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轉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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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怕是秦一恆搞錯了位置。秦一恆語氣倒是堅定,説他仔細研究過座標,肯定沒錯,樓盤剛才也看了,要説問題的確是有一點,但估計跟我們沒什麼關係。他反問我:“剛才看見那幾棟孤零零的別墅了沒有?”聽他問起,我就回憶了一下,一期主體工程都是三十二三層的高層,建得比較密集,不過,真有兩三棟別墅杵在樓羣中間,當時看着就很突兀,我還是有些印象的,於是問秦一恆有什麼説法。
秦一恆説:“按照現代建築的佈局,採光基本上是一個房子好壞的主要依據,可是那幾棟別墅非要建在這些高層的縫隙裏,擺明了就是要躲着陽光。雖然對住的人並沒有太大影響,可這屋裏陰森森的,難免還是會讓居住的人覺壓抑。”他話還沒説完,我立刻就聯想到我倆剛入行時接手的那棟別墅。這幾棟別墅
成這樣,莫非也是搞什麼歪門
道?能在這種高檔樓盤裏買房的人非富即貴,現在越有錢的人越相信風水玄學,所以,現在樓盤開發基本都找風水先生看過,甚至有些樓盤就直接用找過某某風水大師選址建宅來當廣告。這不見光的宅子連我都知道,在風水上是有問題的,那這幾棟別墅還有誰敢問津?於是我就問秦一恆:“這開發商也不是傻子,合着這又跟陰宅有關係?”秦一恆的回答讓我很意外,他説:“與常識正相反,那幾棟別墅估計就是開發商給自己或是親友準備的。在風水上有一説法就是選宅要背山面水,山穩固家道,水則疏通運勢,倘若與宅子的主人命理吻合,就算是吉宅中的上品。而這幾棟別墅背靠數棟高層,面向的東西雖然現在工程未完工,尚不知曉,但估計會是一個很大的風水雕塑。
“這樣一來,就算是和整個一期工程組成了一個轉財的局,這已經有一些方術包含在裏面了。幾棟別墅裝修時肯定也會布上方術之器,最終住在裏面的人會憑藉身後幾棟高層裏數百户人家的財運,而旺了自己的生意。
“而作為這幾棟別墅的背景,那些高層住户的運勢雖然並不會有明顯的衰敗,但起碼未來的好運都被人轉走了。”説完,秦一恆冷笑了一聲,“買了那些高層的人肯定還都矇在鼓裏呢。現在很多樓盤其實暗地裏都有開發商用的小手段,基本都是這種借運的局,先不説這些局究竟有沒有用,但這商的心卻是暴
無遺。”我真沒想到還有這麼一説,心裏有些不落忍,畢竟買房子不是什麼小事,很多家庭都是拿一輩子的積蓄換一把鑰匙,興高采烈地住進來,實際上卻着了道。我的同情心不由得有點兒氾濫。
秦一恆勸我,即便我們找到住户把事情説出去,也不見得有人會相信。我也就只能罵一聲,問他,接下來怎麼辦。秦一恆表示還沒想好,只是帶着我先回賓館退了房,又住進了樓盤附近的賓館裏,坐下來想對策。
我倆探討了半天,始終拿不出個主意,最後,秦一恆只能説先這麼等着看看,因為之前那串數字之後是有時間的,我們也只能儘可能地在那些時間去樓盤旁邊轉轉,説不定會有什麼新發現。
事情到了這一步,説實話,我反而長出了一口氣,至少沒那麼緊張了。
之後兩三天我倆基本都是按着時間點在樓盤外頭開車閒逛。雖然是開着車轉悠,但還是累人的。按照那個時間算,正好是天矇矇亮的時候,大概是早晨四點多,每天都得起大早,人很疲倦。
轉到第三天時,依舊一無所獲。最後,秦一恆也有些心急,掏了幾百塊錢給樓盤對面一條街的一個小超市老闆,告訴他這邊有什麼異常動靜就打電話通知我們。那個老闆雖然覺得詫異,但總不能跟錢過不去,何況就是聽個動靜的小事,當即就應下了。秦一恆又在他那裏買了幾條好煙,也算是變相籠絡一下。我倆就繼續邊搜索邊等消息。
説實話,我倆誰都沒對那個老闆抱太大希望,沒想到第四天,那個超市老闆居然很爭氣地給我們打了電話。
當時都快晚上十一點了,那個老闆説正打烊關門的時候,聽見對面樓盤裏面有噼裏啪啦的鞭炮聲,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異常動靜,為保險起見,還是給我們彙報一下。
秦一恆接電話的時候,我就在旁邊聽着。聽説是有人放鞭炮,我心説,這顯然不靠譜,一期雖然還沒正式完工,但一些周邊設施基本都建好了,指不定就是哪個小商户提前搬了進去,放鞭炮圖個吉利,慶祝一下喬遷之喜。
本來連續起早,這時候我已困得不行,老闆打電話來的時候我還神了一下,可是聽了老闆彙報的內容,我想還是洗洗睡算了。
可沒等我躺下,秦一恆一把把我從牀上拽了起來,説:“抓緊穿好衣服動身。”我看他的表情還嚴肅,就問他為什麼。誰知秦一恆斬釘截鐵地來了一句:“你見過哪家是半夜喬遷的?”他這句話問得我一愣,這幾天估計因為太累,思維比較混沌,一時半會兒竟然把這個忽略了。這又不是逢年過節,大半夜的,誰會平白無故地放鞭炮?看來的確有問題,於是我趕緊穿好衣服跟秦一恆直奔那個樓盤。
一路無話。這樓盤的規劃還真不錯,夜裏路燈都亮了,從遠處看還漂亮。只是幾棟樓基本都是黑的,看着還是讓人心裏有些抗拒。
我倆也沒多耽擱,徑直就把車開到了一期裏面。下了車,秦一恆帶着我轉了一圈,果然看見一期主幹道的地上一片鞭炮皮,看樣子鞭炮的數量還不少。
秦一恆琢磨了一下,叫我跟着,我倆沿着主幹道小跑過去。
入了夜,整個小區死靜死靜的,雖説有路燈,可是眼見着越走越偏,我心裏還是有些打鼓。追了十幾分鍾,又聽見一陣鞭炮聲,聽動靜還在很遠的位置。我抬頭望了兩眼,也看不見哪兒有亮光。秦一恆停了下來,嘀咕了一句,説:“一會兒聽我的口令,把手電關了。”還沒等我回應,就繼續朝前快步追了上去。
又是一路小跑,我冷汗倒是沒了,額頭開始冒熱汗。跑了近十分鐘,眼見前面路燈都沒了,秦一恆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看着周圍建築,勉強回憶了一下在售樓處看過的規劃圖,估摸着要走到二三期規劃的位置了,那邊可是剛剛動工,只有小一片地方打了地基,剩下的還都是一片廢墟呢。現在時間雖然還不太晚,可也是入夜了啊,誰大晚上會跑到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放鞭炮?
我有點擔心,無奈秦一恆跑得實在太快,我光跟着就有些捯不過氣來,也沒機會問他。出了一期,沒了路燈,視野很不好,加上路也變成坑坑窪窪的土路,我倆腳步慢了下來,我這才有機會問秦一恆,這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秦一恆沒答話,拿着手電四下掃了一圈。我只好也跟着拿手電一頓亂掃。地面上還是有一片鞭炮皮。他走到鞭炮皮上面,打量了幾眼才説:“這鞭炮就不用多解釋了,炸旺吉,無論是民俗還是方術,經常會用到。但現在不見放鞭炮的人,還是沒法搞清楚對方的目的。”他的意思很清楚,還是要追。這一路過來,我腿早走軟了,趕緊蹲下歇歇。秦一恆也沒催我,貓着
,手電光一直衝着地面。他背對着我,正好擋着我的視線。我好奇地挪了一步,才發現他正聚
會神地盯着路邊一隻白瓷空碗。我叫了他一聲,他回過頭,指了指空碗。