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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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哪裏人?”姬向晚在怎麼也擺不了賴上她的食客之後,終於真正認命,並且覺得有必要知道此人的底細為何。
“四川。”通常只有在用膳時分,他才會乖乖回話,而不費事地東扯西扯。
“從四川到太湖至少要走上一個多月吧!”
“唔。”滿了美食的嘴巴沒空多作應酬。事實上他只用了十天的時間抵太湖。但這不重要啦。
姬向晚低垂睫眸,又犯了兵家大忌…用膳時一想起事情就會忘了動筷,任食物迅速消失而不自知。樂得湛無拘獨佔一桌美食。
“你怎麼會來太湖呢?探親嗎?”總得明白他的去處才知道自己還要忍他多久。她無意在現下承擔更多的負擔。持續了多的傷痛仍未減輕,多了一人來攪和只是憑添煩躁罷了。
“找人。”灌了一口茶,招手要夥計再送上一壺。
“找着了嗎?”
“沒有,我想她可能又跑到別的地方了。”
“那你接下來要往哪找?”天生的好教養,讓姬向晚極力想要彌補昨在林子中的失態。她相信大家都是明理人,一個再無賴的人,總會有些許知恥心的。她已對他仁至義盡了。
暴他吃、不斷地吃,三餐之外、他也不會讓自己嘴巴閒着,天曉得他是吃到哪邊去了,竟能容下那麼多,但她的銀兩正在加速消逝中卻是不爭的事實。那消逝的速度正如眼前只剩一碗白飯的情況相同…一碗白飯!
她眨了眨眼,在湛無拘的手成功偷襲到她眼前的白飯之前,她下意識搶先捧起,卻在一個用力過度之下,滿滿的白飯竟往後飛去…
“哎喲!是哪個王八羔子砸大爺!是誰!”此刻正值用膳的高峯期,滿滿的人得偌大的客棧無一處閒置之地,那個被天外砸來一碗飯的大漢子提着一雙星錘頂着滿臉的米飯叫囂,是吼住了原本烘鬧的空間,卻找不到真正的罪魁禍首。
“是誰!傍大爺滾出來,是誰想暗算我堂堂神火派的高伯赤?有膽出來與我決一死戰!”幾名膽小怕事的市井小民連忙悄悄溜走,原本人滿為患的食肆一下子走了個七七八八,自然,湛無拘也趁亂拾着嚇傻了的姬向晚溜走了。最後留下的都是身上佩有武器的江湖人,不必想也知道將會有一場苞塗打殺。
湛無拘沒有躲得太遠,一邊啃着雞腿一沒嘖嘖道:“原來這就叫江湖呀。”果不其然,沒幾句話就打起來了。正好讓他開開眼界。
“我們為什麼要蹲在這兒?”要不是湛無拘死抓着她的手,她早跑開了。江湖!她恨透了這兩個字,更恨透了它所代表的意思,以及會令她想到的人。
不斷的打殺成就江湖名聲,這才是江湖的真貌,而非她以前天真以為的正義公理殿堂。她曾經崇敬的英雄,就是這麼起家成名的嗎?真是太可笑了!
“放手!我要走了!要看你自己看。”她不希望把自身的怒火磚嫁於無辜的人,她只想睜開他的手,走得遠遠地去面對自己失敗的人生,任由悲哀啃齧。
湛無拘不但不放手,還以另一手挾她在腋下動彈不得,分神看了看她淚盈於睫的模樣,頓了頓,嘻皮笑臉道:“別嘛,留下來看看你創造的後果是禮貌耶!也不想想是誰丟出那碗白飯的。”
“放開我!”男女授受不親,即使他把她當男看,他們也沒有好到可以勾肩搭背的地步!她驚慌得斥喝,扭動身軀想與他隔開恰當的距離,卻只落了個徒勞。
直到湛無拘看過癮了,才對上她氣急敗壞的小臉好奇問道:“你討厭打架?還是討厭江湖人?”
“那不都一樣?”她冷哼!如願甩開他的手,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走得極快,但一點也不敢奢望可以因此擺他。
“哪會一樣?江湖人愛打架,但打架的可不全是江湖人。”他輕快地在她身邊跑跳。
“毫無義意的逞兇鬥狠就是不對!包別説因此而揚名立萬了!”湛無拘跳定在她面前,擋住她去路,害她差點止不住地撞入他懷中,不過他可是一點兒也不介意。
“我怎麼覺得你的口氣總是意有所指?有哪位江湖人曾經揍了你一拳或拐了你一下,還不讓你打回來嗎?”姬向晚險險地隔開不合宜的距離,才剛泛上的愁怨,又教這人嚇回了心臆的最底層,招來了怒火再度狂燃…
“為什麼你總是不斷地惹我?”她不懂!真的不懂!這個成淨説些風馬牛不相及的渾話的男子為何總能“恰懊”阻斷她自我沉思的任何一刻?
暴他吃、供他住,她也就認了,但為什麼他不能安靜而謙卑地當好他的食客身分,偏要動不動來招惹她?她這輩子從不做仗勢欺人的事,也不打算從現在開始。她是一個文靜、堅強、可人的姑娘,這輩子唯一有過的失態就是在此人面前!而那每一次失態過後,她都自責自厭得頻頻向列祖列宗乞求原諒,也紡再不會有失態的下一次!可是…可是…那真的好難!
“你説呀!你到底要怎麼?”
“你好凶哦!”輕輕跺腳,湛無拘泫然泣地指控。
“你!你…你少裝傻了!”她幾乎要昏倒。他莫非也女扮男裝呀?不然怎麼淨是女孩兒的行止!不!他是男的!天曉得他為何會有這種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