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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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哥,那個人死的時候説了什麼嗎?”
“你也好奇,還是覺得內疚?”
“好奇,也同樣內疚。畢竟那是一條人命。”
“他只是説兩清了,下輩子可以坦誠相見,誠心相了。”
“他死前只説了這些?”
“嗯。”駕駛座上的衞世,一邊用雙手掌控着方向盤,一邊語氣淡淡將常峯死去前的話轉述給副駕駛座上的欣兒。天空格外的湛藍,藍得如同被巨大畫筆塗抹過一樣,雖然氣温開始驟降,但欣兒卻依舊將頭探出窗外,受着這種刺骨的嚴寒,車內並沒有打開空調,冷風從副駕駛打開的車窗裏不停盤旋在這個狹小寒冷的空間裏。
“世哥,我們以後要怎麼做?”
“繼續生活。”
“她願意放你自由了嗎?”
“不。因為她從來不曾限制我的自由,她一直都給了我自由選擇的權利,是我自己的選擇。”
“世哥,我這麼問,希望你不要生氣,可以嗎?”
“説吧!”
“你愛她,對吧?”欣兒説這句話的時候,突然轉過身來,目光灼灼的盯着手握方向盤的衞世。她的右手緩慢的碰觸着自己身側的車窗開關,車窗迅速的上升,呼嘯的風聲也瞬間消失在前行的車子裏。衞世並沒有立刻回答她的話,而是打了一下方向盤,車子緊貼着路旁的稻田漂亮的轉了一個彎。
雖然稻田此時早已荒廢,但依稀可以想像當時豐收時的場景,欣兒猶豫着要不要再繼續發問。衞世卻在這個時候,右手擰動了車載電台的開關,並且隨後打開了空調,最後才幽幽給了欣兒這樣一個回答。
“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愛。因為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任何人。要知道我本來就是孤兒,十九歲就加入之前老大的幫派,當小弟。做打手,本沒有被人看待過。大傷小傷。不知道受過多少,我也樂在其中,不喜悦也不會悲傷,現在想來,那時的我更像是一個機器人吧?”衞世説到這裏的時候,突然停頓了很久,剛剛還從車載電台裏飄出的輕柔音樂。不知何時被一首非常的離別情歌所替代。一個聲音悲慼的女子正在唱着一首令人肝腸寸斷的情歌,車內的氣氛變得異常的壓抑,欣兒臉上的表情很苦澀,她似乎沉浸在這股非常的氛圍中無法自拔。
“後來我以為我遇到了生命中的第一個好兄弟。就是常峯。我當時救他也許只是本能的驅使吧,或許就如他後來所説是冥冥中的安排。欣兒,説真的,我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這樣覺得的,覺得他會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重要的家人,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是警察,也從來沒有想過最後陷於我萬丈深淵的人會是我最信任的兄弟。”欣兒看到他右側臉頰的眼角有淚水安靜的下來,她不知道要如何安此時的衞世。雖然她當時不在那個現場,也知道常峯會以何種方式死去。但在那瓶礦泉水裏的藥。畢竟是她親手放進去的,藥的時長和發作的反應也是她細心計算和實驗過的。
“你後悔嗎?世哥。”
“後悔?在最開始被他出賣後的每一天,我沒有一天不在後悔,每天腦海裏甚至都是千遍萬遍的咒罵他,恨他恨到想要親手將他千刀萬剮。”
“那現在呢?他死了,你覺得痛快了嗎?”
“我也以為我會有大仇得報的喜悦,可是我的心卻不知道為什麼在疼,我不知道是誰疼,為自己,身為混混這麼年第一次殺人?還是為他死在我手裏…”
“世哥,並不關你的事,下藥的人是我,所以殺人兇手是我。”
“傻瓜,你跟他無怨無仇的,要不是為了我,你怎麼可能會對他下手呢?”
“世哥…”車廂裏的氣氛,開始因為兩個人的對話而變得異常沉重起來,車子卻在顛簸的前行中遠離了這個不斷傳出爆炸聲的舊別墅小區。
衞世的腦海裏,常峯臨死前的模樣再一次清晰的浮現,關於常峯的死前遺言的這件事上,他對欣兒説了謊。其實他曾經試圖想要救常峯的,常峯也求他放過自己的,但一切都彷彿是註定了,本無濟於事。直到常峯從痛苦掙扎到後來的無力待,直至生命盡頭的那句充滿無奈的最後遺言。
藍白相間的車子終於駛出了這條漫長得好像並無盡頭的街道,衞世和欣兒都沉默着,聽着車載電台裏一首又一首悲傷或者歡快的歌曲迴盪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空調終於將車內的寒冷毫不留情的全部驅逐出去,在緊閉的車子裏,兩側呼嘯滑過車窗的風聲,像是無力求助的人影,不斷的拍打着車窗。
“小張,你説要我見一個人,到底是誰?還這麼神秘帶我來這裏?”
“慶隊,這個關乎人命,所以我只能謹慎行事。請您體諒…”
“你説的人難道是…”
“請您相信我,也請您不要再發問。”
“好吧,我知道了。”張雅熙駕駛的銀crv在淅瀝的小雨中駛向了一條寂靜的偏僻小路。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刑偵隊長慶博,目光卻有意無意的盯着右側車窗外的外後視鏡。他看到一台老式的本田轎車,始終跟在張雅熙車子後面。
慶博心裏默默計算了一些時間,這台車子跟蹤着兩人最少也要超過一個小時,不管他們去哪裏,這台車子都如影隨形。現在再結合了張雅熙言語的閃爍其詞加上她保持謹慎的態度,他已經將要與自己會面的人猜了*不離十。但他知道身後這台車子的目的卻沒辦法在短時間追查到,而眼下襬在他面前最好的擺方法就是聲東擊西。
“慶隊?您…”
“安靜,聽我的指示,不管你本來要帶我去哪裏,都不要停車。直直的向着開,然後在這條路的盡頭向那條北風路開,找到一間叫依雲閣的茶樓停車,聽清楚了嗎?”
“您…”
“小張,我是領導,你現在必須服從我的命令,有問題嗎?”
“是。慶隊!”張雅熙雖然不知道慶博為什麼會突然做這個決定,但還是聽從他的指示並沒有在前面的賓歸民宿停車,而是加快速度經過賓歸的院子。她的目光有些不安的歸朝着院門的三樓望去,一間白紗簾緊拉住的窗口裏,有個身影一閃而過,消失在窗邊的位置。
“果然是被人盯上了呢?”
“喂,既然你知道會被人盯上,幹嘛還冒險回來?”
“我手上的情報可是一刻都等不了的。畢竟現在是我們的收網行動的關鍵,若是錯過這個機會,我們可能就被動了。你還不是一樣,明知道我的現身很有可能被盯上,卻還是肯跟我假扮情侶。”
“切,要不是雅熙求我,你以為我會幫你嗎?”
“是是是,都是為了你們的姐妹情誼。不過,親愛的女朋友,現在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去買個盒飯,因為我這名假男朋友的肚子可是一直咕咕叫着呢!”
“哼,好好好,你就乖乖在房間裏等着我來伺候吧,大少爺!”齊墨滿臉不滿的嘟起嘴巴望了一眼靠在窗邊牆上的張明宇,對於他以男朋友的身份使喚自己顯得有些氣憤,但還是強忍着怒火,拉開房門向着幽暗的走廊快步走去。張明宇望着房門緩慢的輕輕的碰撞着門框,非常貼心的自動上鎖,出一個複雜的笑容,然後側過臉貼着白的紗簾,望向雨絲細密的滑落在窗户上。
“你是來找我?還是另有目的呢?在這個時間點出現,難道不怕你自己的身份被他們發現,你這樣冒險是為了什麼原因呢?”張明宇的語氣裏透着無法言説的憂傷。然後他緩慢地低下頭,將右手反轉過來,下意識的攤開手掌,望着一道劃在指端的傷痕。他的左手同時伸進口袋裏掏出那張卡片,仔細的望着上面的聯繫電話和地址。
齊墨通過步行梯向着一樓的大堂方向,她不知道張雅熙和張明宇為什麼都要來這間民宿。這裏看上去並不如許多新建的民宿那樣設備先進,甚至有些地方的裝潢和擺設非常的老土,竟然連電梯都沒有。
她的腳步在轉向二樓轉角的時候,突然觸電般的停了下來,因為齊墨非常真切的聽到了從一樓的方向有深沉的皮鞋聲正一步步緩慢的踏着樓梯向自己所站在的位置靠近。本能告訴她,不要向下,而是先清對方再作下一步行動,可是齊墨非常清楚若是自己現在她一動不動的站在這裏,肯定會惹人起疑的,但怎麼做比較做才自然呢?
一樓向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齊墨開始有些着急的來回踱步,就在腳步聲馬上轉上二樓的時候。她突然故意用高跟鞋使勁在地面石階上反覆踩踏,特意的發出很大的聲響,然後急中生智的掏出手機,將手機放在右耳邊上,故意撥通了張明宇所在的房間電話。
“快接呀,快接呀!這個傢伙…”
“喂?”
“哼,我説你啊,還知道接電話啊,外面下着雨呢。你要的東西這間破旅館本就沒得賣,吃吃吃,我看你去吃屎好了。”
“丫頭,你搞什麼?”站在電話旁,拿着聽筒聽着裏面齊墨莫名奇妙的咒罵,一頭霧水。直到他從齊墨突然壓低的咒罵中,聽到了一陣深沉但卻悉的腳步聲時,臉大變,瞬間明白了齊墨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