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第三回真假衞紫衣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兩人坐在桌邊靜等,這個小店又髒又破,想必東西也不好吃,不過江湖人隨遇而安,什麼苦都能吃,想享受的人不會來江湖闖蕩的。

不一會兒,半瓶酒和兩樣菜上來了,老闆還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火太大,腸子有些焦了,不過你們放心,吃了不會拉肚子的,吃吧,吃吧,別客氣,別忘了給錢就成了。”望着桌上炒得不成體統的菜,方自如和陰武唯有苦笑而已。

方自如伸筷夾了一點,了一,雖然味道腥異,不過還能吃,便招呼着陰武,兩個人慢慢地吃了起來。

正吃着,一個人匆匆走進來,拍桌子大叫:“餓死了,餓死了,快上菜。”方自如抬眼一看,不由大笑道:“我道是哪路的神仙,原來是殷兄!”姓殷的漢子不是別人,正是殷大野,見到方自如,大聲叫道:“哎呀,原來是你,老偷兒,算老子倒黴,剛一上路就遇到了掏包的,別衝着我笑,我身上沒錢。”聲音宛如洪鐘,手雖緊捂包,臉上卻笑開了。

陰武忙站起,躬身道:“見過師叔!”殷大野一擺手,笑道:“別來這一套,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你跟老偷兒這麼久,想必也沾了賊氣,你一面行禮一面掏包,我懂。”陰武也知道殷大野的脾氣,好開玩笑,笑了一笑,便坐下。

殷大野已大笑着走過來,和方自如師徒其一桌。

方自如道:“殷兄,你這是到哪裏去?”殷大野回頭看了看,壓低了聲音道:“我到濟南去,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訴衞紫衣。”方自如道:“你就別壓低了聲音説話,聽了多彆扭,再説你的聲音再低,也能傳出三里地去。”他也忙壓低了聲音,又道:“殷兄從哪裏來,有什麼重大的事情要告訴衞紫衣?”殷大野笑道:“你也不用壓低聲音説話,小偷做慣了的人,大喊大叫也像蚊子哼。”陰武笑道:“師叔可真會鬥嘴,只是這裏幸虧沒有一個人,否則師叔一定栽。”殷大野連連擺手,道:“千萬別提那小祖宗,聽到他的名字我就頭疼,連大師父這樣一個明人見了他都像見了鬼似的,我這麼一個魯人,哪裏是那小祖宗的對手。”

“要茶嗎?喝點茶解酒。”老闆殷勤地端上三杯茶來。

殷大野細長眼睛微微一睜,上下打量着老闆。

老闆被他看得心頭髮,訕笑道:“客官別像盯賊似地看着我,我這人膽小,白天遇到害怕的事,晚上就炕。”殷大野不説話,仍是仔細打量,見老闆年不過四旬卻蒼老如老頭,臉上皺紋堆積,雙手糙,身上的衣服像乞丐服,彎駝背,一笑滿口大黃牙,隔老遠都能聞到他口中的臭氣。

殷大野皺了皺眉,道:“你怎麼親自來侍候,你的夥計呢?夥計到哪裏去了?”老闆苦笑道:“如果你是我的夥計,而我一年零三個月沒給你工錢,你會怎麼辦?”殷大野笑道:“難怪!”便掉過頭不再理老闆。

老闆訕笑着,回到廚房裏去了。

殷大野這才正容對方自如道:“這次我來濟南找衞紫衣,是因為我在川道上聽説,有三個人受了重金禮聘,要找衞紫衣的麻煩。”方自如釋然一笑,道:“就為這事?我還以為十萬火急呢,衞大當家創業至今,想要他命的人多得不計其數,可是衞大當家現在還不是好好地活着,連頭髮都沒掉一。”方自如喝了一口酒,不以為然地搖搖頭。

殷大野搶過酒瓶來也喝了一口,抹了抹嘴巴説道:“若是普通人來找衞大當家的麻煩,我才不管,讓他們飛蛾撲火去,只是這一次來的不是普通人。”陰武笑道:“有膽量找衞大當家麻煩的當然不是普通人,師叔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這一點事也急巴巴地從四川趕來。”殷大野急了,揚聲道:“我老殷別的不行,就是膽子大,你們這般不以為然,是因為你們還不知那三個人的名字。”方自如端起茶杯呻了一口,略興趣地湊過臉來,笑道:“那三個人是誰,你説説看?”殷大野一口氣將酒灌了進去,吐出一口氣,道:“打個賭好不好?”方自如沒想到他在關鍵時刻來這一手,老於江湖的方自如不願吃暗虧,一搖頭,道:“我不賭。”殷大野氣道:“還不知道我要跟你賭什麼,就來個拒絕合作,老偷兒狡猾得也太過份了。”方自如笑謎眯地道:“據我所知,找別人打賭的人最起碼有九分把握,你有九分,我只有一分,這個賭我肯定輸的,與其輸了賴帳,不如不賭。”殷大野指着方自如對陰武道:“你看看,還沒賭就打算賴帳,你跟這個人能學到什麼?”陰武笑眯眯地道:“最起碼學會不吃虧。”

“完了!”殷大野一拍大腿,叫道:“已經徹底學壞,無可救藥了。”方自如笑道:“別扯遠了,説説看,你賭什麼?”殷大野奇道:“不是不準備跟我打賭了嗎?”方自如説道:“聽聽也無妨。”殷大野哈哈一笑,一拍桌子,道:“我就賭你們聽到那三個人的名字後,一定會大吃一驚,如果你們居然無動於衷,那我就將頭顱奉上。”方自如衝着徒兒一擠眼,笑道:“準備吃驚吧,免得大野兄去了頭,主要是他的頭除了當球踢之外沒別的用處,不如留着。”殷大野咳了一聲,又喝了一口水,這才一整面容道:“這三個人的名字其實是三句詩。”

“想必是三個酸秀才。”方自如笑着道:“説來聽聽,是三句什麼詩?”

“‘飛燕西來,借靈枝稍駐’、‘一將功成萬骨枯’、‘此曲只應天上有’。”殷大野一口氣唸了三句詩。

“啊!”陰武倒不怎麼樣,方自如已大叫一聲,手中的茶水飛濺到衣服上,聳然動容道:“是燕子、將軍、蕭人!”他接着又喃喃地説:“不可能,不可能,這三個人不是死了嗎?怎麼又出來了?”陰武江湖知識少,不解其意,問道:“師父,燕子、將軍、蕭人是怎麼回事?”

“那是三個人,三個江湖中最神秘、最殘酷、最可怕的人。”殷大野心有餘悸地説着。

“是怎樣的三個人?”陰武追問。

方自如神凝重,一反樂觀情態,緩緩道:“這三個人可謂江湖中的超級殺手,從沒有失手記錄,燕子、將軍、蕭人是他們的外號,據説從沒有人見過他們的真面目。”陰武道:“為什麼?”殷大野淡淡地道:“因為見過他們的人都已被他們所殺。”陰武年少氣盛,不屑地道:“不就是三個殺手嗎?有什麼了不起!”方自如緩緩道:“人和人不一樣,殺手和殺手也不一樣,燕子、將軍、蕭人可謂殺手中的殺手,他們的殺人經驗極豐,手段極隱秘,令人防不勝防。”殷大野道:“燕子輕功最好,將軍的手段殘忍,蕭人足智多謀,三個人不動手則已,一動手則三人齊上,且事先經過極為周密的安排和佈置,沒有九成的把握絕不出手,據説他們曾經為殺一人,足足等了半年之久。”方自如道:“忍耐是最可怕的格,一個殺手若學會了忍耐,就幾乎沒有殺不了的人,因為任何一個人再強大也總有疏忽的時候,老虎也會打盹,殺手學會了忍耐,就等於掌握了機會。”殷大野道:“其實他們三個人的武功和智慧並不高於別人,只因他們學會了忍耐才變得可怕。”方自如道:“就算你明知有人要殺你,但久拖下來就會麻木,可是你一旦稍有鬆懈我必死無疑。”陰武道:“看來這三個傢伙不一般,沒有人可以一生永遠地保持警惕的,人總有疏忽的時候。”殷大野道:“忍耐是他們的一大特點,不過他們還有一個長處就是化身千萬,也許街上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他們,也許你最親近的人就是他們,也許…”他一指正坐在廚房裏低聲爭論個不休的老闆和夥計,道:“也許他們就是燕子、將軍、蕭人。”方自如嘆道:“衞紫衣若被這三個人纏上,的確有一點麻煩。”殷大野連連搖頭,道:“不是一點麻煩,而是很大的麻煩,天大的麻煩。”陰武着急道:“那我們怎麼辦?”殷大野一攤手道:“我們又能怎麼辦?找又找不到,想幫卻沒有辦法幫,我們除了替衞紫衣收屍外,無事可做。”陰武急道:“那師叔趕來告訴衞大當家又有什麼意義?”殷大野嘆道:“什麼意義也沒有,只是想見衞紫衣最後一面,不想讓衞紫衣死得太糊塗。”陰武是個急脾氣,一拍桌子,叫道:“不行,我得把他們找出來,一定要找出來。”殷大野斜乜了陰武一眼,慢地道:“找?怎麼找?貼布告還是通緝?”陰武抱着腦袋拼命想,忽然道:“總應該有辦法的,我不信這三個人可以橫行天下。”殷大野搖了搖頭,道:“橫行天下倒不至於,殺一個衞紫衣倒不在話下,就憑你,什麼忙也幫不上。”陰武無心思和殷大野鬥氣,只是抱頭苦想,忽地眼睛一亮,喜道:“有了!”瞧他喜不自的樣子,好像真的發現了什麼,興奮得眉飛舞,手足亂揮。

殷大野和方自如迫切地問道:“什麼有了?”陰武興奮得漲紅了臉,笑道:“我想起一個人來,他一定有辦法對付燕子、將軍、蕭人的。”

“誰?”殷大野和方自如聲音都提高了八度。

“秦寶寶!”陰武興奮而急促地説了這三個字,按着用探求的目光看着師父和殷大野臉上的表情。

殷大野首先了氣,頭搖得像個貨郎鼓,嘆氣道:“秦寶寶有什麼用?一個小孩子,除了惡作劇的本事還有什麼能耐,若非靠着三大勢力,能不能活到現在還是個問題。”陰武不服地道:“寶少爺雖是個小孩卻聰明至極,無論什麼事情,他都會想出對付的辦法,這一次也一樣。”方自如微微一笑,暫不發表意見。

殷大野卻道:“秦寶寶再聰明,畢竟不是神仙,再説,他一個小孩子家,江湖經驗不豐,鬥嘴我服他,可是鬥力廝殺他可不行。”陰武被駁斥得體無完膚,但為了秦寶寶,還是不死心地道:“寶寶是個小孩,看上去永遠長不大,他的江湖歷練是不足,可是正因為如此,他的想法才會不受所謂的經驗束縛,燕子、將軍、蕭人也是江湖老手,用老一套江湖經驗對付他們當然沒用,或許寶寶的奇思異想反而奏效。”殷大野笑道:“估計你和寶寶的情不錯,所以才為他説話,是不是?”陰武紅着臉辯道:“情是情,事實是事實,寶少爺點子怪,出人意料,你也不能否認。”殷大野道:“我不否認秦寶寶是個天才,也不否認你剛才説的,江湖經驗足反而束手束腳之説,不過你光説寶寶有辦法,可是事實上寶寶本不知道這事,一切要等見到他以後再説。”陰武有點迫不及待了,道:“那我們就趕快去見寶寶,寶寶早一點知道,衞大當家就少一點危險。”殷大野斜着眼看陰武,古怪地笑道:“真不知你為什麼對秦寶寶這樣有信心,莫非以前在他手裏栽過?”陰武坦然道:“栽在寶少爺手裏的人實在太多,幾乎見過他的人都栽過跟頭,衞大當家除外。”殷大野哈哈一笑,道:“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我真服了寶寶,有這麼大的魄力和手段。”陰武冷冷地道:“師叔這樣不懷好意地去見寶寶,保證你會栽個大跟頭。”殷大野豪地大笑,道:“大家都栽過,我當然不能例外,否則豈不顯得不夠朋友。”他接着又大叫道:“走,走,走,去見這個小祖宗去。”忽聽方自如苦笑道:“我們走不了啦!”殷大野一愣,道:“為什麼走不了?”方自如嘆了一口氣,道:“因為茶裏有鬼。”殷大野愕然一呆,忽地狂吼一聲,高大的身軀撲向廚房,剛走上一步,便“咕咚”栽到地上,像一座小山倒地似的。

陰武略一錯愕,立知不妙,伸手就去拔刀,不想手指剛觸到刀柄,手臂就軟了下來,頭一昏,眼一花,向後仰倒,結結實實地連椅子栽倒在地。

方自如卻連坐着的力氣都沒有,軟軟地趴在地上,看着老闆和夥計笑嘻嘻地走過來。

方自如勉強還有説話的力氣,也許是他發現中毒早,及早用內力壓制的緣故,他艱難地把頭朝着老闆夥計,苦苦笑道:“你們不是真正的老闆和夥計?”老闆笑謎睹地道:“我們當然不是,真正的老闆和夥計早已餵狗了。”方自如道:“你們是燕子、將軍、蕭人?”老闆道:“我是蕭人。”夥計道:“我是燕子。”方自如道:“將軍呢?”蕭人道:“去接蕭一霸去了,除了蕭一霸,我估計還能把衞紫衣接來。”燕子道:“蕭一霸估計鬥不了衞紫衣,就開個大價錢把我們三個人請來,因為蕭一霸沒有殺衞紫衣的把握。”蕭人道:“衞紫衣滿濟南城找不到蕭一霸,很快就會發現,蕭一霸往這裏來了。”燕子道:“蕭一霸一來,衞紫衣自然會跟來,並且一定會跟到這裏來的,他一來,就會和你們一樣的遭遇,衞紫衣就算武功天下第一,吃了蒙汗藥也打不過小孩。”蕭人道:“衞紫衣自然比你們聰明點,可是我們的方法會更巧妙,就算他看破機關,四個人對付一個也夠了。”方自如道:“你們以為衞紫衣會一個人來?”

“來一千人也沒關係…”蕭人笑道:“人越多越好,不過我還是希望人少點,免得牽連無辜。”燕子嘆道:“我們殺的人已夠多,能不殺的人會盡量不殺,你千萬別誇我們菩薩心腸,只是霸一霸就給那麼多錢,多殺一個就吃虧了。”蕭人忽笑道:“方大俠,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對你説這麼多大實話嗎?”方自如嘆道:“因為我在你們眼裏是個死人了,對死人説什麼話都可以。”燕子笑道:“真是個聰明人,據説做慣了小偷的人都比較聰明,今天總算是見着了。”蕭人道:“不過得先委屈方大俠到牀底下躺一會兒,衞紫衣馬上就來了。”方自如道:“真不明白你們幹嘛不先殺了我,到時候衞紫衣一來,我一出來豈不麻煩?”燕子道:“第一,除了將軍,我和蕭人從不殺人,雙手沾滿血腥的事我們從不幹。第二,馬上你就會昏過去,我們的蒙汗藥非常管用,你能夠説話,是因為你一直沒動,你一動就會昏了。”不由分説,將方自如扛在肩上,方自如身子一動,人馬上就昏了過去,身子軟得像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