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舊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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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敢分心？”飛翩持劍冷笑，“也是，修羅場出來的，誰會笨到把自己空門賣給對手呢？”她冷笑起來，譏諷道:“也好！瞳吩咐了，若不能取你命，取得這個女人的命也是一樣——妙風使，我就在這裏跟你耗着了，你就眼睜睜看着她死吧！”妙風一直微笑的臉上終於出了凝重的神，手指緩緩收緊。

“薛谷主？”他再一次低聲喚，然而雪地上那個人一動不動，已然沒有生的氣息。

他的笑容慢慢凍結，眼裏神轉瞬換了千百種，身子微微顫抖。

再不出手，便真的只能眼睜睜看着她死了…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也難免不被立時格殺劍下，這一來就是一個也活不了！

念頭瞬間轉了千百次，這一刻的取捨始終不能決定。

“嘿。”飛翩發出一聲冷笑，“能將妙風使到如此兩難境界，我們八駿也不算——”話音未落，妙風卻在一瞬間低下了頭，鬆開了結印防衞的雙手，搶身從雪地上托起那個奄奄一息的女子！同時，他側身一轉，背對着飛翩，護住懷裏的人，一手便往她靈台上按去！

“刷！”一直以言語相，一旦得了空當，飛翩的劍立刻如同電光一樣疾刺妙風后心。

那一瞬間出了空門，被人所乘，妙風不用回頭也能覺到劍氣破體。他一手托住薛紫夜背心急速送入內息，另一隻手卻硬生生向着飛翩心口擊去——心知單手決無可能接下這全力地一擊，所以此刻他已完全放棄了防禦，不求己生，只求能斃敵於同時！

也只有這樣，方能保薛紫夜暫有一線生機。

劍鋒刺破他後心，與此同時，他的手也快擊到了飛翩口。雙方都沒有絲毫地停頓——兩個修羅場出來的殺手眼裏，全部充滿了捨身時的冷酷決斷！

“咔嚓。”忽然間，風裏掠過了一蓬奇異的光。

妙風只覺手上託着的人陡然一震，彷彿一陣大力從薛紫夜畔發出，震得他站立不穩，抱着她撲倒在雪中。

同一瞬間，飛翩發出一聲慘呼，彷彿被什麼可怕的力量面擊中，身形如斷線風箏一樣倒飛出去，落地時已然沒了生氣。

兔起鶻落的眨眼間，即便是妙風這樣的人都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倒在雪地上，匪夷所思地看着懷裏悄然睜開眼睛的女子。

“你沒事？”他難得收斂了笑容，吃驚道。

“好險…”薛紫夜臉慘白，吐出一口氣來，“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她還在微弱地呼，神志清醒無比，放下了扣在機簧上的手，睜開眼狡黠地對着他一笑——他被這一笑驚住:方才…方才她的奄奄一息，難道只是假裝出來的？她竟救了他！

“喂，你沒事吧？”她虛弱地反問，手指從他肩上繞過，碰到了他背上的傷口，“很深的傷…得快點兒包紮…剛才你本沒防禦啊。難道真的想捨命保住我？”

“暴雨梨花針？”他的視線落到了她側那個空了的機簧上，口低呼——這分明是蜀中唐門的絕密暗器，但自從唐缺死後便絕跡江湖，怎麼會在這裏？

“是、是人家抵押給我當診金的…我沒事…”薛紫夜衰弱地喃喃道，臉慘白，急促地息，“不過，麻煩你…快點站起來好麼？”

“抱、抱歉。”明白是自己壓得她不能呼，妙風臉上出尷尬的神，鬆開手撐住雪地想要站起來，然而方一動身，一口血急噴出來，眼前便是一黑——薛紫夜伸臂撐住他，口驚呼:“妙風！”醒來的時候，天已然全黑了。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雪一片片落在臉上，身上卻是温暖的。

傷口已被包紮好，疼痛也明顯減緩了。得救了麼？除了教王外，多年來從來不曾有任何人救過他，這一回，居然是被別人救了麼？

他有些茫然地低下頭去，看到了自己身上裹着的猞猁裘，和旁邊快要凍僵的紫衣女子。

“薛谷主！”他驚呼一聲，連忙將她從雪地上抱起。

她凍得昏了過去，嘴發紫手足冰冷。

他解開猞猁裘將她裹入，雙手按住她的靈台，為她化解寒氣——然而血戰之後，他受傷極重，內息轉也不如平自如，過了好久也不見她醒轉。

妙風心裏焦急，臉上的笑容也不知不覺消失了，只是將薛紫夜緊緊擁在懷裏。

她的體温還是很低，臉逐漸蒼白下去，就如一隻瀕死的小獸，緊緊蜷起身子抵抗着內外來的徹骨寒冷，沒有血的緊閉着，雪花落滿了眼角眉梢，氣息逐漸微弱。

“薛谷主！”他有些驚慌地抓住她的肩，搖晃着，“醒醒！”她還是無聲無息。

那一霎，妙風心裏湧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懼——那是他進入大光明宮後的十多年從來未曾再出現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