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一】陰霾的十二月的天。大雪每夜無聲地落,早晨起來總是嶄新的茫茫一片。
講堂旁的綠化帶裏有個雪人,奧利奧的眼睛,糖葫蘆的手臂,全身都是可食用的道具,可愛至極。第一二節課下課後回住宿區的學生紛紛在這兒停住跟它合影。烏咪自然也不例外。
她穿棉花糖一樣的白麪包型羽絨服,戴粉
的帽子圍巾手套,異常興奮地跨過柵欄,蹲在雪人身邊朝同伴的方向比出剪刀手,標準的甜心笑容。
當其他學生看見給她拍照的女生時,立刻就從雪人身旁暫時撤走了。
穿從頭包裹到腳的羽絨服才算應季的寒冬,學校裏會穿時裝的女生不超過十個,個個都是曝光率極高的面孔。
兔帽,修長的白
水獺皮大衣,灰白漸變
鱷魚皮包,雕塑般毫無血
的臉頰,鴿子灰的瞳仁。着裝上一派和動物保護組織過不去的架勢,而且因
系緣故,好像整個人快要凹進背景裏找不出來,但就算她在原始森林裏穿
彩服,大家還是認得出,這個舉着白
翻蓋手機的女生是秋和。
“秋秋,我也給你拍一張吧。”秋和不説話,手進大衣口袋裏,踩着雪,往寢室方向走去,用肢體語言表明這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不要整天這副表情啦,你沒發現你走到哪裏哪裏就一片肅殺嗎?像白無常一樣。”烏咪跳了幾步跟上她“那個顧楚楚死了和你又沒關係,幹嘛在乎別人瞎猜胡説啊。”沒法不在乎,相似的案件發生第二次,連秋和也沒有辦法保持心態不受影響,她做不到像上次一樣徹底置身事外。學校裏説什麼的都有,議論的中心已不是兇手,而是再次被捲進兇殺案的秋和。哪有這麼巧的事,顧楚楚為了王一鳴扇了秋和一耳光,兩天後就被毒殺。身邊人除了烏咪,都對她改用小心翼翼敬而遠之的態度,彷彿生怕她一不高興又利用身邊哪個男生來死自己。女生們的想象力比男生豐富。
【二】文科計算機課在講搜索引擎的章節。幾乎所有學生都沒聽老師教課,不是在網上閒逛,就是在玩聯機遊戲。秋和倒是打開了搜索引擎,只不過關注點並不是搜索引擎的機制,而是輸入“顧楚楚”後所得的搜索結果。
這起兇殺案不想曾曄案那樣悄無聲息。
由於王一鳴的父親是政府高官,有人將案件放在熱門論壇曝光,指責執法部門縱容犯案的高幹子弟逍遙法外,跟帖罵聲高漲,於是事件的各種內幕都被不斷挖出披,成為了新聞專題。該專題最近的新聞是本校校長髮表官方聲明闢謠:這不是一起碎屍案,也不是連環殺人案。
秋和覺得這條聲明可笑至極。
難道肆意奪走一個未滿二十週歲女孩的生命還不夠兇殘?非得碎屍或者連環殺人才算窮兇極惡?
網民們議論的焦點在於“仇官”似乎每個人都變成了義憤填膺的現場目擊證人。而事實是,王一鳴只是有嫌疑罷了,即便是那些所謂的“內幕消息”也沒有任何指向他的直接證據。
顧楚楚是被乙丅醚麻醉後被注大劑量氯化鉀飽和溶
致死。注
器沒有找到。她死在一間教室,這間教室當天甚至上過兩節通選課,學生們曾在她周圍落座,老師曾在她前方授課,他們出現,停留在她身邊,再離去。直到晚上十點半教室鎖門,值班校工才發現這個怎麼也叫不醒的學生已經斷了呼
。雖然目擊者無數,但幾乎所有人能提供的線索只有“一個女生趴在課桌上睡覺”他們連看都沒有多看她一眼,因為這實在是再普通不過的校園一景。
當女孩死於非命,第一個懷疑對象總是她的男友,人類對情殺的興趣永遠高於劫殺,何況有曾曄案在前。再加上,這位男友是生命科學系的學生,有出入生化實驗室的便利條件,難道還有人比他看起來更像兇手嗎?雖然氯化鉀飽和溶其實
本用不找學校生化實驗室那些
密儀器。
王一鳴和間接相關的陳妍確實都接受過詢問,案發那一整天他們倆除上課外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王一鳴寢室看碟,葉玄沒當電燈泡,所以他們一個旁證也沒有,只有動機沒有不在場證明。按理説陳妍的證詞本可以為王一鳴罪,但她卻是王一鳴的新任女友,可信度大打折扣。同時,陳妍的父母都是軍界高官,使這案件看上去更像是王一鳴和陳妍合謀殺害顧楚楚,兩人的父母找關係包庇。
一個人要證明別人有罪很容易,要證明自己清白卻很難,因為清白的人一般不會時刻留意收集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
秋和反倒有點同情王一鳴。假如他的父母都是工人,也許處境不會像現在這樣。
不久前的曾曄一案,很多人都站在兇手一邊,受害人富家女的身份和跋扈的格總是人覺得歐陽翀犯案情有可原。
想到這些,秋和像吃了蒼蠅一樣泛着噁心。從某種角度而言,校園裏的天真派倒是可愛多了,她們沉於研究秋和與兩個案件之間的微妙聯繫。秋和利用人和
控人的手段比一般人高明些,因此,在她們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催化下,秋和變成了一個能夠
惑男生去殺人的女魔頭。
被妖魔化的秋和哭笑不得地關閉瀏覽器,立刻又靈光一現,重新打開,在輸入框中打出“莫離莫染”四個字點擊“搜索”令她失望的是,點開了很多網頁,卻沒有可用的信息。這篇文章沒有在任何期刊上發表過,但為什麼會覺得似曾相識呢?
秋和整節課緊縮的眉頭終於誘使烏咪發出了疑問:“秋秋,你哪兒不舒服嗎?”烏咪其實沒選這門課,但不知是她認為秋和正在經歷的事容易使人神崩潰還是僅僅處於對秋和的依賴,最近一直與秋和形影相伴。
“頭有點疼,可能上次的冒還沒痊癒吧。”秋和説了個謊,她是對閨
也不太敞開心扉的人,而且實際上她的確用腦過度有點頭疼。
“老師佈置作業了,我看你也沒記。”烏咪收拾課本和筆記本電腦站起來。
“唔?我走神了沒聽見,他佈置什麼作業?”
“我就説嘛,你怎麼聽見這麼線的作業都無動於衷。他讓你們回去寫一篇關於搜索引擎的小説,3000字以上。”
“哈啊?”
“他説,考慮到你們都是文科生,讓你們發揮一下特長。”烏咪面帶同情之,轉述道。
秋和捂着自己的額頭和眼睛,想要長嘆了一口氣,卻不知怎的化作一個嘴角上揚的笑,也許這便是所謂的悲極生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