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鴛鴦與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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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的亮起來，清晨的第一絲光亮透過天空中濃濃的雲層和死澤中飄蕩的霧氣灑下來，將雨後的死澤照的灰濛濛的一片。整個森林裏鳥鳴之聲此起彼伏，像是從病中剛剛復甦的老人一般，貪婪的收着光芒和清新的氣息。這片森林之中，到處是清晨裏的歡叫聲，與此時其他森林別無二致。

昨正道眾人離開之後，為了防止異寶被魔教眾人先找到，正道三派便散開來，三四人一組的在遼闊的死亡沼澤中尋找着，不過卻離得不遠。而此時組隊的幾人，正是陸雪琪和文、林驚羽和宋大仁四人。在昨那沖天而起的金光柱升起之後，所有人都像這個方向而來，顯然都認定了異寶就在這個方向。

天剛剛亮起，陸雪琪和文兩人便起了身，坐在被子上邊看着林間隱約透的熹微晨光，兩人稍微收拾了一下，條件簡陋，也只能稍微梳洗了一番。而此時，宋大仁和林驚羽也被驚動，兩人在死澤裏也沒睡死，縱然陸雪琪和文小心翼翼，兩人也醒了過來。

宋大仁還好説，林驚羽昨天可是一身傷，雖然用道法洗乾淨了又上了藥，但臉還是有一絲蒼白。幾人這才站起身，朝前方看了過去。

幾人前方，一株龐大到無法置信的巨樹佇立在視線前方，在連天際都已經模糊的穹蓋之下，這株古樹彷彿一座巨山一般，撐起了整個天地，樹幹延伸到雲層上方，整個基幹竟然連枝椏都不見幾，顯然雲層之上還有更大的部分。遠遠看去，清晨的微光之中，那巨樹散發着微微的金光。

但片刻之後，濃郁的霧氣便飄蕩而起，將這顆巨樹徹底隱藏起來。

宋大仁嘆了口氣道:“天地造化，果然玄奇無比。若非親眼所見，恐怕無論誰説，我都決然不會相信昨天那樣的異象，更不會相信這顆幾乎貫穿天地的巨樹。這樣的造化玄妙，縱然是通天峯之上也是不及。”林驚羽也是站了過來，聽見宋大仁的嘆，搖頭笑道:“師弟亦是如此，看那巨樹模樣，在雲層之下的部分恐怕不足十一，真真是無法想象的壯麗。”他突然聲音一低“不知道小凡現在在哪裏…”幾人頓時安靜下來，想象着曾經的師弟，如今的魔教鬼王宗副宗主，老實木訥的他卻是滿手血腥，誰能想到十多年前的淳樸少年，如今走到了這樣的地步？聽見他的話語，就連與張小凡幾乎沒有集的文都輕輕一嘆低下了頭。

宋大仁張了張口，想起自己的小師弟，卻什麼話也説不出來。蕭逸才的話還響在耳邊，喃喃的安道:“林師弟，小凡也是我大竹峯的弟子，我也希望他能回頭啊。但他現在滿手殺孽，就連我也不相信，他就是我當初從草廟村撿回來了那個木訥少年…”草廟村三字一出口，林驚羽猛然回頭，瞬間便紅了眼眶。文瞬間反應過來，當即向宋大仁眨了眨眼睛，沉聲道:“瞎説什麼？趕快去找點柴火來，不然火堆就要滅了，拿什麼熱乾糧吃？”宋大仁話一出口便覺不對，一拍腦袋，狀似才反應過來道:“嗨，看我這一大早，差點忘了看火堆，你們在這裏等着吧，我去撿點柴火回來。”説完他強忍着再看一眼林驚羽的想法，頭也不回的向一邊走去。

文這才走到林驚羽身邊，微微一笑，看着林驚羽通紅的眼睛，輕聲説道:“林師弟，宋師兄這人心直口快，你不要介意…”她話沒説完，就聽林驚羽深口氣，聲音低沉的道:“文師姐多慮了。當年草廟村一事，除了早就瘋了的王二叔，只剩下我和小凡。我們三人，都是宋師兄撿回青雲山的，我再是埋怨誰，也不敢埋怨宋師兄啊。”他的聲音更加低沉，幽幽的，似乎連清晨的涼意都更加刺骨:“我只是想到草廟村之後，就剩下我和小凡兩人，我一直把他當兄弟，但已是物是人非。昨見他，卻只剩下入魔的鬼厲。”

“小凡是大竹峯弟子，甚至是宋師兄親自帶他入道途，宋師兄心裏肯定也不好受。”他伸出手，摸了摸眼角，輕聲説道:“師弟失態，讓師姐見笑了。我也去幫宋師兄找找柴禾吧，這剛剛下過雨，要找乾草乾柴也不容易。”説完不待文回答，轉身便向森林深處奔了過去，只是那微微踉蹌的腳步，怎麼看都散發着無法壓抑的痛。

文長嘆一聲，轉過頭來看向陸雪琪:“宋師兄這人老實的緊，就是有些時候拿捏不準分寸，哎…”陸雪琪終於笑了起來，原本冰冷凝固的絕美臉龐緋紅爬上來，在林間的晨光中如同出水芙蓉，連同為女的文都驚豔了一番。她這才笑道:“師姐，既然宋師兄這麼老實，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你幹嘛把他趕走？”文搖了搖頭:“林師弟是草廟村遺孤，雖然有昨張師弟之事，但在林師弟面前説起來，也太不理智了。就算他是大竹峯大師兄，也不該在林師弟面前説…”陸雪琪點了點頭，正要説話，就聽見文輕輕一笑，道:“小師妹，關師弟對你可真好，連吃飯的傢伙都給你了。”陸雪琪臉一紅，低下頭，聲音也不似平時那般清冽，更不似那般生人勿近，喃喃道:“師姐瞎説，哪裏有的事？”文呵呵一笑，捂住嘴道:“你瞞得過別人，還能瞞得住我？小師妹，你可是我看着長大的，你那點心思可逃不過我的眼睛。”她吃吃笑起來，聲音輕柔卻又帶着蠱惑的意味“你要是沒有想法，會連睡覺都刀不離手？”陸雪琪反駁道:“師姐，這可是九天神兵，難道不拿在身邊以防萬一，反而隨便放着？”文噗呲一笑:“你説的再多，也騙不了你自己的心啊。”

“在我看來，關師弟對你也跟對別人不一樣，昨天要不是你情勢危急，他可未必會出手。”

“他是天生的修道種子，連掌門真人都稱他有青葉之姿。萬一真正斬斷情絲，來個不羨鴛鴦只羨仙，那你恐怕這輩子就難了。”她慢慢靠近陸雪琪，低聲問道:“對了，關師弟在哪兒呢，老實告訴我。別人不知道，你總該知道吧？”陸雪琪低下腦袋，聲音嗡嗡的低沉，在最疼她的師姐面前，終於點點頭:“他説他還在青雲山上，讓我自己小心點。如果遇到事情，他會借這把刀出手的。”文臉大變，聲音猛地高了起來:“青雲山？”聽見她的驚訝之聲，陸雪琪抬起頭來，向她點了點頭。

文倒一口涼氣，隨即苦笑一聲，嘆道:“青雲山離這裏數千裏，這樣的修為，就算掌門真人也做不到…”她繼續嘆道:“昨天那一戰，魔教三公子聯手玉陽子和數十位魔教高手，依然是被一刀鎮壓，這樣的境界，恐怕已經到了傳説中的太清境了。”陸雪琪也抬起頭來，聲音恢復了清冽:“嗯，我也是這樣想的。其實十年前，他出手對抗誅仙劍時，恐怕就離太清不遠了。”回憶起記憶中那雷霆下的刀光，文也緩緩點頭:“是啊，能斬破漫天雷霆，縱然沒救下碧瑤，他也至少接近太清了。”她問道:“師妹，當時你追過去，他沒跟你説什麼嗎？”陸雪琪搖搖頭:“説了幾句很奇怪的話，我也不是很清楚什麼意思。”她向文笑道:“關師兄心裏有事，可惜他太高太遠了，不要説我們，縱然是田不易師叔也是有心無力。”文輕輕點頭:“嗯，關師弟這樣驚才絕豔，十年不下大竹峯一步，這樣的毅力與魄力委實讓人震驚。”

“每一次見到關師弟，都只能嘆自己如同朽木。”

“小師妹，有些人慧劍斬情絲，有些人只羨鴛鴦不羨仙，怎麼選擇，要你自己去把握了。”陸雪琪微微皺眉，話音剛落，就聽見密林中的腳步聲重重傳來，顯然是有人回來了。正是宋大仁抱着一捆乾柴，兩人相視一笑，便架起柴火起來。

半個時辰之後，天空終於徹底明亮起來，顯然已經過了晨光熹微之時。四人吃過熱了一番的乾糧，這才收拾了一番，朝那棵巨樹走了過去。

一番趕路之後，四人終於到了樹下，觀察一陣之後腳下遁光亮起，就朝樹上飛遁而去。

巨樹在雲層之上的部分更是龐大無比，一枝丫如同飛龍一般，延伸到雲層之上，每一都有數十丈大小。在視線範圍內，只剩下無邊的枝幹與樹葉。視線盡頭，瀰漫的霧氣遮蔽了一切，微風吹來，如仙境一般。

幾人正閒聊了幾句，這巨樹突然猛烈搖晃起來，連壯的枝幹都微微震動，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幾人臉一變，耳邊缺傳來一聲嘶吼之聲，那聲音高亢而刺耳，腥風撲鼻而來，讓人耳膜幾乎被震破，只剩下嗡嗡之聲。陸雪琪臉一變，高喊道:“快走，是黑水玄蛇。”

“黑水玄蛇？”幾人臉一變這可是太古兇獸，就算是掌門道玄真人也不是對手，遁光猛然亮起。而此時，那黑水玄蛇卻像是見到了老對手一般，瘋狂的遊動上來，眨眼間就越過上千米的距離，朝陸雪琪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