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無法靠近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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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紅的薔薇花盛放的庭院裏,站在噴水池前擁抱的兩人,剛好被一個黑衣男子的相機鏡頭捕捉到,及時的拍了下來。黑衣男子嘴角浮現的笑容,有些詭異,有些得意。他右手背上,一道醜陋的疤痕,像條難看的蟲般趴在上面。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呢?”
“回答什麼?”
“回答我的問題,你覺得戰神到底是不是一個懦夫?”
“那你可以先告訴我,你問的戰神是哪個嗎?”
“希臘神話?羅馬神話?北歐神話?還是印度神話?”
“看不出來,瘦弱的你還是一本會移動的人體百科全書呢?”顧夏陽輕放開金霓妮的身體,右手輕撫了一下她的臉頰。剎那,金霓妮好像是墜入了一個奇幻的夢境裏,無法自拔。眼前的顧夏陽,全身如同被金光芒籠罩的戰神般鋭不可當。透過他雙眸,金霓妮似乎看到了一個未知的世界,他手持長劍,身騎白馬,站在高高的崖邊,正望着仰視着他的自己。
“我喜歡北歐神話裏對戰神的評價。是象徵勇氣與英雄的神。”
“可是,我喜歡羅馬人對戰神的評價,相貌堂堂,鋭不可當,帶領人們衝突悲劇的黑暗英雄。”
“有沒有人説過,你很像戰神?”
“沒有,你是唯一一個。”金霓妮説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堅定望着滿臉疑惑的顧夏陽。突然踮起腳尖,雙手輕捧住他的臉頰,輕輕地將一個吻印在他的額頭,突然説了一段非常莫名奇妙的話。
“我想,若是我先遇到你,我一定會愛上你。因為你是那麼的充滿魅力。可惜,這樣的你,卻好像與我分隔在兩個世界裏。也許,命運註定我們相遇,只是為了讓我更確定我的心。我會不自覺地就被你引,也會猶豫要不要繼續靠近你。我承認,我也曾動搖過,但現在,我突然好像有了答案。”風吹得更猛烈了,金霓妮的長髮。將她的臉龐完全遮住,只出清澈的雙眸,認真的盯着顧夏陽的臉。噴水池此時忽然飛起條條水柱。冰涼的池水打濕她單薄的衣裙,她笑着轉身準備離開,右手卻被他緊拉住,有些沮喪的追問起一個問題。
“所以,你真這麼愛那個人嗎?”
“愛?其實我也不確定我是不是那麼愛他。但我開始有點明白他的話了。”
“他説了什麼?”
“他説,如果有一天,他不在我身邊,時間過去很久之後,若我還是有着同樣的受,到那時再説愛上了他。其實現在的你。本無法真正分辨自己的情,因為人在危難中特別容易動情。”
“是嗎?”
“是啊,他的話突然讓我發現自己在困境裏。真的特別容易依賴身邊的那個人。雖然一直以來,我都告訴自己只能依靠自己,可是每每危險來襲,我都會不自覺的去依賴別人。我一直看不清的自己,在他的面前卻好像透明得沒有秘密。我想。現在我確實需要很多的時間來驗證自己的心意。所以,在我得到答案之前。我不會接受任何人。你,懂嗎?”顧夏陽望着金霓妮奔跑向主樓方向的身影,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他手裏握着的一枚鈕釦,跟緩慢陰下來的天空一樣灰濛濛的,他的聲音帶着依依不捨的離別傷,輕聲的響起。
“我當然懂得,就算那些陰霾遮住過去那些美好的影像,你的目光也只會望向他。其實我並不相信命運,但你讓我相信,或許有些事,真的是命中註定百分之一百要發生的事。”主樓的廚房裏,中年女人正望着爐具上被煮開的沸水,咕嚕咕嚕的冒起水泡。身後的桌子上,擺放着好幾種鮮花,還有整齊擺成三排的紅豆。打開的蜂罐子中,散發着陣陣的香氣,白砂糖,被分成了四小撮放在一個透明的器具中。
睡房裏的金霓妮,已經換上了牀頭櫃上自己的衣服,右肩上的傷口還在陣陣的刺痛着。她輕按了一下,目光望向落地窗前的噴水池。天空灰的很嚇人,有幾團黑雲正在快速的移動着,陽光透過烏雲的空隙灑下來,顧夏陽依舊站在噴水池前,盯着噴水池裏的雕塑王子發呆。
“我,不想去辜負你照顧我的好意,更不願意去懷疑你救我的目的,甚至很想相信,你對我的好都是真心的。但,對不起,我想這些我真的沒有辦法。因為,我不想騙我自己。”金霓妮拿起放在牀上的那條睡裙,望着裙子背後一排灰的扣子發呆,第一個釦子不見了。那顆她做了記號的鈕釦,不見了。昨天晚上,她洗澡的時候,無意間髒了這條睡裙,卻又恰巧在洗衣服的時候,她發現了這顆釦子的秘密,而現在,這顆藏着秘密的扣子卻適逢其時的消失了,並且正好是在自己剛剛見過他之後。
“少爺,真的讓這個女的就這麼走掉?”
“不然呢?綁了她,囚在這兒嗎?”
“對不起,少爺,是我多話了。”紫楓望着顧夏陽臉上冰冷的表情,緊張的道歉,此時卻聽到他有些哀傷的詢問,伴隨着空中如斷線般下起的小雨。
“紫楓,執着於仇恨的人是不是可憐又可恨?”
“這,這個…”
“我要聽實話。”
“少爺,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會仇恨另一個人,恨不得立刻就殺了他,分別只在於時間的長短,行動於否。但您問我仇恨別人的人是不是可憐又可恨,我沒有辦法給您完全正確無誤的答案,我只能説,若是我們堅持想要得到一樣的東西,同時也要做好必須舍掉另一樣東西的準備。您只需要問自己到底有沒有真的準備好了?”紫楓撐着一把深藍的雨傘遮住顧夏陽頭頂,望着雨水不停地順着傘沿下來,聽着顧夏陽低沉的聲音説着比這陰雨更沉悶的話語。濺在地上飛起的水花,混合着地上的泥土。打在顧夏陽白的褲角上。
“今天之前,我一直以為我準備好了,可是,現在聽了你的話,我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準備好了。也許,我可能需要一個人好好想一想這個問題了。”
“少爺,我並不是想管您,只希望您能開心一點。而她,就是能讓您真心微笑的人,所以。我覺得您不該讓她走。”
“可是,她是個人啊,不是躺在那裏的玩偶。她有選擇的自由啊。她不想留下,我有什麼辦法呢?”
“如果您覺得她比復仇重要,我們就放棄。”顧夏陽出一個苦笑,輕拍了一下紫楓的肩膀,將手裏的灰鈕釦遞給了他。突然走進大雨裏。抬起頭,任雨水肆的打濕他的身體。紫楓試圖阻止,他卻伸手示意他不要過來,轉過臉上的,分不清雨水還是淚水,混合在一起。他的語氣很平靜。洶湧的悲傷卻要將聽的人無情的噬掉。
“我想她是發現這顆鈕釦,所以才想離開的。這時候,放她走。比留下她拼命解釋更好。而且,從我抱着目的救她開始,我就沒有資格再談真心了。放棄復仇,不,我無法放棄了。若連這個目標都放棄,我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走吧。走吧!”躺在睡房的大牀上,高燒不退的顧夏陽喃喃重複着這兩個字,中年女人一勺一勺的一個瓷碗裏的粥物喂進他嘴裏。半個小時前,金霓妮在紫楓的護送下,離開了這裏。放在她房間桌子的紙條,中年女人小心的放進了顧夏陽的睡衣口袋,她目光裏的心疼,讓她看起來不像個女傭,更像位媽媽。
昏暗的睡房裏,只有牀頭櫃上的枱燈,散發着發黃的光。女人的左手輕撫着顧夏陽滾燙的臉,抬頭望着輸袋裏滿滿的體,嘆了口氣,右手緊抓住他的貼滿膠布的左手。
“少爺,您從小就是這樣,越是喜歡想的東西,就會越要遠離它。難道您忘了老爺囑咐您的話了嗎?喜歡的東西就算不能緊緊抓住,也要拼盡努力後,確定沒有機會再放棄。您,真的是想就這麼放棄了嗎?”大雨中行駛的一台白加長房車,格外的引人注意,輪胎飛速摩擦地面飛濺起的水花,不停地濺到車身上。金霓妮望着滿是雨水模糊的窗外,食指輕柔的在玻璃窗上畫着什麼形狀。紫楓透過內後鏡,盯着她臉上的表情,本看不出她的情緒變化。一張美麗冷豔的臉上,面無表情,只是嘴微微動着。
透過外後鏡,駕駛座上的紫楓看到了後面一台黑的轎車刻意保持距離,在漫天的雨幕裏,緊跟着他們。他突然快速切檔,放慢了車速,後面的轎車沒有預料到他會如此。只好從左側加速超車,黑轎車只有駕駛座上坐着司機,因為下雨的關係,紫楓並沒有看清他的樣貌,只是隱約從身形裏判斷是個男人。
金霓妮畫圓圈的手指,終於停下了動作,輕柔的聲音跟着響起,依舊是不帶任何情緒。只是那淡淡的字字句句裏,每個字都充滿玄機。
“不必分心去在意周遭,現在這個關頭,誰先出驚恐的表情,誰就先輸了。”
“金小姐,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們少爺,他其實都知道吧。所以,才讓你送我走的。現在,再執着於任何的問題都沒有了意義,有的時候,放下比執着還要難。”
“可是,你並不是對整個過程都清清楚楚,有所誤會也是難免的,您認同我的話嗎?”
“當然。不過現在這樣的狀態是最好的,未來,就得來了再説吧。”車子終於駛進了s市的入口,窗外的雨好像小了一些,金霓妮的目光落在遠處的天使孤兒院高聳的教堂上,大大的理石十字架後,那幢紅的房頂的房子。
“若是回不去了,我是不是隻能往前走了。”金霓妮的聲音很小。玻璃窗上的雨霧,被她貼近的温熱呼驅散了大半,她的右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小的扣子,一顆寶石藍的扣子裏,紫的光,若隱若現。紫楓的嘴角微動,臉上的疤痕隨着肌的動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