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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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薛濤滿臉茫然。
“六級每題有四個選項,這題只有兩個,要麼a説謊,要麼b説謊,很簡單的題目。你連六級都過了還怕什麼?”待薛濤臉不那麼凝重,她接着正
道“我不怎麼相信這個作者。”
“為什麼?”
“他那封信裏有種‘蘇靈寫得很爛,我比她寫得好’的調調,反映出嫉妒和懷才不遇兩種心態。在他所有可做的選擇中他選了最極端的那種——在徵稿王曝光,後果有兩方面:第一,蘇靈身敗名裂;第二,雜誌社名譽受損。因為他的行為直接導致雜誌社名譽受損,所以雜誌以後肯定不會再採用他的稿件,他自己和雜誌的合作也終結了。但如果他與雜誌社私下協商,只要情況屬實,也能達到警示蘇靈、甚至讓她受到懲罰的目的,同時,雜誌社出於對他的補償,以後會優先採用他的稿件。他有更好的選項,但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做了一個同歸於盡的抉擇,為什麼?要麼,是他很清楚自己的水平,以後寫不出優秀作品,不需要和雜誌社保持友好關係,那他徹底就是在造謠生事。要麼,就是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可我懷疑——這麼一個才華橫溢思如泉湧佳作無數的人,在他那數不勝數的佳作中有不足掛齒的一篇被人剽竊,有沒有必要憤怒到這個地步?”薛濤糾結的五官逐漸舒展,但神情還是不了困惑:“你説得沒錯,那你為什麼還要跟他談?”
“為了排除他是葉玄那類人的可能。昨天葉同學喊話喊到什麼時候?”
“一直到晚上我們把他叫來幫忙送你去醫院。我估計這一帶的警察叔叔已經本不想搭理他了。”秋和倚着牆啓動電腦。大病初癒,身體和內心都很無力,但思維卻異常清晰。當她打開qq,已經想到了該去哪兒尋找那似曾相識的“莫離莫染”在qq聊天記錄中,她很快搜索出“莫離莫染”四個字,定位在一個長句中——接收文件保存於c:documentsandsetting\mydocuments\myqqfiles\莫離莫染。doc沒費多少周折就找出了上下文——蘇靈:我先給你看幾篇名家的。不過風格比較偏向冷
調。要不要看看?
秋和:傳過來吧。
系統顯示接收文件6篇,莫離莫染是其中之一。
秋和:我看了,文筆和情節都不怎麼有特。
蘇靈:意思是都不行咯。
秋和:備用吧。
蘇靈:哪幾篇備用?
秋和:《眉》。這一片。
原來這篇文章秋和很早以前確實是看過,當時蘇靈説過這是名家的作品,為什麼現在又成了她自己的?退一萬步説,就算真是她寫的,這樣一篇被新刊退過稿的作品,她怎麼還會覺得足夠優秀,可以拿去參加作文競賽?着實蹊蹺極了。
秋和與蘇靈和投訴的作者分別談過,但一無所獲,兩個孩子都遠沒有她想象的成。一個胡攪蠻纏地就“你怎麼可以不信任我”兒惱怒,另一個繼續在“她就是卑鄙無恥不配做編輯”這個話題上喋喋不休。
關機時她忍不住對薛濤抱怨:“我痛恨跟兩類人打道:一,女人;二,比我年紀小的人。”
“你的意思是——”薛濤終於笑出聲“最喜歡和老男人打道?”秋和的目光轉向身側窗外,地平線處籠着一段暗淡的紫
煙塵。
【六】生活又迴歸常態。烏咪每天陪着秋和上課下課,聽教美學的老師講文革,聽教生物的老師講論語,完成稀奇古怪的課後作業,參加以相親為目的的課題小組,看秋和解決些雞蒜皮的小事——幫人定個票,替人開個證明,勸阻在水房裏掐架的姑娘們,陪足球隊的男孩們挑選隊服,接受葉玄每天定時定點的調戲…過的都是普通學生生活,但有些事,終究是普通學生不太容易碰到的。
烏咪知道,郭舒潔與她男朋友自高中開始相戀四年,郭舒潔也沒去過男友家,沒見過男友父母,郭舒潔自己父母甚至都不知道她有男友。
這天放了課,烏咪和秋和踩着積雪追追打打地跑回寢室,臉被風颳得通紅,笑得最開懷時一回頭,見一個穿着皮草大衣的中年女人正朝秋和走過來,烏咪安靜地停住,以為她是秋和的媽媽,再看看秋和,又覺得不像。
“你就是秋和吧?”秋和停下動作,雙頰泛着紅暈,褐眼睛忽閃忽閃望着對方,臉上的熱情逐漸消失後,猶豫地點點頭。
“我是葉玄的母親,可以和你談談嗎?”就像這是個在自然不過的請求,秋和恢復了常態,沒什麼訝異表情,轉頭輕聲對烏咪説:“你先回去吧。我和葉玄媽媽去咖啡館坐坐。”這時她的語氣中已經出現了一種虛張聲勢的輕鬆。
葉玄媽媽打量着面前這個女生。第一眼就注意到,她穿着一雙皮質極佳、保養得當的中跟本長靴,鞋頭弧形適度。葉玄媽媽討厭那些穿尖頭高跟鞋的女孩,她們的腳在那樣的鞋裏舒服不了,足見是虛榮且不誠實的人。秋和的鞋挑不出
病,着裝也與之相襯,雖然葉玄媽媽不懂得年輕人的時尚,但看得出都是一線品牌的設計。她不留劉海,額頭飽滿,雖然長得不甜美可人,過於消瘦顯得福薄,但整體氣質不差。可正因為着裝打扮無懈可擊,才足見她過早世故。
“我向你們系的老師打聽了一下,你出身於單親家庭?”秋和神清冷,似乎並不介意這個話題,可她既沒承認也沒否認,而是説:“我的家庭,我的父親和母親,我的經濟來源和我的成長經歷…我知道您今天來就是為了把聽説與想象的那些事一件件向我求證,我沒有什麼可隱瞞,每一件都可以誠實地給出明確答案,而我想知道的事只有一件——我怎樣生活和您有什麼關係?”
“你是個聰明的女孩而且自尊心很強,有些事不需要我提醒。葉玄是我和他爸爸唯一的兒子,他是個好孩子,特別單純善良,除了有時有點魯莽就沒有什麼別的缺點,他在部隊大院長大,對社會上那些陰暗的事情一無所知,應付不了太複雜的情況。再説,我們家也是很正統的家庭,雖然不至於封建到非要他找個門當户對的女孩,但至少,這個女孩應該質樸、正經,這樣哪怕就是郊區農民的女兒,只要他喜歡,我和他爸爸也絕不會干涉。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您的意思。來見我之前就堅決反對,今天見我之後您更不可能同意我和葉玄往,其實對於註定無果的事情,我分寸自知。如果您冷靜一些,完全沒必要多此一舉來刺傷我的自尊。”秋和説得極慢,而且停頓頗久,似乎是想讓對方聽清自己的每一個字。
她接着説:“但是,因為愛葉玄,所以不希望他受到半點傷害。您的所作所為我可以理解…您來找過我的事我保證半個字都不對葉玄透。我自己的不幸,不會歸咎於任何人。以前我也恨過我父親,可是仔細想想,出了那樣對我,他別無他法。像我父親那個年紀的男人,唯一的選擇是不惜一切代價保護自己的家庭,我只是個多餘的犧牲品。所以阿姨,現在您不必用這種鄙夷中夾雜同情的目光看着我了。”秋和説完這番話,拿起手袋和外套,禮貌地道別後離開了咖啡館。
葉玄媽媽望着她倔強的背影搖搖頭,嘆了口氣。她低頭想喝完剩下的伯爵紅茶,卻見桌上不知從何時起多出一個扎着藍絲帶的白信封。顯然是秋和留下的,但又不像是遺落的。她滿腹狐疑地拆開絲帶,從信封中掉出一張照片。
待他看清照片的內容,瞬間手腳冰涼——照片中,葉玄的父親和另一個女人正在共進燭光晚餐。
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領悟方才秋和説的每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