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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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自幼便以才思自矜,一向自視甚高,卻在各種大考中屢屢失手,實有些李廣難封的意味。
最初考研不成,又不肯服從調劑,從此她斷了去大學任教的念頭,索在伯父的指導下一心準備國考。
中文系出身的姐姐,申論再怎麼天花亂墜,行測終究還是短板,歷經二戰才最終上岸,入職時已經二十五歲了。
彼時,我剛剛做完個重金屬檢測項目,已經在水務公司成功轉正,開始準備和前女友籌劃結婚的事情了。
進入機關後,姐姐在宣傳部門,每處理沒有靈魂的文字已然夠煩了,還要面對科室裏油膩不堪的中年同事,簡直不勝其擾。
不到兩個月,剛直的姐姐就把領導和同事得罪了一遍,半年後被借調到了縣城。
姐姐一氣之下辭職,愉快地做起了尼特族。
為了上班而租的房子也沒退掉,姐姐過着單身生活,還不用每天聽伯父伯母嘮叨。
這些委屈,她沒有向任何人傾訴過,她深知沒有人會理解她,路人只會把仕途失敗歸結於格缺陷。
只有隔着萬里之外的我,見證過她曾經多麼優秀,知道她的內心深處是個驕傲的女人。
其實從她大三那年起,我就有點擔心她的狀態,一向樂觀的姐姐,不知為何突然抑鬱了很長時間,和她往多年的男朋友也與她分手了。
從那以後,她一直保持單身,並且將自己拒絕各種相親的行為上升到了理論層面——自然,再沒有人能與她分擔喜怒哀樂,能在她需要時身而出。
成為公務員之後,她無時無刻不在與周圍的一切對抗,卻沒有任何後援。
她像個孤獨的戰士,在與看不見的東西作戰。
這些我都看在眼裏,卻沒有及時的作出反應。
我自欺地相信,姐姐是個足夠強大的女人,卻讓她一再受到毫無價值的傷害。
我在國外有着充裕的時間,卻寧願和女朋友虛度時光,也沒有關心真正需要我的人。
凡此種種,令我羞愧難當,我想保護姐姐,我應該保護姐姐。
良久,懷中的姐姐終於揚起了頭,濕潤的俏臉上恢復了往昔燦爛奪目的笑容,只是嗓音有點沙啞:“都怪你,把我哭了。還沒開場嗓子就啞了,你説怎麼辦吶?”
“那就假唱唄,又不是不電的場…”
“要不明天再去吧,我們回家下軍棋好不好?”姐姐俏皮地一笑“象棋也行,我那個紅木棋盤特別大,掀起來可過癮了——”
“我不。”我木着臉關了雙閃,繼續此前的導航。
事實證明,姐姐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事前從不做任何規劃。
到了城裏唯一説的過去的商k,結果連中包都沒有了。
我索開了豪華包,外帶十二瓶喜力,喝不完沖洗手池。
“我説,你可真是和國內節了。”姐姐挽着我的右臂,輕聲埋怨着“這又不是什麼上檔次的地方,你有那錢不如買張高鐵票,去魔都折騰。”
“姐姐還在故鄉,我怎麼捨得去別的地方呢。”我在她的鼻上輕颳了一下,氣氛陡然曖昧起來了。
“呵,説的好聽。你去開場吧,先説好哈,今晚不許唱任何英文歌。”早就聽伯母説過,姐姐考研掛在英語上,現在看來多半是真的。
既如此,我便點了‘故鄉’。
不得不説,不論中文系的畢業生承認與否,音樂的染力就是比文學高一個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