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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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講話,我沒念過書,我的嘴巴笨,我是個人,講話不會拐彎抹角的,你…”你跟了我吧!我會好好對你,這話如魚刺梗在喉頭,咽不下去,卻也吐不出來。
她眼睫輕顫,半掩的目光裏看不出她的情緒,他急得滿頭大汗,汗濕了背脊。
久久之後,她才侵地道:“我也沒有去過蒙古,不知道你口中的包頭是怎麼樣的,反正我也沒有地方去了…”
“好好好,那和我一起走。”他點頭如搗蒜。
“但是,我怕麻煩了你…”好生遲疑的語氣。
“不會不會,你吃得比一隻小鳥還少,我養得起你。
話畢,見她俏臉微紅,他才驚覺自己講了什麼,一張黝黑的臉也漲得通紅。
“我…哎,我…我…”他我我我了老半天,也講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瞧着他那副呆樣,她噗哧一笑,嬌媚的神態又讓他看痴了。
“好不好?”他忐忑地問。
“你不嫌我礙手礙腳的話,那我就和你一起走吧!”她笑着響應。
“不嫌不嫌…”他講得又急又快,一顆心高興得快飛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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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告別王老爹夫婦後,他們兩人又踏上了旅程,馬蹄踏着輕快的腳步,一路往包頭走去。
“秋天以前,我們就可以趕到包頭了。”祥子指了指前方。
“那裏就是殺虎口了。”注意到他語氣裏的不尋常,桔梗極目四望,只見黃土飛揚,眼前地勢崎嶇,氣勢不凡。
“這裏是長城的一道關隘,也是去包頭的必經之路,有一首民謠唱的就是這裏。”
“你唱給我聽。”她柔聲要求道。
他的聲音低沉而豪邁,充分演繹出詞中透着的蒼涼。
“殺虎口,殺虎口,沒有錢財難過口,不是丟錢財,就是刀砍頭,過了虎口還心抖。”唱畢,風兒將他的聲音傳得遠遠的,在荒野中飄揚。
他又道:“這裏的歧道有兩條路,一條是往殺虎口,一條是往張家口,兩條都可到蒙古草原。如果不是因為沒有活路了,誰想離鄉背井,從這裏走西口。過了這裏,可能名揚立萬,可能賺到財富,也可能死於非命。從這裏一去,能不能回來都不知道,得搭着命才能走西口。”他的背影看來蕭索,話裏的悲苦讓她心中一酸,想也沒想地,她拉了拉他的衣袖。
“祥子…”他回頭看她,見桔梗温柔地拉着他衣袖安,一時間神一振,一掃原來的悲涼心情。
“走,我們走西口去。”他唱起一首蒼涼雄邁的敕勒歌。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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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頭的地界東西約十里,南北約五十里,是蒙古族上默特部落巴圖爾家族的“户口地”巴圖爾家族就是這片土地的主人。
康熙皇帝時,漢、蒙不準貿易往來的令解除後,大批漢民來到這裏屯墾。包頭地處旅蒙商隊通往蒙古草原的通要道上,一年四季人來駝往不斷,異常興旺。
包頭的天然地界是一條河,就叫“巴圖爾”被漢民譯成漢語,就是“博託河”或“包頭河”這河水滋潤了兩岸的青草,兩岸水草青,河中淺水清澈,是個放牧的好地方。
“這裏就是包頭?”桔梗看了看四周,回頭問祥子。
這裏,沒有她想象中的繁榮熱鬧,只有寥寥零落的幾户店家,秋天蕭瑟的風吹着,店家的幡旗隨風招搖,冷清得讓她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