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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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現在，她反而成了最可笑的一個！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章棲悦望着月光靜灑的湖面，苦澀自嘲:何必兜轉這一遭。

章棲悦轉身，凌然柔韌的身影在月光下拉長，清瘦絕美的身姿自成一幅畫卷，輕拂碎髮、罷停琴音，幾個動作中已有道不盡的柔美。

跟在她身後的小宮女早已痴沉醉，雖然朝夕相處了一個月，但還是覺得新主子好美好美，心裏不躍躍而喜，跟着這樣的主子，應該有出頭之了吧。

紅燭一路亮起，儲君殿新開出來的紫福閣見主子回來，喧鬧了好一會，才伺候完主子，漸漸熄了燈。

同一時間，儲君殿正殿中，平伺候完太子宮女們休息的偏房裏，依然亮着燈。

一襲粉一等大宮女裝的錦榕坐在榻上，撥着屋裏的香薰，臉不善。

十二歲的錦榕出落的非常漂亮，是儲君殿人人爭相巴結的大姑姑，小小年紀做人處事十分老辣，連以前對她有提攜之恩的宋嚒嚒也不得不説這姑娘很有靈氣，又跟太子出自南院，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此時，房間裏只有二人，太子不在，李公公跟着出征，負責打掃宮殿的下人沒資格來這裏休息，所以這個時間這裏只有錦榕和宋嚒嚒。

錦榕聽完下面的人回話，揮手讓人下去，漂亮的鳳眼裏出一絲不喜:“可是睡下了，如此沒規矩。”宋嚒嚒正在縫補衣服，慈祥的看了錦榕一眼，沒有接話，心裏卻明亮的很，自從紫福閣裏住進了女主子，錦榕一直很古怪，好像什麼事也看不順眼，接連罰了好些個婢女。

錦榕也不知怎麼了，就是不喜歡紫福閣住着的那位，看到她，就渾身不自在，尤其她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樣子，就像一刺紮在她身上，讓她覺得自己十分可笑。

宋嚒嚒焉有不懂的到底，以前這儲君宮只有錦榕是太子身邊的親隨，宮裏所有的小宮女、老嚒嚒都忙着討好孩子氣的她，希望通過她能儘快在儲君殿站住腳。

可現在不一樣了，儲君殿住進了正兒八經的主子，吃穿用度、膳食規格、排場氣度，都是整兒八經的主子能享受的好，怎麼能不了錦榕的眼。

宋嚒嚒想，如果以前錦榕得了下面的人上貢的珍珠胭脂，能讓她在儲君殿所有丫鬟面前顯擺很久，那麼現在，她全完沒了優勢，因為好東西紫福閣有的事，裏面的主子一個高興，成套成套的打賞給下面伺候的人。

昨兒一個四等丫頭，還得了枚點翠釵，那可是真正的主子們能用的東西，殿裏的小蹄子們圍着看了好一會，獨獨沒叫錦榕。

錦榕心裏能痛快了？

宋嚒嚒覺得最讓錦榕沒安全的事是，最近儲君殿裏的老人，不像以前那麼討好她了，雖然對她依然恭敬，但已經能越過她與太子搭上話。

宋嚒嚒是老江湖焉有不懂裏面門道的東西，如果不是看在錦榕漂亮又是太子身邊老人，他們主僕年齡又相仿，不知有沒有那種事，不好除掉錦榕。

恐怕那些資深的儲君殿勢力早把她除了去！好在錦榕聰明也知道有些人得罪不得。

錦榕放下香杆，小臉上佈滿不悦:“不就是個四品良媛，瞧她們一個跟巴結祖宗似的，以前權小姐來也不見她們上趕着伺候。”宋嚒嚒聞言狀似不經意的開口:“那能一樣嗎？權小姐到底是沒正名的主子，紫福閣裏可是正兒八經的主子。”錦榕聞言小臉頓時皺在一起，主子！主子！一直強調什麼！她又不是不知道！不就是出身比自己好，就要壓在自己頭上，哼！有什麼了不起的！

錦榕看的多了，很多不得勢的主子還不是被下面的人耍的團團轉，對啊？錦榕眼前一亮，太子不在宮裏她是不是該…

宋嚒嚒見她眼睛活了，眼裏出欣的光彩，年輕人就該有想法，看到了紫福閣那位的富貴也該趕緊讓太子給個名分，若是以後太子稱帝了錦榕再努力，頂天了也就是一個貴人。

她在她身上下的努力不就白費了。…翌，各宮的主子用完了早膳，外面的守衞換了一次崗，晨光滿城，鳥語花香，悠閒無事的皇妃們三五成羣的聚在一起逛了一遍御花園。

章棲悦還沒有起牀，不是她賴牀不起，而是還沒有睡醒，昨晚很晚才歇下，今晨紫福閣寢房裏安靜的像過黑夜，窗子都下了厚簾，屋裏擺放着冰水，温度適宜、光線正好。

章棲悦本醒不來。

剛跟了棲悦的花嚒嚒更不會叫，目前宮裏又沒有主子，良媛願意睡就睡會，幾時醒了再進去伺候。

於是門口留了兩位看房的宮女，靜悄悄的紫福宮，都為主子休息變的輕手輕腳。

直到上三竿，錯過了午飯點，章棲悦才悠悠轉醒，烏黑的長髮鋪散在深紅的錦被上，粉的衣服在花嚒嚒嫌棄牀幃時候散發着誘人光澤，濛的大眼睛看了了閲人無數的花嚒嚒。

不是她勢利眼，覺得小主子有前途盡心伺候，而是大多數時候覺得這樣的小主子很可人，就連她看着都喜歡，更何況男人了。

花嚒嚒早被告知良媛醒了，特意在外面候了一盞茶的功夫就是想讓主子再休息一下，現在掀開簾子剛剛好。

巧、婉婷、一、婉一，身着四等宮女綠綢，已經備好了洗涑物品恭敬的等在簾外。

巧見良媛看向她，立即放下巾，過去扶主子起牀:“主子，外面花園的花昨夜開了，可好看呢，待會奴婢帶主子去看看。”花嚒嚒立即道:“這麼熱的天氣，也就你們閒不住，若是曬到了主子怎麼得了。”巧聞言偷偷對主子呶呶嘴。

換來章棲悦幾月來難得一笑。

巧見狀，愣了一下，眼裏隱隱有淚光閃爍，什麼都不敢説，急忙伺候主子習俗。

繁雜華貴的衣服順着章棲悦沐浴後光潔冰的肌膚穿戴在她的身上。

繡着整片大朵牡丹富貴的荷葉袖，在章棲悦兩手疊時如一副水墨畫，光溢彩的遮掩了她半個身子，輕紗柔錦，飄渺若仙。

花嚒嚒親自為小姐梳妝，第一次伺候章主時，她就覺得小主子十分完美，她甚至推薦不出出的養顏東西給自己加分。

比如主子這頭烏黑冰涼的秀髮，縱然是宮裏的秘法也不見得養的出來；還有主子身上的衣服，無論是做工、花樣、材質都與宮裏不相上下；就是這一身通體幽香的養生功夫也讓花嚒嚒望塵莫及。

哎，本來靠這些小事籠絡主子的計量在她這裏是沒用了，心裏卻想着，外界果然傳言不虛，皇上對這位曾內定的太子妃寵愛不已，如果不是原太子發生那種事，這位小主子恐怕已經是當朝太子妃了吧，那是何等尊耀的地位，不過聽説小主子定過親？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她們長期在宮裏，只是聽説了隻言片語，瞭解的不多。

花嚒嚒急忙拉回思緒，含笑的為良媛梳了少女髮髻，正冠時為主子在兩鬢沒入了兩蝴蝶翅釵，柔化了主子眼中的默然，多了份少女的活潑多情:“主子真是漂亮。”章棲悦對花嚒嚒在怎麼打扮她，沒有意見。

巧卻接道:“我們主子不單人好看，穿衣打扮更是講究，若是以前，小姐可不準往頭上戴兩簪子。”巧説着，突然閉了嘴，愧疚的垂下頭，她…她沒説花嚒嚒做的不好的意思。

花嚒嚒愣了一下，急忙為良媛去了一，跪下請罪:“主子，奴婢不知主子機會，奴婢當罰。”巧也嚇得趕緊跪下，夫人千叮嚀萬囑咐，進了宮讓她管住自己的嘴，萬萬不能得罪了宮裏的老人，虧她們前期還打點了紫福宮的嚒嚒，今就不小心得罪了，給小姐添了麻煩。

婉婷也跪了下來。

屋裏的人幾乎眨眼間都跪下了。

章棲悦沒説什麼，連表情也沒變一下，不驚慌與屋裏人的驚慌、不安撫新人老人，好似她們只是請了個再正常不過的福禮，提不起一點興趣:“傳膳吧。”花嚒嚒微愕，甚至不顧規矩的看了眼主子，眼裏瞬間多了抹恭敬，不敢再跪，還非常和藹的拉了巧起來，一起去傳膳。

章棲悦站起身趁這個空當隨手靠窗的書架上拿了本書，斜靠在貴妃椅上翻閲。

整個過程嫺自然，再簡單不過，可她斜依在那裏，就讓人覺得滿室都有風月相邀。

花嚒嚒拉着巧來到茶水間，傳膳的活計自有小太監去做:“你道是跟我説説，咱主子有什麼忌諱，可別讓老身不小心開罪了主子。”巧趕緊搖頭，彷彿做錯了事，聲音很低，且越來越小:“不，花嚒嚒的手藝是好，是巧多嘴，小姐今戴兩個小簪子遠比一個好看…”花嚒嚒聞言故作不悦的沉了臉:“跟嚒嚒還撒謊，你忘了咱們伺候的是同一個主子，都是為了咱主子好，我還能嫉妒你們，跟你們搶良媛不成，我不是良媛身上的老人，心裏比你們還忐忑，良媛有什麼忌諱，一定要告訴嚒嚒，別讓嚒嚒惹了良媛不高興，被良媛放下去。”巧趕緊搖頭:“不會，不會，主子待人很好，格也好，只是主子最近不高興才看着難以相處，其實主子平可好了也沒什麼忌諱，做錯了事也不會被罰剛才事，是奴婢多嘴了，只是主子平對穿戴要求很高，無意中説過那麼一句，奴婢就賣了，嚒嚒相信我，我沒有説嚒嚒的意思。”花嚒嚒看着巧真心認錯，再想想婉婷沉默寡言的樣子，不疑惑兩個看起來不怎麼聰明的人，怎麼能在良媛這樣一看便很有主見的主子身邊伺候多年，還是貼身伺候的？

花嚒嚒想到剛才主子平靜無波、令人捉摸不透的樣子，心中不及一凜:“巧，以後小姐有什麼忌諱提前跟嚒嚒説，宮裏並不像趙夫人教你的那樣可怕，只要一心為主子，主子好咱們就好，認準這一點就行。”巧見花嚒嚒確實沒有不悦的樣子，頓時鬆口氣:“多謝嚒嚒不介懷。”花嚒嚒見狀立即笑了，眉眼上的紋路都憑添了慈愛:“瞧瞧，你們以後才是主子身邊的一等大丫鬟要壓得住場。”巧呵呵一笑，平不怎麼起眼的眉眼，在她的笑容下有着顧盼神飛的美韻。

花嚒嚒以為是自己眼花，剛想再多看一眼，小樹子氣沖沖的掀開簾子進來:“花嚒嚒，巧姑娘，廚房太過了，説什麼過了午膳點，沒有膳食了，讓小的空手回來的！”花嚒嚒聞言頓時怒了:“好大的膽子！”巧隱隱皺眉，為主子捏了把汗，夫人説宮裏的奴才狗眼看人低，現在小姐情緒低落讓她們謹慎做人，等小姐緩過神來，再讓她們新仇舊恨一起報！

花嚒嚒掀開簾子出去了，走了幾步又折回來:“你去伺候主子，這件事先別説，我去看看。”巧點點頭，看着花嚒嚒走後，立即提着裙子跑進正殿，把事情賣給了主子。

章棲悦翻看着書冊，瑩白的手指如玉般捏着書籍的一角，眉頭沒皺一下:“花嚒嚒去處理了？”巧點點頭:“去了。”章棲悦翻過一頁，榻下的冰塊散發着涼的氣息:“一盞茶後，膳食如果還沒有到位，讓慎刑司過來提人。”

“啊？”巧頓時道:“小姐，會不會太小題大做了，何…何況慎刑司又不見得聽我們的…”最後一句巧説的很小聲、很怕傷小姐自尊。

正在收拾屏扇的婉婷，在聽到慎刑司時也走了過來，趕緊點點頭:“小姐，三思。”棲悦從來沒有在宮裏受過委屈，以前在乎着九炎落尚且不會妥協，現在更不會。

章棲悦隨後從要上拆下荷包，裏面裝着‘如朕親臨’的牌子:“讓做什麼就做什麼，哪來那麼多問題。”巧聞言，眼睛頓時一亮，抓着荷包動的道:“小姐想開了！小姐終於想開了，小姐不尋死了！”小姐已經很久沒這麼跟她説過話了，每天都冷冰冰的不理人，小姐終於神了，終於神了！

巧動不已，語無倫次，説了什麼她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