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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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回客廳的時候,就看到書念已經坐在沙發上,温地翻出醫用棉籤和碘伏。她了鼻子,問道:“你出去買什麼?”謝如鶴坐到她的旁邊:“雪糕,不過可能都化了。”
“凍一會兒就好了。”書念抓住他的手腕,湊過去,認真給他處理着傷口“你也摔了嗎?這兒都破皮了。”謝如鶴沒説話。
書念小心翼翼地給他塗藥,偷偷看他一眼:“你怎麼不開心。”謝如鶴臉上沒什麼情緒,淡聲道:“沒有。”書念不太相信他的話,慢騰騰地建議:“你是現在就想吃雪糕嗎?那不然我們現在出去買,剛好晚飯也在外面吃。”
“嗯?”謝如鶴抬頭“雪糕給你買的。”
“怎麼給我買雪糕…”
“你下午説想吃。”
“我説了嗎?”書唸的表情有點呆,歪着頭想了想,過了好一陣才想起來“哦,對。我説了…睡一覺給忘掉了。”謝如鶴彎了彎,壞心情散去大半。他接過她手裏的棉籤,説:“我自己來吧。我打包了面給你,先去吃。”書念搖頭:“我先給你塗完。”謝如鶴頓了下,沒再説什麼,順從地沒有動。
“以前我爸爸總是受傷。”書唸的動作很輕,説話也軟聲細語“他在家的時候,也都是我幫他處理傷口的。”謝如鶴垂眸看她。
書念笑眯眯的:“我覺得我得還好。”處理完傷口,她把棉籤扔進垃圾桶裏,起身到廚房裏洗手。謝如鶴跟了上來,默不作聲地站在她的旁邊。
書念甩幹手上的水,説:“你也洗個手。”謝如鶴點頭,上前用水衝了衝手。
書念走出廚房:“那今晚就吃麪?”謝如鶴説:“嗯。”書念提起袋子,走到餐桌旁。
謝如鶴過來幫忙,低聲問:“還覺得不舒服嗎?”書念很誠實:“沒有了。”
“不舒服要跟我説。”
“好。”謝如鶴打包的是附近一家麪店的招牌牛麪。怕面會糊掉,面和湯是用不同的盒子分開裝的,總共四盒。
湯還很熱,謝如鶴擔心書念會被燙到,沒讓她碰,起身把湯倒入麪碗裏。
書念託着腮幫子,看着他手臂上的傷口,言又止。
謝如鶴把湯倒好,用筷子攪拌了下,而後放到書唸的面前。恰好看到她的視線,他的目光一頓,嘴抿了抿,怕她胡思亂想,也沒再瞞着。
“我爺爺,還有我幾個叔叔都來這了。”書念突然想起鄧清玉的話,啊了聲。
“剛剛回來的時候碰巧遇上了。”謝如鶴平靜道“被我叔叔推了一下,沒注意就蹭到牆了,沒什麼事情。”書念沒想過是這樣,忍不住道:“他們怎麼這樣。”
“應該想讓我回去看我爸。”謝如鶴不太在意“還有,讓我給錢給他們吧。説我爸下葬要花錢,還要幫忙贍養我爺爺。”
“…”書念猜測道“他們是不是罵你了。”謝如鶴嗯了聲,沒再説話,低頭咬了口面。
書念拿着筷子,安靜地坐在原地看他。
想起了在十延鎮的時候,因為季湘寧是外來的人,在這個地方,除了謝冀之外,她無依無靠。而丈夫卻也不靠譜,酗酒,脾氣上來就是又打又罵。
這個唯一的依靠,成了她痛苦生活的源頭。
那個時候,只有季湘寧會護着謝如鶴。
其他的親戚,對他們家的狀況也只會冷眼旁觀。那個時候沒有任何的作為,在此刻卻自以為是的重新作為謝如鶴的長輩,來對他説教,跟他索取錢財。
書念又想起了曾元學的話。
她吐了口氣,突然覺得很難過。那些話,書念大概這輩子也不會告訴謝如鶴,不會想讓他知道季湘寧真正心死放棄的原因。
書念低下頭,問道:“我都忘了,我們為什麼就沒聯繫了。”謝如鶴的動作停住,喉結滑動了下。
其實也不是什麼多麼大的緣由。
是因為距離,也是因為時間。兩人相距着那麼遠的距離,有各自的生活,忙碌着各自的事情。彼此仍然是重要的,卻也會覺得陌生。
遇到事情,不再是第一個告訴對方。
漸漸變成很久聊一次天,説的也都只是開心的事情,不會將自己的任何一點負面能量帶給對方。變成了陌生又悉的老朋友。
書念忽地想起來,遲疑地説:“我記起來了,好像我找你了好幾次,你都沒有理我,給你打電話也沒有接。然後就斷了聯繫了。”謝如鶴着:“是。”
“…”書念不敢相信地問“你看到了故意不理我?”
“你20歲生的時候,我給你打了個電話。”謝如鶴停下了筷子,自言自語般地説着“當時已經用阿鶴這個名字兩年了。”書念愣住:“你給我打了電話?我不知道呀。”在書唸的印象裏,自從謝如鶴去了法國之後,他們一般只在qq上聯繫,基本不會打電話。有時差的關係,也因為兩人都不是話多的人。
“是徐澤元接的電話。”謝如鶴重新垂下眼“説他是你男朋友。”本來是想跟她説,他準備回國了,想要跟她見一面。那個時候,阿鶴這個唱作人的筆名漸漸有了點名氣,他也有了經濟來源。
覺得自己跟她的距離好像在慢慢接近了。
他靠自己的能力,一點一點地拉近他們兩個之間的距離。
不會再像在十延鎮的時候,所有人都因為他有個會家暴的父親,從而對着對他伸出手的她説着那麼難聽的話。
大概在那個地方,全部人都覺得他們湊在一塊是不對的。
一個是整天陰沉帶着戾氣,上課從不聽講,經常逃課的問題少年;一個是明朗善良,會認真聽老師家長的話,活得乾淨又澄澈,就連在下雨天的時候,白鞋都是一塵不染的乖乖女。
是很明顯的,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就連書唸的母親也是這麼認為。
大概可能,連謝如鶴自己都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他想讓自己變得更好一些,讓其他人能忘掉他有一個那樣的父親,那個令他覺得難堪卻又擺不了的存在。
謝如鶴很想呆在書唸的身邊,卻從不是因為朋友兩個字。
他有更深的渴望。
可當謝如鶴覺得自己做到了第一步,想要去靠近她,回到她身邊的時候。
她的身邊已經有別的人了。
就會覺得,自己好像沒有繼續陪着她的理由了。
謝如鶴説:“後來我就沒登過那個qq了。”書念訥訥道:“我不知道…”謝如鶴了她的腦袋:“是我的問題。”是知道自己這樣一聲不吭就跟她斷了聯繫是很不好的行為。可想到她可能會跟他提起徐澤元,提起他們談戀愛發生的事情,提起他們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擁抱,第一次接吻。
想到這樣的場景,他就覺得氣都不過來。
極為難以忍受。
書念沉默了一陣,而後跟他道歉:“對不起。”謝如鶴眼一抬:“嗯?道什麼歉?”
“我之前騙你了,你要是在高中的時候跟我説喜歡我,我應該是會罵你的。”書念悶悶地説“我爸爸那個時候就是這樣教我的,小小年紀不要總想些不着邊際的事情,學生就是應該學習。”謝如鶴不知道她想説什麼,神情帶着茫然。
“我為我的固執己見道歉。”
“…”大概是覺得不太對,書念説不太出口,憋了半天才把話憋出來。
“覺早戀應該也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