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雨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我無話可説，看見山衝裏的雨霧一
一地橫掃而至，撲濕了牛欄房的一面土牆，撲皺了田裏一扇扇順風而去的水面，向前推去，一輪輪相繼消逝在對岸的蘆草叢裏。於是草叢裏驚飛兩三隻無聲的野鴨。溪
的和聲越來越宏大了，粉碎了，以致無法細辨它們各自本來的聲音，也不知道它們來自何處，只有天地間轟轟轟匯成的一片，
盪得地面隱隱顫抖。我看見門口有一條濕淋淋的狗，對着滿目大雨驚恐地狂吠。
每一屋檐下都有一排滴滴嗒嗒的積水窩，盛滿了避雨者們無處安放的目光，盛滿了清明時節的苦苦等待。
滿山樹葉都是淅淅瀝瀝的碎粒。
天的雨是熱情的，自信的，是浩蕩和酣暢，是來自歲月深處蓄勢既久的噴發。比較來説，夏天的雨顯得是一次次心不在焉的敷衍，秋天的雨是一次次募然回首的恍惚，冬天的雨則是冷漠。恐怕很難有人會像知青這樣盼望着雨，這樣
悉每一場雨的聲音和氣味，還有在肌膚上留下的温度。因為只有在雨天，我們才有可能拖着酸乏的身體回到屋裏，
一口氣，享受彌足珍貴的休息機會。
我的女兒從不喜歡雨。天的雨對了她來説，意味着雨具的累贅，路上的滑倒，雷電的可怕，還有運動會或者郊遊的取消。她永遠不會明白我在雨聲中情不自
的振奮，不會明白我一個個關於鄉下回了的夢境裏，為什麼總有傾盆大雨。她永遠錯過了一個思念雨聲的年代。
也許，我應該為此慶幸。
現在，又下雨了。雨聲總是給我一種
覺；在雨的那邊，在雨的那邊的那邊，還長留着一行我在雨中的泥濘足跡，在每一個雨天裏浮現，在雨飄搖的的山道上落入白茫茫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