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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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加百列一醒來,我就把她從尼克身邊拉開,把她帶到僻靜的樹林裏,並且告訴了她前一天夜裏發牛的一切。我告訴他所有阿曼德暗示的和明確説出的東西。我還尷尬地提到了我和她之間的那種沉默,提到了自己現在已經明白這將無法改變。
“我們應該儘快離開巴黎,”最後我説道。
“這個傢伙實在太危險了。至於那些接受我劇院的人,他們除了他教授的東西之外一無所知。用老皇后的話説,我主張把巴黎讓給他們,我們去走魔鬼之路吧。”我原本以為她會對阿曼德心懷怨氣,會對阿曼德説些惡毒的話,可是在我講述這整個事情的過程中,她始終保持着平靜。
“萊斯特,沒有解答的問題實在太多了,”她説。
“我想知道這老的女巫團是怎麼開始的,我想知道阿曼德瞭解我們多少。”
“母親,我不想再理會這件事了。我不在意它是怎麼開始的。我想,就連他自己也未必在意。”
“我明白,萊斯特。”她靜靜地説着。
“相信我,我真的明白。當把一切都説完,一切都做完之後,我對這些傢伙的關心將還不如我關心樹林裏的樹木,或是頭頂上的星星。與其在意這些傢伙,我還不如研究研究風向,或是樹葉上的紋路…”
“完全正確。”
“可是我們千萬不可貿然行事。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三個一定要在一起。我們應該一起到城裏去,慢慢地為我們的出發作準備。
我們也應該一起努力實現你的計劃——用小提琴喚醒尼古拉斯。”我想跟她談談尼古拉斯。我想問她,尼古拉斯的沉默背後到底隱藏着些什麼?她能預見些什麼?可是這些話在我的嗓子裏發乾,令我無法説出口。現在,我的想法好像跟她最初的評價一樣:“一場災難,我的兒子。”她抱住我,引領着我朝塔樓走去。
“我不需要讀取你的心聲,就知道你內心在想些什麼,”她説道“我們把他帶到巴黎去吧,去找那個斯特拉迪瓦里。”説到這裏,她踮起腳尖吻了吻我。
“在這一切發生之前,我們曾一起走上魔鬼之路。”她説。
“不久,我們將要再次踏上此路了。”把尼古拉斯帶到巴黎,就跟讓他幹別的事情一樣容易。他像個鬼魂一般登上馬,在我們身邊前行。他的身上只有黑的頭髮和斗篷還似乎有些生氣,在風中舞動着。
當我們在城市之島獵食的時候,我發現他的捕獵和屠殺方式簡直讓我無法忍受。
看着他即使做這麼簡單的事情都要像夢遊一般的遲緩,我心生絕望。我們沉默的同伴,或許會永遠這般下去,比活死屍好不了多少。
可當我們一起穿過小巷的時候,我的內心升起一種意想不到的覺。我們現在不是兩個人了,而是三個。我們已經成為一個女巫團。而且,只要我把他帶在身邊——但是我們首要的事情是去拜訪羅傑,我必須獨自去面對這個律師。於是,我讓他們在離羅傑家不遠的地方等我。我叩響門環,站得筆直。這種偽裝真令人疲倦,不過我的舞台生涯一直都是如此。
從羅傑身上,我很快學到了重要的一課——凡人十分希望説服他們自己,這個世界是個安全的地方。他看見我的時候喜出望外,説看見我“還活着並且身體很好”令他心上的石頭落地了。他告訴我,他還想繼續為我服務,並且在我還沒有向他作出不合情理的解釋之前,就已經自説自話地點頭答應了。
(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凡人希望平靜生活的這種想法。即便是某個鬼魂令他們的房子一片狼藉,把錫盤扔得到處都是,把水倒在枕頭上,或是讓鍾每個小時都要敲響,凡人們還是不願相信這是由於超自然的力量,雖然這是顯而易見的。他們寧可對此作出“自然的解釋”無論它們聽起來是多麼荒謬可笑。)我隨即清楚地意識到,他一直認為我和加百列是從僕人通向卧室的門溜走的。這真是個不錯的可能,我還從沒有這樣想過。於是,關於那被扭彎的燭台,我咕噥了兩句,解釋説是因為當時看見我的母親,我痛苦得快要發瘋。他立刻相信了。
至於我們為什麼要離開,加百列堅持要我説,是有人擄走了我們,把我們帶到一個女修道院,直到現在。
“啊,先生,她很有起,這真是個奇蹟,”我説道“只要你看見就知道了——不過別放在心上了,我們即將和尼古拉斯·德·朗方動身前往意大利。我們需要錢、信用證明,還有一駕旅行馬車,一駕寬敞的旅行馬車,要六匹馬來拉。你去處理這些事情,星期五傍晚之前把它們辦好。另外,再給我的父親寫封信,告訴他我們要帶母親去巴黎。我想,我的父親現在一切都還好吧?”
“是的,是的,當然很好。我除了最令人安心的話之外,我什麼都沒有告訴他——”
“你真聰明,我就知道你值得信任。沒有你我該怎麼辦呢?還有這些紅寶石,你能把它們立刻換成現金嗎?對了,我想我還有些年代十分久遠的西班牙硬幣要賣。”他像個瘋子一樣匆匆記下我的話。在我熱烈的微笑之中,他的懷疑和困惑漸漸消融。
他十分高興能有點事做!
“把我的財產放在廟街的空地上,”我説道。
“當然了,你會為我打點好一切的。一向如此。”我在廟街的藏寶地是一個聚集着一羣破衣爛衫的,絕望的血鬼的地方。那裏很隱秘,除非阿曼德已經發現了它,並將我的財富像那些舊戲服一樣統統燒掉。
我擺出一副人類的姿勢吹着口哨走下台階,心裏十分高興終於把這煩人的事情解決了。這時,我意識到,尼克和加百列不見了。
我停下腳步,在街上四處張望。
我聽見加百列的聲音,隨即看見了她。
她那男孩子般的身影從小巷裏蹦出,就好像她突然在那裏現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