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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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這位老姑,你自個保重,我倆還有其它要事,少陪了。”一掌往上頂去,將屋瓦打出一個
口,不由分説向上竄出。
唯一的失誤是老屋舍年久失修,在他倆破瓦而出後,房屋竟徑自片片瓦瓦地散落,最後在一聲轟然巨響下垮掉了。
“那…那位姑娘…”姬向晚好不容易從打顫的齒牙裏擠出聲音,擔憂着那位受傷的少女。
湛無拘分神看着,只見一道黑光由瓦礫裏飛身而上,緊追於他之後,笑道:“別擔心,我看她命硬得緊。”
“在那邊,快追!”數名大漢在驚嚇過後,發現了在屋脊上飛竄的人影,大聲吼叫着。
擺衣少女不客氣地拿湛無拘兩人當擋箭牌,緊隨於他倆左右,以避右下方追殺者的暗器。
“老姑娘,你很不容氣嘛。”湛無拘哼聲冷嘲。
“你的榮幸!”果然是一副施恩的口吻。即使不斷地消耗體力令她身體難以承受、吐血的情況加劇,她仍硬着一張嘴,並企固還擊下方那些追殺者。
探手入懷,便要向下潑灑毒粉,不料倏來的一道勁力,點麻了她手掌,教她張不開手指。
“你做什麼!”她大怒,一時使不上力的身形猛地往下落。
湛無拘伸手拎住她衣領,淡淡道:“風很大,你的毒粉不僅會傷到那些江湖人,也會波及無辜的百姓。”
“中原人都該死!”她咬牙死命掙扎,卻無力扳開他可惡的拎勢。她就像是被拎住頸背的潑貓般無計可施。加上氣力早已耗盡,她除了大口大口氣外,全身已然癱軟。
湛無拘呵呵笑着在姬向晚耳邊道:“我聽到下邊的人叫她妖女,不知道是個怎樣的妖樣,不知道火燒水浸能不能她現出原形?很值得試試看哦,快,咱們找地方玩兒去。”他笑得好猙獰可怖。
“你!放開我、放開我…”少女的尖厲叫聲轉眼間已消失在綿綿雨中。
湛無拘使出全力,教緊追不捨的人在一陣眼花後,莫名地追丟那三道身影,茫然立於原地,不知該往何方追去。
“這是什麼?”在湛無拘的指示下,姬向晚逐一替少女的傷口上葯,而他反常地站得老遠,並且背對牀榻。姬向晚以為這少女長得如花似玉,他應該會趁療傷之便大飽眼福的,誰知他反而避嫌走開了去。
真的很反常。以往她沐浴前,總要千方百計躲開他跟隨,他那涎笑擺明了就是要偷看。當然,嚇她、逗她才是本意,他人倒不會真的下作如斯。依此類推,有便宜而不佔,有悖他原則不是嗎?
在替小姑娘上葯時,她還不時回頭觀察他是否在偷看,而事實證明,他對小姑娘的隨身物品興致高過觀看橫陳體玉。
是什麼東西這麼好看?處理好少女的傷口,她忍不住挨坐在他身邊問着。
眼前所見,他正盯着一張人像打量,姬向晚開口又道:“有人會長成這般嗎?”這張畫着實失真得緊,方方正正如方桌的臉型,以及似捉兩隻蠶來拓上的眉還一高一低、一平直一扭曲,兩隻眼睛像是拿兩枚外圓內力的鋼板沾墨壓上“洪武通宵”的字樣隱隱浮現。
敗糟糕的一副人像,她來畫搞不好還比這張強上十倍。真有人長成這模樣嗎?
湛無拘嘖嘖有聲地念出畫像下方的文字:“湛無拘,年二十,務必生擒,賞綠晶一隻,黃金百兩。”
“咦!”姬向晚湊過去細看:“意思是…這是你的畫相?”她連忙比對,將紙張放置於他臉旁,努力地想象。
苦着一張臉,他撇嘴道:“人家哪是這副德行?”阿孃也真是的,二十年來畫功未見長進雖不是什麼羞人之事,但做人要懂得藏拙才是,拿這種圖像來懸賞,豈不折煞底下人白忙一場?要不是看到自己名字在下方寫得清晰明白,還道這是什麼魑魅魍魎的尊容哩。
“那這個呢?”實在比對不出有何雷同之處,她忍住笑地拎來另兩張造型可怖的圖像,猜測着:“湛桓?是熊嗎?”
“不是。”雖然畫得與熊的長相無二致。
“湛藍?她為什麼要在頭上放二隻饅頭?或者這畫的不是人像,而是一隻耗子?”她很努力要瞧出端倪。
“不是…”湛無拘陷入空前的羞愧中。將三張畫像成一氣,丟入火爐中湮滅證據,順便替孃親藏藏拙;免得讓天下人知道毒仙杜曉藍其實是個無可救葯的畫痴,偏又自以為是畫聖。
“怎麼回事呢?你的表情好奇怪。”
“那丫頭沒事吧?”他顧左右而言它。
她嘆口氣:“我第一次看到那麼多血、那麼多傷口。以為會昏倒,可是卻沒有。”想來自己是愈來愈處變不驚了。
“我瞧她氣息平緩,理應不會有事。你給的葯很有效,一抹上,血便不了。”
“當然,我湛家自制的金創葯是獨一無二的。”
“她是江湖人吧?女孩家白葱水的身子招來那麼多傷口,圖的是什麼呢?我不明白這些人究竟在做什麼。”湛無拘聳肩:“咱們現在也是江湖人了。”
“胡説!”
“人不入紅塵,紅塵自染人。何況咱們救了這名“妖女。””姬向晚疑惑地看向牀上受傷的少女:“什麼妖女?會法術的人嗎?”
“不是。”他把玩着手上的一隻王牌:“她是苗疆元教的人,而元教以擅用毒聞名。因為中原人忌憚不已,所以只要她們一蒞臨中原版圖,一律冠以妖女的大名。”
“這…很奇怪。”哪有人這樣的。
“小姐,這就是江湖人哪。小眼睛、小肚腸,成搶搶勢力、地盤,沒事來個天下武林大會排名次,不許外族太強,動輒清理其勢力以保自己長治久安。瞧,現下為了一本已經不存在的書,還
得天下大亂。”姬向晚又勾起憂心:“書沒了,怎麼辦?這些江湖人似乎不講道理的。”湛無拘向她招招手,神秘兮兮一笑:“來,你看。”就見他自少女的包袱中
出一本相當老舊的本子。
“這是什麼?”不再費力去糾正他不合宜的宵小行為,她問。
“這是一本武功本子,很普通的內容,看來至少有五十年的歷史,咱們正好可以用來替代《極天秘籍》。”
“但這一本叫做《飛宇武經》呀,別人豈會看不出來差別?”她一點也不認為可行。
“他們至少有一個共同點,名不見經傳的《飛宇武經》和世人爭搶的《極天秘笈》都沒幾個人知道其內容。隨便唬哪有失敗的道理。”他非常肯定方法可行。
“但是…”她還想阻止他的異想天開,他已然着手處理起書冊的易容事宜,撕掉了書皮,開始做起還魂紙,忙得不亦樂乎。
姬向晚嘆了口氣,不明白為何會陷入這境地,且無路可退。沒錯,現下要再去強調自己不入江湖已行不通了。救了江湖人,與人手,甚至毀了一本武功本子…種種已發生的事,除非可以回溯到甫遇到湛無拘的那一天,並且拒絕和他成為同伴友,走向她的獨行之路,否則再怎麼與江湖人撇清,都撇不清了。
這人…究竟會把她單純的生命帶入什麼境地呢?
望着他的側臉出神,沒有察覺自己近來所思所憶,不再是傷心的過往,而是對他不斷湧現的疑問。
這個湛無拘,算是她的什麼呢?
如果表哥方首豪是摧毀她十八年來自信自尊的惡星,那麼,湛無拘就是攪得她量頭轉向,無暇湎於哀傷中自憐自嘆的…魔星了。
湛無拘是魔星,沒錯!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