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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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開始沒多久,候亞農的手臂很自然地橫落在她的椅背上,那結實的臂肌幾乎碰觸到她頸後的頭髮,令她全身的孔為之一豎;背脊直得像旗杆,不敢放鬆,努力地和他的手臂保持距離。她心裏猜想着,坐在他們後面的觀眾大概要以為兩人是一對情侶吧。
片子是侯亞農挑的,那是一部愛情文藝片,男女主角的親熱戲不少,很適合情人們觀賞,但必須是熱戀中的男女,像她和侯亞農這樣青綠的關係,只是徒惹尷尬,情戲一來,她的眼睛不知該往哪兒放?心口更是怦怦亂跳,但呼卻要抑制得極小聲,怕被旁邊的人聽了。
那隻跨放在椅背上的手臂,不知何時已經悄悄地摟住她的右肩,並刻意地將她的身子攏過去,她覺得自己的上半身斜斜地倚靠在候亞農的膛上,這樣的姿勢,令她很不自在。後來電影演了些什麼,她都沒注意了。
散場時,侯亞農牽住她的手,她因這舉動而停住腳步,擋住了小小的通道。
“怎麼了?”候亞農回頭不解地問她。
牽手,這樣小小的一個男女之間的行為,對他而言,也許微不足道,但是她卻無法等閒視之,對她而言,每一個男女之間的接觸,都必須是兩人有一定情的累積,才會醖釀出覺來,否則她寧願不要。
後面的人過不去,頻頻説着:“借過!”她才不好意思地移動步子。
一走出戲院狹隘的通道,路小築的手就掙開了,她寧可將剛才的牽手當作是實用多於其他因素。
天暗了,散場的人也漸漸消失在小巷的夜裏,獨留下她和侯亞農。
她倚在一盞昏黃的街燈下,那街燈照得她暈暈醉,這樣的約會,於她,是頭一遭。
候亞農就立在她面前,又是那一雙毫不遮掩的眼眸,略帶狂野,就像他在唱歌的時候,那樣的不羈。
兩人對視良久,沒有對話,路小築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這條幽暗的巷道內,要再出現人影,大概得等下一次散場的時候了。
“我想吻你!”候亞農抬起她的下巴,她的心霍霍地顫動着,整個人無法思考,兩片緊抿着,彷彿要它們去執行一件攸關生命的重大任務。
候亞農的另一隻手撐住她的後頸,那樣微微仰起的角度,是適合接吻的動作,剛才的電影出現過的。不是嗎?
他的落將下來,貼住她的。
她全身僵硬地承受着,這就是吻嗎?怎麼是這樣沒滋沒味的。
“你的嘴要張開的。”侯亞農的聲音裏透着笑意。
幸好,天黑,遮住了她的臉紅。
這一切似乎大快了,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我該回家了。”她貓叫般的聲音,口而出。
也不等候亞農説些什麼,倏地一轉身,拔腿狂奔,像要逃離危險地帶似的。
她一路沖沖撞撞,有如閉着眼睛奔跑,直到坐迸那班回家的公車裏,才發現她的眼睛不濕潤了。不住胡思亂想,覺得自己像不小心踩進了大人的世界,失去了原有的那份純真,也對不起原來的那個自己。
公車搖搖晃晃地,一路將滿腦子自責的她搖得睡着了,才讓她得到暫時的救贖。
當她醒來時,公車已到站了。經過方才那深沉的一覺沉澱,她的心神已稍稍獲得安釋了。
才跨下公車,她就看見夏霖站在站牌旁,腳底下被一圈白的煙蒂圍住,想必在那兒站了很久。
“你來了!”他一隻手閒閒地擱在口袋裏,一隻手仍夾着一煙,煙燼長而未落,意味着他的姿態未曾移動,直到見了她,開了口,才驚動了那一截煙燼,嚇落在地。
她的心才剛從矛盾的情緒中掙出來,煩得很。
“什麼‘你來了’?!我每天都會從這兒經過的,不是因為你的關係!”她的口氣有點衝。
但是夏霖的情緒並沒有被牽動,即使她對他那般不友善。他捺熄手上的煙,伸個懶,站得太久了,有點累,看着路小築頭也不回地走回家去,隔了一段距離之後,他才在幾尺外的背後説:“那麼改天再請你吃杏仁吧!”路小築聽到了也沒搭理,心裏只是納悶地低念一串。
“誰要跟你去吃杏仁?”噘起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