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3章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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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天亮和孫自在打着如意算盤的時候，十樓的副書記辦公室，市委副書記餘勝也正和市委組織部長肖子劍談話。

同樣的話題，但氣氛明顯的不同。

作為主管黨羣工作的副書記，餘勝正是肖子劍的頂頭上司。

話題當然是後天的市常委會議，會議將將對這個幹部調整的所有候選人進行表決，作為負責組織工作的領導，要做好會議前的全部準備工作。

市委書記陳美蘭的工作方式，與其他領導大不相同，每一需要調整的職位，先由組織部確定兩個候選人，由常委們舉手表決進行二選一與以往的一選一截然不同。

還有一點，以前是一攬子表決制，要調整的幹部人數太多時，就集中印在一張或幾張紙上，由常委們在每個人的名字後面打勾或打叉，這一次也不一樣了，而是分別對每個職位的候選人進行舉手表決。

陳美蘭的“改革”力度既大又快，別説肖子劍反對，就連餘勝也有點不適應。

肖子劍來找餘勝，倒不是要“節外生枝”也不是向餘勝示好，而是來試探餘勝的底線的。

在市委大院，餘勝的處境與肖子劍有些相似，沒有一個同盟者。

而餘勝的背景卻有些複雜，早些時候，他受過前任省委書記李文瑞的賞識，現在，他受到省委副書記高玉蘭的提攜，但是，他和現任省委書記黃正忠也有聯繫，不久前，他還和省長李書羣搭上了關係。

甚至連省委另一位副書記陳益民，都很欣賞餘勝的工作能力。

象餘勝這種情況，被圈內人戲稱為“好幾手”與領導們都説得上話，關係卻又都不很深，除非出現重大變故，否則他是不會旗幟鮮明地倒向某一邊的。

所以，餘勝的副書記當得相當的穩當，無功，也無過。。

肖子劍要試探的底線，是餘勝對省長李書羣有幾分忠誠，因為他自己就是李書羣的人，他在濱海的首要任務還是拉人。

對肖子劍的來意，餘勝是心知肚明，對肖子劍的背景，他比向天亮知道得還要早。

“老肖，總的來説，我個人也認為，陳書記在幹部選撥制度的改革上，步子邁得是有點大了。”肖子劍説“書記碰頭會上，你應該提醒一下陳書記。”餘勝微微一笑“提過了，但是是二比一，少數服從多數，我必須遵守組織原則。”肖子劍搖着頭道:“一百三十個職位，兩百六十個候選人，至少要舉手兩百六十次，每一次三分鐘，也需要十幾個小時，這常委會議夠跑五個馬拉松了。”

“你也不必太過擔心，這也就僅此一次吧。”餘勝笑着説“這一次情況比較特殊，市委組織部兼管正科級幹部，從下一次開始，科級幹部就要還給四個區的區委組織部管了，以後咱們就用不着跑馬拉松了嘛。”

“這倒也是。”肖子劍點着頭問道“老餘，我聽説，聽説高玉蘭副書記在咱們濱海市？聽説要住一個月？”

“老肖，你這一連三個聽説，有點過分了吧。”餘勝含笑道。

“我過分了？”

“明明知道高副書記在，你一口一個聽説，還不過分？”

“沒有公開，只是心照不宣，我説聽説不過分啊。”

“老肖，你是聽説，我也是聽説，咱倆一樣。”

“這麼説，你也是心照不宣啊。”餘勝哈哈而笑“老肖啊，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認為高副書記是來為人家撐的？”

“哎，這話不是我説的，這話是你老餘説的。”肖子劍知道自己多嘴了，説事可以，提到人，而且這個人是領導，這就變得了。

餘勝瞥了肖子劍一眼“老肖，你對這次幹部調整，是不是還有什麼想法？”

“想法？沒有沒有。”肖子劍連連搖頭。

“不夠坦誠了吧。”餘勝又笑。

肖子劍苦笑“咱們做下屬的，有想法又能怎麼樣，總不能跟領導對着來吧。”餘勝不緊不慢地説“有想法不説，也是不妥的，在我的印象中，你老肖不是這樣的麼。”沉了一下，餘勝道:“我支持你説出自己的想法，當然，我不一定支持你的想法，這是兩碼事。”

“謝謝。”肖子劍問道“老餘，你聽説大小通吃了嗎？”

“又是聽説。”餘勝笑看着肖子劍。

肖子劍笑道:“沒辦法，我只能是聽説，這畢竟是捕風捉影的事。”餘勝點着頭道:“我也聽説了，而且傳得很廣，但就是沒人肯定。”

“他們，他們是不是太貪了？”

“他們是誰？”

“陳書記，還有向天亮。”稍作停頓，餘勝説“這可以理解，如果換成是我，我也會這樣做。”肖子劍道:“一百三十個職位，一個也不給別人，這有點…無論怎麼説，明的暗點，都説不過去吧。”

“老肖，勝者為王，贏者通吃，這是現實哦，而且。”

“而且什麼？”餘勝笑道:“而且，你現在可以韜光養晦，等你有實力的時候，你也可以大小通吃。”

“那麼，餘副書記也是這麼想的嗎？”

“哈哈…當然了，雄心壯志不可沒有，但能否實現還靠造化。”肖子劍望着餘勝“難怪李省長説，論忍字功，我遠不及你啊。”哦了一聲，餘勝淡淡而笑“你我知知底，我就明人不説暗話，我這幾十年，靠的就是一個忍字。”

“值得我學習一輩子啊。”肖子劍一半嘆，一半恭維。

“不必自謙，其實你也很會忍。”頓了頓，餘勝笑着問道“老肖，你常和李省長聯繫？”

“啊…是，是。”肖子劍道“李省長常提起你老餘，嗯，他多次説，讓我有事多與你溝通，多聽你的意見。”餘勝想也不想，又是搖頭，又是擺手“老肖，我和你不一樣，你千萬別誤讀了李省長的意思。”想拉我入夥，餘勝心道，這怎麼可能呢。

餘勝態度不明，似是而非，肖子劍號稱老狐猩，也一時摸不清餘勝的底細。

再説了，餘勝又想，與向天亮這傢伙鬥，能有勝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