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怎可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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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羽傾從不覺得錢宋所説的話能有幾分真實度,但此刻坐在沙發中,腦海裏卻一直迴響臨走時錢宋大聲吼出的那句話。的確,慕寒淵的書房她進過無數回,卻沒有一次仔細看過男人在裏面的佈置,辦公桌最下層的屜,能有什麼腦海中場景一晃,安羽傾不自覺想起今天在慕寒淵辦公司發生的那一幕。直到現在安羽傾才察覺有些不對勁,既然慕寒淵已經跟顏家人説清楚,為什麼顏琪還要糾纏想來不過是憑藉慕寒淵不會真的對她做什麼,那她又是哪兒來的自信心中的答案呼之出,但安羽傾就是不想承認,不想承認在慕寒淵心底的某個角落,有個位置是一直留給顏琪的,無論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也不論自己跟慕寒淵經歷了什麼,男人曾經畫地為牢,深深鎖住了某些回憶,而自己無法企及。
腔傳來悶悶的疼痛,鬼使神差的,安羽傾抬步往樓上走去,説她心術不正也好,心眼太小也罷,很多事情,她確實需要一個待。
輕輕推開書房的門,自己和慕寒淵不在,這裏安靜而又靜謐。慕寒淵雖然霸道無常,但卻罕見地喜歡閲讀書籍,其中有一半還是外國讀物,所以房間中總是飄着淡淡的墨香。
安羽傾屏住呼,她緩步走到慕寒淵辦公桌前,從上至下將桌子打量了一遍,真的,仔細一看才能發現這張的確跟平時的辦公桌不一樣,桌子最底層還帶着個夾層,錢宋所説的屜,應該是指這個。
安羽傾蹲下來,伸手嘗試着拉了一下,果然上了鎖。她凝眉認真想了想,忽然起身朝書櫃走去。安羽傾從書櫃第二層拿出來一個琉璃盒子,蓮花狀,淡雅緻。她之前在大神辦公的時候隨便在書房裏閒逛,無意間看到了這個,她問大神這是幹什麼用的,大神抬頭瞥了一眼,沉聲解釋那是從葉紹清手裏搶的,還珍貴,但因為用處不大便用來放一些小鑰匙。房間所有的鑰匙安羽傾都有,而辦公桌下的鑰匙她卻沒有,那麼安羽傾抱着試試看的態度,她揭開上面的蓋子,然後反過來往掌心一扣,攤開看只有一串鑰匙,而鐵環上只有四把小鑰匙,再看鐵環上面的鐵鏽,應該是有段時間了。
安羽傾拿着小鑰匙一個一個地試,等試到第三把的時候小夾層發出清脆的響聲,安羽傾緩緩出鑰匙,她深一口氣,然後拉開了那個夾層。
要説誰人沒有過去可錯的是不該用過去將自己束縛住,安羽傾曾經喜歡洛岸,並且執着地認為自己會一直喜歡下去,可世事無常,她的生命中出現了一個慕寒淵,那個男人霸道強勢到讓她從一開始的假意順從到之後的步步淪陷,無論是誰先動了心思,終歸是在一起了。
安羽傾的世界涇渭分明,就好像黑是黑,白是白,絕沒有灰地帶,所以在跟慕寒淵相守一起後她將洛岸摒棄得乾乾淨淨,她覺得自己同慕寒淵比起來實在過於渺小,他永遠是那麼的高高在上,自己給不了他別的,卻可以給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最純碎的東西,安羽傾抱着這個想法時,心中所想也很純碎。
可是她怎麼能夠相信他呢安羽傾手中死死捏着慕寒淵跟顏琪的合照,上面的慕寒淵尚未褪去青澀,帶着股現在絕對尋不到的青洋溢,而他攬過顏琪,兩人衝着鏡頭微微一笑,慕寒淵不常笑,但只要嘴角輕輕上揚就足以顛倒眾生,而照片右上角還有慕寒淵親筆題的字:摯愛。字跡飄逸蒼勁,毫無疑問是慕寒淵的手筆。
安羽傾極少哭,她以為那次在b市,聽人傳言相信慕寒淵被壓在塌方下面,悲痛絕之際的哭聲已是此生唯一一次,卻不想真正的心如死灰,是連哭都覺得心痛。
安羽傾丟開手中的照片,看着輕淺微笑的兩個人,初秋的陽光尤為刺眼,她晃晃悠悠站起身來,然後伸手扶住辦公桌,眼神卻一直牢牢釘在照片上,不得不承認,照片上的他們還真是般配。
纖細的手指緩緩覆上口,安羽傾眼底是一片水,此刻她鼻頭紅得厲害,卻迫使自己不能哭出來,還記得小時候被安母責罰,她也是在這樣一個初秋的午後跪在庭院中,也像現在這麼堅強,她總覺得沒什麼事是過不去的,只要等自己長大就一定可以離開安家,而現在,她如願離開了安家,可是面對同樣的場景,她又該奢求自己什麼呢終於,安羽傾還是忍不住泣起來,她聲音沙啞,覺自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腦袋沉重得厲害。一滴滴晶瑩打在手背,安羽傾雙肩顫抖,並未抬頭,只是輕聲重複:“你怎麼可以騙我呢你怎麼可以騙我呢”如果你舊情難忘,直接讓我離開就好了,怎麼可以騙我呢不知道這麼站了多長時間,安羽傾再次回過神來時連窗外的陽光都弱了下來,直到現在慕寒淵還沒有聯繫她,甚至連個解釋都沒有。
安羽傾擦乾臉上的淚水,俯身將照片放回到夾層裏,她看着自己微微顫抖的指尖,順勢放在邊哈了幾口氣,然後將鑰匙放回原處,連放在桌上的手機都沒拿,徑直出了房門。
安羽傾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心頭閃過很多想法,萬一慕寒淵不要她了她該去哪裏是離開a市還是繼續留在這裏若換成從前她絕對不會想這些不着邊際的事情,但是現在看起來,並非不着邊際,而是當滿心只剩一片荒蕪,就只會下意識保護自己。
幾個小孩兒追逐着從安羽傾身邊路過,她躲閃不及被撞得一個趔趄,然後坐在地上。小孩兒轉過身喊了聲“對不起。”就繼續夾雜着笑聲跑開,安羽傾愣愣地盯着他們,不知怎麼了也跟着笑。
都説哀莫大於心死,可一旦心死了,卻是連悲哀都覺得勉強。
來來往往的行人只在路過之時瞥安羽傾一眼,又瞧着安羽傾神態正常,便也沒有上前幫一把的想法。就在這時,一輛黑的轎車從安羽傾身旁經過,卻又緩緩退了回來。
亞斯降下車窗户,俊美無雙的面容隱在一小片黑暗中。他伸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確定那個坐在路上看起來十分失魂落魄的女人就是安羽傾,不是慕寒淵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一雙鋥光瓦亮的皮鞋出現在眼前,安羽傾輕輕抬頭,看到一個身着西裝,長相白淨的陌生男人站在自己面前,安羽傾皺眉看他,不明就裏。
男人向安羽傾伸出手,頗有禮貌地説道:“安小姐,我們少爺有請。”安羽傾蹙眉,少爺什麼少爺順着男人轉頭的目光看去,安羽傾一眼就撞進亞斯美麗如水晶的碧綠眸子中,雖説這個水晶還是鑲了不鏽鋼的。
亞斯靜靜地注視着安羽傾,像是專注又像是無意,片刻後男人沉聲説道:“有什麼事情上來説,這裏人太多了,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一直坐下去,我就不奉陪了。”要是換成平常安羽傾哪裏需要他奉陪早就拔腿跑了,可是今天再次見到這個大魔王,她竟覺得難得的親近,像是一對好久不見的朋友一樣,而她想的更透徹的一點是,眼前這個人可以相信,因為他從來都沒有騙過自己。無論對的錯的,好的壞的,亞斯從不説謊,許是高傲許是懶得,但卻讓此刻的安羽傾生出幾分依賴之情。
安羽傾抓住男人的手借力起身,然後拍了拍身後的土,大大方方朝亞斯走去,亞斯俊眉一挑,顯然沒有想到安羽傾竟然同意的這麼快,畢竟她當初如何拙略地從“芙庸山莊”逃跑,自己還很記憶猶新。但正因為如此,亞斯才能確定安羽傾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且十有**就跟慕寒淵有關。
自上次孟家的事情過後,亞斯就再也沒有跟慕寒淵聯繫過,他們本來就是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所以自然不清楚安羽傾究竟經歷了什麼。
安羽傾一股坐在亞斯身邊,男人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覺得眼前的安羽傾過於正常,反而顯得不正常。怎麼不是萬分驚恐地看着自己呢或者是轉身就跑呢安羽傾扭頭看向亞斯,了嘴巴,一點兒都不客氣:“魔王大人,我能不能去你那裏蹭幾天”亞斯先是一愣,隨後嘴角輕揚,差點兒晃瞎安羽傾的眼“為什麼呢”安羽傾信口胡謅:“我被趕出家門了。”亞斯心中一驚,還不等他再問些消息安羽傾又轉過頭去,這次亞斯看到了,明明是微笑的女人,眼底卻聚着一層如何都消不去的水意,從他這個角度看去,裏面不僅有入骨的哀傷,更像是承載了所有的悲慟,跟她此刻帶在臉上的笑意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