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肥水不流外人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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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陳思妤、周明浩盡心盡力地照顧着周福天。從那天的事情發生以後，兩個人再也不在周福天面前提起結婚的事。但周福天知道，他們只是不説而已，這些天兩人形影不離，不就是做給自己看嗎？

也罷，兒孫自有兒孫福。

周福天閉上眼睛，在心裏籌謀着。既然他們不説，那自己也全當沒看見。

不過，已經連續一個星期，他都沒再看見晏菲了。也好，反正現在，他也不想看見晏菲。

他以為晏菲先回了法國，可是，直到周明浩拿着晏菲簽字的離婚協議遞給他時，周福天才大吃一驚。接過周明浩手中的離婚協議書，他一字不漏地看完，不敢置信地問道:“你在哪看到這個的？你媽人呢？”周明浩鐵青着臉，不悦道:“媽一個星期前就去了南山公寓，這是今天早上她派司機送過來的。”周福天手握着離婚協議書，沉着臉沒有説話。

他知道，以晏菲高傲倔強的個，一定是以為，自己知道了那件事之後會跟她離婚。她等了一個星期，就是等自己給她離婚協議書，可自己這邊沒動靜。晏菲不願再等下去，怕自己會給她難堪與羞辱，索自己先寫了這份協議，簽好字送過來。用意很明顯，讓自己簽字，同意離婚。

可自己能籤嗎？

周福天雖然很生氣，很震驚，可畢竟做了這麼多年夫，沒有情也有恩情。再説，畢竟已經是人到中年了，離婚成何體統？他一向重面子，重情誼，假如離婚，傳出去不又成了笑話嗎？

更何況，他也壓沒想過離婚。就算周明浩不是自己親生骨，但在自己心中，就算知道那個秘密，也依舊把明浩視如己出。而周明浩顯然也不曾因為這件事疏離過自己。這一點，倒是讓周福天頗欣。雖然他們父子兩個平時不多，看上去都很難親近，但明浩那格，倒的確跟自己很像。

“爸，你要簽字嗎？”周明浩語氣森冷地問。

周福天不高興地瞪着他，道:“你這是跟你老子説話的語氣嗎？”周明浩不做聲，卻也不肯離去，顯然是要不到答案不離開。

周福天也知道他心中所想，嘆了口氣，這才説:“你還不清楚我的為人？你説，我可能會跟你媽離婚嗎？”周明浩這才咧開嘴笑了，催促道:“我就知道是這樣。爸，既然這樣，那你還等什麼？還不快去南山那邊，把媽接回來？”

“臭小子，要你心！”周福天氣道:“你就心疼你媽在那邊受苦，不想想你老子的受？我可以原諒她，不代表我不生氣！”周明浩剛要説什麼，陳思妤端着一碗湯笑盈盈地走進來，説:“爸，今天煮的是豬尾巴燉紅蘿蔔湯，很補的，你快趁熱喝了吧。”周明浩瞟了一眼，立即嚷嚷道:“哇，思妤，你有沒有搞錯？豬尾巴也能燉湯喝嗎？”陳思妤嗔怒地白了他一眼，説:“又不是給你喝的！這湯不要太補哦，小時候我害怕打針，每次打針完了，我媽都會燉這個湯給我喝。”

“是嗎？那怎麼不見你燉給我喝？”周明浩疑惑道。

“你不是説我燉的湯稀奇古怪嗎？才不要給你喝，讓開！”陳思妤沒好氣地踢了一下週明浩的腳，周明浩這次地察覺到自己的腿有了一絲痛楚，不過一閃而逝。他稍覺疑惑，倒也沒有多想。

周福天看着他們倆鬥嘴，只覺得像極了兩口子打情罵俏。假裝不悦地清了清嗓子，心裏卻竟然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什麼時候，看多了他們這樣相處，竟然也覺得，這是一種幸福。能夠看到周明浩與陳思妤這樣侍奉自己，不也是一種天倫之樂麼？

可他雖然心中想着，嘴裏卻道:“思妤啊，你這湯的味道，燉的還是不如你媽啊！”

“爸爸！”陳思妤撒嬌了:“你那是錯覺而已！是你記憶裏媽媽燉的湯味道好。事實上，我燉湯的功力，可是深得我媽真傳。媽常説，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所以啊，我十幾歲就開始學熬湯了。”這話一説完，周福天就沉默了。

陳思妤這才意識到自己説漏了嘴，看看一旁的周明浩，周明浩也是一臉尷尬。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畢竟，在明浩面前説起這話，周明浩多少也會為晏菲到不平吧。

可她卻多想了，周明浩握了握她的手，以示自己不在意。反正，晏菲得到的已經夠多了，而思妤的媽媽，卻是一輩子獨身。

他們兩人小小的動作，以為周福天沒有看見。周福天卻是瞥了一眼，也不説話，端起那碗湯就吃起來。很快就把碗吃得乾淨，伸了個攔，周福天道:“嗯，老陸説得真不錯。我這病啊，只要心情好，就好了一大半。”説罷瞟了陳思妤一眼。這些天，幸好有陳思妤與周明浩忙裏忙外地照顧他。更重要的是，陳思妤那一聲聲“爸爸”直叫得他心花怒放，就連被晏菲欺騙而動怒一事，也都忘到了九霄雲外。他周福天也不是個鑽牛角尖的人，目前這種狀況，兒子女兒都守在自己身邊，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自己還計較個什麼呢？

周明浩也趁機誇道:“是吧，爸爸，思妤熬湯的手藝這麼好，她要是嫁給了別人，做了別人家的老婆，成了別人的兒媳，那可就只能給她公婆熬湯了。到那時候，你想要喝她做的湯吃她做的菜，可就不容易了。肥水不外人田嘛…”

“你説什麼吶？”陳思妤在一旁見他越説越不像話，什麼叫肥水，自己肥嗎？忙打斷了周明浩，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周福天哈哈大笑，這些天，他也想開了。周明浩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如果思妤嫁給了明浩，這一兒一女，今後可就都是守在自己身邊。再説，失去思妤這麼多年，對於這個失而復得的女兒，他可是看作掌上明珠。要把她嫁給別人，周福天還真有點捨不得。萬一嫁得遠了，自己今後還不方便看見她。嫁給周明浩，自己就能天天看到她，並且，明浩這小子對思妤的情他也是看在眼裏，想必也會給她幸福。

周福天這一笑，陳思妤與周明浩俱都面面相覷，怪異地盯着周福天。難道，他想通了？

周福天有意無意地瞟了他們一眼，決定暫時先不説，只是道:“好啦，你們也別瞎猜了。我躺了這麼多天，身子骨也好了一大半。今天天氣不錯，我得出去轉一轉，會會老朋友。”

“爸！”周明浩皺眉，出聲提醒道:“你不去接我媽回來嗎？”周福天道:“我自有主張，你別擔心了！讓司機替我備車。”

“可是…”

“爸爸讓你去你就去吧！”思妤推了推周明浩。

周明浩這才轉身出去，讓周福天的司機替他準備好車子。

周福天換了套衣服，仔細颳了鬍子，看上去神了許多。他這才揹着手，以一貫的姿勢走出了別墅，司機替他打開車門，他嗯了一聲就鑽進去。

“爸，再見！”陳思妤與周明浩站在車子外面，兩人一起送他離開。

“爸爸，記得早點把媽帶回來啊！”周明浩不放心地又叮囑了一遍。

加長林肯緩緩開動，周福天坐在車子裏面，看着車外的一雙兒女，並肩站在一起宛如一對璧人。一時間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