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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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醒了,口乾舌燥。
我想猛灌一通冰涼的白葡萄酒,就如同從秋天的地窖裏剛取出的那樣。我還想吃點新鮮的甜食,比方説一個透的蘋果。
我確實是失去理智了,雖然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我睜丌眼睛,發現是傍晚時分。這亮光原本應該是晨光,可是時間已經過去太久。
現在是傍晚了。
透過一扇寬敞的、重重加固的石窗,我看見了白雪覆蓋的山林以及遠處城中那些小小的屋頂和塔尖。自從我乘郵車進巴黎的那天起,我就從沒在這種角度見過這座城市。我閉上眼睛,讓這番景象永久地留在我的腦海,就像我本不打算再睜眼一樣。
可這不是我腦海中的景象,而是活生生的現實。儘管窗外寒風蕭瑟,屋內卻是温暖如。我聞到屋裏有火堆燃燒過的氣味,但現在它已經熄滅了。
我想讓自己清醒過來,可老是忍不住去想那冰涼的白葡萄酒和籃子裏的蘋果。我能看見那些蘋果。我從樹權上跳下來,聞到了我周身的新鮮青草的氣息。
陽光灑在綠的曠野上,照耀着尼古拉斯褐的頭髮,照耀着小提琴上深的油漆。
音樂冉冉迴旋上升,直觸那柔軟翻騰的雲霄。
天空中我看見了父親的城垛。
城垛。
我再次睜開雙眼。
現在我才知道,我是躺在離巴黎數里之外的一座高塔的房間裏。
在我面前的那張小小的糙木桌上,放着一瓶白葡萄酒,跟我所夢見的一模一樣。
我久久地凝視着它,凝視着瓶口的霜花。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真的能伸出手去把它拿來倒入口中。
我也從未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多麼口乾舌燥。我的整個身子都極度缺水。不僅如此,我還覺得虛弱和些許寒冷。
我開始覺周圍在天旋地轉。天空透過屋子投進刺眼的光。
終於,我拿着酒瓶,拔下軟木,深深地了一口那酸甜的酒香。我不停地喝着,本不計後果,也不去考慮我在哪裏,或是為什麼會有那瓶酒。
我頭昏眼花。酒幾乎被我喝空。遠處的城市在夜幕中漸漸消逝,只留下它身後的一片燈海。
我用手拍了拍頭。
我睡的牀不過是用稻草鋪在石頭上做成的。我慢慢意識到,也許自己是在某個監獄裏了。
可是酒又怎麼解釋呢?這對於監獄來説顯然是太奢侈了。誰會給一個犯人那麼好的酒呢?除非這個犯人馬上就要被行刑了。
又有一陣香味傳來。它是如此的醇厚香甜,幾乎讓我呻。我環視左右,或者應該説,我試着環視左右,因為我實在是虛弱至極,幾乎動彈不得。我終於看到,這香味就來自我的附近,而且是一大碗牛湯的香味。
這湯燉得濃稠,漂着好幾塊牛,還是熱氣騰騰的。
我立刻用雙手捧住它,不假思索地喝了下去,如同我喝酒那般貪婪。
我心滿意足地喝完了這碗湯,就像我從未品嚐過如此美味的食物一樣——這煮爛的之華!我肚子飽飽地躺回稻草上,覺自己快要病了。
黑暗之中,似乎有什麼在向我靠近,但我也不能肯定。這時,我聽到玻璃的丁當聲。
“再來點酒吧。”一個聲音對我説。我聽過這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