

“她答應了？”

“當然答應了，因為我壓不值得這麼多錢，我們都賺了啊！”艾筱雅想用一種誇張的笑表達自己的驚異，好像在説服自己這一切真的都是賺了。

“你這種有錢人不懂，有時候沒錢真的是很可悲的一件事，媽媽…她不一定真的是想把我嫁過去，可是當討債的人三番兩次上門打人的時候，我是否幸福就變得不是那麼重要了，這就是沒錢的悲哀。”喬景輝凝視她的表情，聲音越發暗啞:“你恨他們嗎？”

“誰？討債的人還是爸爸、媽媽？”

“你的…家人。”他很艱難的説出這個字眼，因為覺得背叛的家人已經不再算是家人。

“不恨，我還是很他們，怎麼會恨呢，只是無奈罷了。”艾筱雅的表情突然有些窘迫起來，哭笑不得地繼續説下去:“你知道嗎？我見過那個人一面，那個在鄰居口中能讓我們全家遇上衣食無憂生活的男人，他的身高和我差不多，體重大概有我的兩倍吧，頭頂是禿的，也不是沒有頭髮啦，只是全部分佈在後面，笑容倒是蠻真誠的，起碼在表面上很君子…”艾筱雅形容得很調皮，喬景輝知道自己不該笑的，可他硬是被這樣的形容得笑出聲，“形容得不錯，形象很具體。”

“你在幸災樂禍嗎？”艾筱雅狠狠瞪着他，表示自己的不滿。

“沒有，我只是覺得你很樂觀且很堅強。”

“謝謝哦，這算是誇獎嗎？我只是習慣了苦中作樂而已。”

“後來呢？”喬景輝追問。

“後來就糟糕了。”艾筱雅覺得沮喪，“其實那個男人雖然長得…有點差強人意，可是隻要人好也還算可以，畢竟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男人都像你一樣俊朗引人的。”聽到這裏，喬景輝的嘴角因為她對自己的形容揚了起來。

“那個男人一開始表現得不錯，直到後來我們兩個單獨坐在那種裝潢得很高雅的餐廳裏，他試圖撫摸我的身體的時候，我突然覺很噁心，對他手腳的動作越來越難以忍受，尤其他還用不可一世的口氣對我説，『筱雅，你還是‮女處‬吧，我聽你爸爸説你很乖的哦，上學期間都沒有答應別人的追求，其實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樣乾淨的女孩子』，那個時候，我就覺得再也忍受不了了。”聽到這裏，喬景輝的臉突然難看起來，“他叫什麼？”艾筱雅用奇怪的目光看他一眼，不明白他問這個做什麼，卻也沒告訴他，繼續説了下去。

“你知道嗎，在我回家後躺在牀上，想到過些子就要嫁給他，躺在自己身邊的男人是個禿了頂的男人，一顆心就立刻涼個徹底，忍不住要作嘔。就是那個時候，我的腦海裏突然有一個很大膽的念頭，把自己給他，光是想都是一場惡夢，與其等着看他得到我的第一次後得意忘形的樣子，還不如找個順眼的男人毀了自己的純潔，然後嫁給他，安安分分的再也不去想什麼了。”艾筱雅的臉上有濃烈的苦澀，“去purplerain找一夜情，大概會是我這一生做得最大膽的一件事，後來…我遇到了你。”看着浩瀚的星空，聽着這個故事，喬景輝煙的衝動越來越重，可他也在忍着，因為不想被艾筱雅討厭。

説完那句“遇到自己”她沒有繼續説下去，因為一切都變得清晰明白。

那一刻，兩人間只有深深的沉默。

艾筱雅在為自己輕易説出內心最深處的一切而到奇怪，喬景輝卻深深的嘆上天的安排，讓他在那一晚遇到這個絕望到極點的女孩子。

他現在還不知道遇到艾筱雅算不算一件幸事，只是忍不住要慶幸，是他遇到了她…

許久之後，喬景輝終於找到開口的力氣:“現在呢？你又為什麼出現在酒店，不是應該嫁給…”

“因為我不用嫁給那個老男人了呀。”艾筱雅的聲音突然變得輕快起來，“這是我這段子得到的唯一一個好消息，我把和你上牀的事情告訴了他，他很生氣，罵我不知羞恥，説他不會要一個不乾淨的女人做子。”

“你知道嗎，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劈頭蓋臉罵我這些話的時候，我竟然一點都不氣，只是覺得慶幸，還有點開心，是不是很好玩？”

“不好玩。”喬景輝眼裏有心疼。

是的，他真的覺心疼，雖然這覺很久沒有過，可他第一時間就察覺到自己的心因為她的話而變得緊…這個看起來很年輕弱小的女孩子竟然如此堅強樂觀，在這樣惡意的咒罵中還能堅持下來，並且一直那兩個出賣自己的“家人”艾筱雅肯定不知道，她現在在喬景輝心中不只是最乾淨純真的女孩，還是最堅強樂觀並且知道恩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