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尉遲立冬所説的那個地方名叫花庵,也有人管他叫花庵村。
就在出了京城往南,要不了幾十裏之外,偏離官道順着一條小徑而去,走不到一天的工夫,就會看見一座大山,一般旅人會繞過大山而行,但是,知情的人會直接往大山下的林子裏走進去,直到穿過了其中一條山谷,會到面前豁然開朗,哪裏便是花庵村,是一個如世外桃源般的小村子。
鳳雛一進了這村子,便不由自主地喜歡上它,尤其是整個村子以它為命名的“花庵”不大的宅邸,因百年的歲月而顯得古樸陳舊,在宅邸的周圍,栽植了百花,應運四季而盛開。
其中,數量最多的,是從東瀛移栽而來的白櫻花,百年來,從宅邸四周繁殖開來,至今整個村子裏至少有數百顆至多,據説,最初的花苗,是花庵的主人為了心愛的子,特地從東瀛不遠千里運來中土的。
如今,花庵主人的後代遷居到了何方,就算是村子裏最年長的老人家也不清楚,他們只記得是因為有花庵,才有這村子,説是那位主人一手建立了這個世外桃源,一點也不為過。
一棵棵高大的櫻花樹,少説都有百歲以上的年紀了,鳳雛仰着嬌顏,看着枝頭上一顆顆殷紅的櫻花花苞,説也奇怪,她聽説這櫻花的顏是白的,但是在結成花苞的初期,顏
卻是嫣紅的。
一陣冷風吹來,拂動了她的裙襬,她卻像是石化了一樣,動也不動,心裏有千百個念頭在打轉着。
從小,她就知道自個兒的名字很特別,與開國皇帝的後的名字一模一樣,當初,她的父皇不顧眾人的反對,將這個對皇朝而言特別具有意義的名字,給了她當閨名。
在皇朝的歷史上,鳳雛皇后的地位是很特別的,傳説中,她是一個極聰明勇敢的女子,在前朝末年,天子實權旁落,天下被五大家族給分割佔據,一連數十年,連年爭戰不斷,而她與天始皇帝成親,代表着兩大家族將要連手合作,也因為這個契機,天始皇帝才可以一統天下,創立一個前所未有的盛世皇朝。
想着,鳳雛斂下美眸,注視着開成了一片花海,隨着她裙襬一起搖動的白小花,雖然在冷風中抖瑟着,看起來卻仍舊是美麗而嬌
,分外惹人憐惜。
或許,因為她與鳳雛皇后擁有相同的名字,所以她對這個結果到不太滿意,因為,她曾經聽史官們説,天始皇帝能夠一統天下,全都因為鳳雛皇后的襄贊輔助,他才能夠成功。
所以,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一個聰明勇敢,幫助她的祖先得到天下的女子,她的生平竟然平淡得不如隨便一名后妃!
但或許,就如同民間傳廣泛的野史説法一樣,天始皇帝自始至終都不愛他的皇后,
娶她,只是單純地為了利用而已!
“為什麼要讓小茂子傳那種話給我?”在她的背後,段檠天充滿濃厚不悦的低沉嗓音震碎了櫻花林間的寧靜,他的眉心擰得像是打不開的死結,陰沉的臉有着山雨
來前的重霾。
一聽見他的聲音,鳳雛就知道他來了,她綻放微笑,並沒有立刻回頭,“你不高興了嗎?”
“我當然不高興!什麼叫做如果我這次不來見你,以後就再也沒有見你的機會了?裹兒,把話説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在趕來花庵村的路途上,他的心一直都是發涼的。
原本,他已經在回到北方領地的路途上,那深夜潛離京城,因為深信着會再見到她,所以他選擇了不告而別,但是,當他一接到這個通傳時,在他內心的憂急,讓他不顧手下的忠告,中途折返前來赴約。
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她在自個兒心上的分量,遠比想象中更沉實,他無法想象自己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她!
“不過就是開開玩笑,嚇嚇你而已。”説着,鳳雛巧笑回眸,看着他悉的臉容,心底泛起的竟是一陣酸楚,“要是你不來,我也拿你沒轍啊!”
“你…到底是怎麼了?”段檠天的神情難掩擔憂。
“我想見你,我只是想見你而已。”説出這句話的同時,她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泛起淚暈,柔軟的嗓音因此而哽咽。
“你過來!”看見她如此無助的模樣,段檠天再也忍不住口的愛憐與疼惜,長臂一伸,倏地將她攬進懷抱裏,緊緊地擁住。
鳳雛偎進他結實的懷裏,忍住了沒讓眼淚掉下來。她
覺自己就像要被他的温度給融了,那緩緩化開的是她滿心的甜
。
“你看見這些樹嗎?你知道那是什麼樹嗎?”她昂起嬌顏,看着櫻樹的同時,也看着他。
“沒有葉子,就只看見一些枯枝,沒細瞧,看不出來。”抱着她的覺太好,令他不捨得放開。
“那是櫻花樹,是中土上少見的櫻花品種,在這庵旁方圓十里之內,至少栽植了上百棵櫻花樹,約莫再過幾天,天候一暖,枝頭上那些花苞就會開花。”一邊説着,她的畔不自覺地揚起微笑,眼神看着他線條剛毅的下頷,眸光顯得有些朦朧,這時,正好對上他俯落的視線,這瞬間,她臉上的笑容不自覺地加深了,看見他的瞳眸裏只映着她一個人。
“我問過村裏的老長輩,他們説,櫻花從最初開花,到盛開約莫是七天到十天的時間,盛開再過大約七天,花就會全部謝盡,長出綠葉,到時候它們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一般的樹,讓人難以想象它們曾經如此燦爛絢麗過。”説完,她回過眸看着他,像是凝視般望進他的瞳眸深處,“聽説那景緻極美,我好想看,你可以陪我等嗎?”
“你要我什麼都不做,就只是待在這個地方陪你等花開嗎?”他揚輕笑了聲,似乎像是不敢置信般覺得好笑。
“不是等花開,是陪我。”她輕輕搖頭,糾正他説錯了重點,“是你自己親口説過,你會是這天底下最疼愛我的人,這話…你沒忘吧?”説起這些話時,她柔軟的語氣不自覺地泛起一絲輕顫,那,鳳閣裏的心痛仍舊在她的
口裏隱隱地發作着。
她想要親口聽他説,想要再一次確認她是他最疼愛的人!
“是,我説過,我會是這天底下最疼愛你的人。”
“所以,你只是口頭上説説而已嗎?”她抿嬌俏地笑了,就只是聽他説出這句話,她的心裏已經是萬分高興。
段檠天斂眸定定地瞅着她,這一瞬間,他在她的眼底看見了單純與天真之外的一瞬光芒,但他立刻笑着將這個念頭拋之腦後,聳了聳寬肩,“我知道了,説不過你,陪你就是了。”風徐徐地吹着,雖不是怎麼晴朗的天候,但是,風兒裏恰到好處的暖意,醺得人昏昏睡,再加上烤兔
的香味,讓鳳雛明明都快陶醉得睡着了,但仍舊強撐着,等着一會兒可以大口咬下兔腿
。
“還沒烤好嗎?”她柔軟的嗓音裏有着催促。
她坐着一塊平滑的石頭,結滿了累實花苞的櫻枝幾乎都快要垂到她的頭頂上了,她總是抬頭看看天空,然後又低頭看着段檠天翻烤兔,隨着烤
的香氣越來越
人,她肚子裏的饞蟲就越囂張了起來。
“再耐心等等,要烤到皮脆最好吃。”段檠天笑瞅了她一眼,看她抱着腿,美麗的臉蛋擱在雙膝之間,像個孩子一樣討吃,心裏就覺得好笑。
“可是我聞這味道已經覺得很好吃了。”她悶悶地説。
“那你的鼻子還真靈,只差一點就能吃了。”他拿起手邊的一子,翻動了一下火堆,
畔勾起一抹興味的笑容,“我以為你聽到説要獵兔烤
時,會大驚失
,説這麼做太殘忍,可是你沒有,讓我有些訝異。”
“吃兔就殘忍,那在京城裏吃豬吃牛吃羊,那就不殘忍了嗎?”她搖了搖頭,輕揚起長睫,定定地瞅着他,“弱
強食,老天爺不就是靠這道理在維持世間萬物的平衡嗎?我做什麼要怕呢?還是,你希望我是個大驚小敝,動不動就喊着可怕的女子呢?”
“不,我很高興你不是。”他的語氣裏沒有一絲毫的猶豫,拿起一旁備好的兩片幹葉,以葉片包着兔腿,用力一扯,將一隻腿扯下來給她。
鳳雛頓了頓,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接過他遞上的兔,張嘴咬下了一大口,幾乎把整個嘴巴都
滿了,她嚼着柔韌的兔
,沾着油光的
滿意地揚成一抹大大的新月狀。
“好吃。”她下了嘴裏的兔
,真心地讚美,就在她又要再咬一口時,冷不防地被他給拉進懷裏,吻住了
。
段檠天無法忍住心裏想吻她的衝動,這衝動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的,或許是她平靜地説着弱強食是老天爺給的道理,又或許是她沾着油光的嘴
看起來太過甜美,他吻着她,時而深
,時而像是品嚐般
吻着她的
。
鳳雛手裏的兔不知道什麼時候掉落在草地上,她環上他臂膀的纖手不自覺地扯着衣袍,分不清楚究竟是想要拉開他,或者是想將他按向自己。
在她的心裏確實有着不知所措,她沒料到他會吻她,這一刻,在她一片混亂的腦袋裏只能覺到他的温度,隨着一雙有力臂膀的緊擁而
進她的骨子裏,他的
躁輾着她的,她無法思考,心裏熱騰得像快要燒了起來。
久久,當他終於放開她,兩個人都在息,段檠天將她的小臉按在
口,低首輕吻着她柔軟的髮絲。
生平第一次,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對於她的渴望就像是他無法控制的水,不斷地想要淹沒他的理智。
可是,他卻不敢輕易地碰觸她,生怕將嬌弱的她給碰傷了,生怕她討厭了,一個又一個從未有過的恐懼,總是伴隨着渴望湧上他的心頭。
鳳雛貼在他的口,聽着他的心跳,她的心裏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喜歡他親她,喜歡他碰她,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對他表達。
“這是我第一次讓男人親嘴。”她在他的懷裏小聲地説,柔軟的嗓音裏有着一絲絲埋怨,“我想讓你知道,我沒有不喜歡,可是多寧願你不是在我吃完的時候親我,以後回想這吻,只想到滿嘴的兔
味,你説那豈不是一點兒都不詩情畫意。”段檠天被她的話給逗笑了,俯首瞅着她俏皮的臉蛋,忍不住滿心愛憐。
鳳雛抬着頭,透過他的懷抱裏仰視着天空,她突然發現,自己愛上了從他懷裏看出去的覺,在他們頭上乍現的藍天,以及含苞的花兒,在這一瞬間,看起來都特別的美麗
人。
“你覺得這些花苞像什麼?”她從他懷裏伸出纖臂,張開手掌,明明離得還有一段距離,她卻覺得自己能夠碰觸到那些嫣紅的花苞,“我覺得,這些花苞就像是一顆顆的紅豆。”
“紅豆?”他微挑眉梢,注視着她的表情顯得有些訝異,也有些好笑。
“是紅豆呀!你瞧它們的模樣不像嗎?一顆顆結實渾圓,一顆顆透着紅潤,這不就是紅豆的樣子嗎?”她收回目光,正好對上他凝視着的瞳眸,“我説它們是紅豆沒錯,一顆顆紅豆,一顆顆相思,這成千上萬的花苞,都是相思。”説完,她轉眸看着他,含笑的美眸之中顯得有些悲傷。
一時之間,他瞧怔了,這一瞬間,她不似他所識的那個不識愁滋味的裹兒,多了幾分成
的猶鬱,卻是美得令人為之目眩神
。
“説得好,這枝頭上成千上萬的花苞,都是相思。”他定定地瞅着她,像是要望進她的瞳眸最深處,“結實的花苞景終究是不知盛開的燦爛景緻,但是,卻被你説得比盛放更美上千萬倍。”聞言,鳳雛彎起
笑了,聽見他由衷的讚美,教她不由得心裏泛起甜
,一絲絲地,直往他的心底兒滲進去。
“只要近兩天温暖些,這些花苞就會全開了吧!聽説,那情景就像在爆玉米花似的,明明前一天還都是花苞,隔天就開了大半。”她仰眸凝視着枝頭開得稀落的花朵,搖了搖頭,“可是我不喜歡那樣,我希望它們慢慢地開,開得越慢越好,我希望花期長些,越長越好。”最後幾句話,她不像是在對他説話,而像是在對自家呢喃,柔軟的嗓音聽起來有些飄忽,摻着一絲幾不可聞的
傷。
“為什麼?”他不解她話裏的哀傷。
“因為,這樣我才能與你一起度過更多的時間。”説完,她不讓他有機會問出心裏的疑惑,纖手按下他的後腦勺,主動地吻住他的。在他們的頭上,櫻枝隨着風不停地搖曳着,就在誰也沒留心看見的枝頭上,幾朵白
的櫻花不知何時已經悄然綻放,在粉紅
的花苞之間吐
着
蕊,顯得格外地搶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