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白色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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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北京颳着很大的風。樹葉成片飄落下來打在過往行人的身上。蘇茉她們起得很早,打開窗户,做深呼。天氣很好,晴空萬里,陽光毫不吝嗇地灑在大地上。
學校特別安排了同學組成一個樂隊奏樂為章琳送別,十幾個同學抓緊時間排練了兩天。汪泫説想為章老師做點事也參加了。蘇茉實在沒有心情提起琴,只默默跟在眾人身後作集體告別。平時一向不到正午不下牀的林喻傑也特意起了個大早陪着蘇茉她們。
靈堂設在學校一個偏僻的實驗樓裏,蘇茉跟着同學來到這裏。大門上掛着輓聯,門前放着一個花環中間是白花聚成的四個字“悼念章琳”一路望去有牆邊有序地擺滿了花籃和花圈。藍的,白的,綠的…但在蘇茉心裏都是一種顏——灰。
步入靈堂,一陣寒意瞬間襲來,心裏陣陣陰涼。很多校領導,蘇茉見過的沒見過的,站在最前列。作生前總結的的一個比他們高一屆的聲樂系學姐。她動情地念着稿子,章老師生前的痕跡,種種事績伴隨她鏗鏘有力的聲音一點一滴如幻燈片般閃過。
來送章老師最後一程的人真的很多,蘇茉站在那裏看到很多知名的音樂家,他們有些是章老師故,也有很多是她生前教的學生。一批又一批,一次又一次,鞠躬。空氣裏都是壓抑的味道,更沉寂的是蘇茉的心。她在想,寧老師,你現在幹什麼呢,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
靈車就在門外,剛開來的時候北風揚起塵土,空氣中渾然一片。車子到底開去哪裏蘇茉也不知道,不過她知道一定是個很遠很偏僻的地方。章老師無兒無女,只有她以前的幾個學生和親朋好友全程送葬。
場景,一直都這麼悽慘。最後一批了,馬上他們就要送章琳上山。蘇茉擦了擦眼睛,手離開臉的一瞬間,卻恍若在茫茫人海里看見了寧玉風。她想,一定是幻覺。他怎麼會來,這個時候他應該正跟藍茜在一起喝着香檳周旋於音樂名之間吧。蘇茉疲倦的雙眼,再睜開才發現那不是幻覺!寧玉風從穿黑風衣,戴黑墨鏡,臉凝重。蘇茉定睛一看,站在他旁邊的,那是——藍茜!她也來了,陪他來了!
寧玉風也看到了蘇茉,可那種眼神應該怎麼去形容呢?哀怨、失望、憤恨…蘇茉到一股涼氣直刺酗。他走近,只看了一眼,頓時淚滿面。一隻手扶着棺木,低着頭着。蘇茉知道,他在泣。蘇茉好想衝上前扶住他,林喻傑拉着她,遞過一張紙巾。藍茜神悲傷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靠在他身旁。蘇茉手心緊握,也靠緊林喻傑把臉別過去他身後。
汪泫和樂隊解散後找到他們兩個,忙上前挽着她的手臂攙住蘇茉。再看向那邊,寧玉風好像在和他以前的同學説話,他們都表情凝重,臉哀傷。他們都互相拍着肩膀,彼此安。
靈車就要開走了。蘇茉他們是不允許上山的,只能目送章老師離開。來悼念的人漸漸散去,只剩下一些學生幫忙收拾。
汪泫輕輕道:“蘇茉。我們也走吧。”她點點頭,正邁步,只見寧玉風朝她走來。汪泫跟林喻傑對視一眼,兩個人先出去了。
蘇茉跟在寧玉風身後,她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裏,只一言不發地這麼走着。終於,在這棟樓的小樹林裏,寧玉風停下了,背對着她。蘇茉有點嘶啞的聲音叫了聲:“寧老師。”他轉過身,還是那種眼神,讓蘇茉不敢抬頭。
寧玉風也是同樣沙啞的聲音問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蘇茉始終低着頭,在心裏一遍遍地問自己:他是在責備我嗎,他會責備我嗎?
寧玉風的情緒很動:“那天你來音樂廳,其實那時候你已經知道了。為什麼你不告訴我,只説路過就走了。蘇茉,我真的搞不懂,我不知道你心裏是怎麼想的。你很清楚我跟章老師的情,她出事了你卻不告訴我。今天你也看到了,我很多在外地的同學都放下手上的事情趕回來了,而我就在北京當我同學打電話問我的時候我竟然一無所知。你知道我在聽了這個消息後是什麼覺嗎?”蘇茉才蒸發掉的淚水再次濕潤了雙眼:“對不起。”
“我現在不是在怪你。我們都是她的學生,你不只是我的師妹,也是朋友,但是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不都不跟我説。大家都在追悼她的時候,我卻還在開心地忙於酒會。我差點就趕不及見她最後一面了。這種心情你明不明白,你那時為什麼什麼都不説?”蘇茉的腦子跟放映機一樣,閃過無數的片段:章老師和藹可親的笑容,急診室裏那張慘白的臉,音樂廳裏他和藍青刺耳蹈笑聲,他那雙很亮很人的眼睛。她近乎崩潰了:“我不明白,不清楚,也不知道。我不像藍茜那麼瞭解你,她連生都可以不過陪你到這裏來。她是真正清楚你的人,你的心情只有她最明白。”寧玉風悲傷的臉上出驚訝的神態,説不出話來。蘇茉幾乎沒有力氣了:“你知不知道當我知道後第一個想到的人是誰?是啊,那天我的確不是正好路過,我是想去告訴你的。可是,當我到的時候,你滿臉歡喜的樣子,甚至都沒有察覺到我的臉不對勁。在那種情況下,我怎麼説的出口…”爭吵,已經無謂。沉默,最是珍貴。
周圍突然變得很安靜,只能聽見風的聲音。校園裏的梧桐紅得很漂亮,葉子飄落下來,像飛揚着的青,最終凋零。
風不間斷地呼嘯,吹乾了寧玉風臉上的眼淚。他覺好累,轉身慢步走開。蘇茉看着他的背影,終於蹲下來泣。藍茜坐在車裏安道:“別太難過了。以後你還是可以經常去墓地拜祭章老師的。”寧玉風無力地點點頭。藍茜接着道:“剛才我看見你和蘇茉説話,她好像都快哭出來了。你是不是在怪她沒有及時通知你?你也別怪她,她畢竟還是個學生,遇到這麼大的事情一時不知道怎麼處理…”寧玉風聽她説完,表情有些不自然:“沒有,我不是怪她。不説了,我送你回去吧。”引擎發動後“呼——”一聲響,車子離開了這個傷心的地方。寧玉風加速行駛,卻怎麼也甩不掉跟隨着的蘇茉的哭聲。後視鏡裏倒映着蘇茉蹲在地上泣的畫面,很清晰很清晰。
我們都跌進了一個白陷阱,摔傷了,摔痛了,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